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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仿佛被碾碎般的疼痛,腿间黏黏的也不知是血还是体液。
连出声都带着被碾碎般的疼痛──赵苏勉强自己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好了,父皇会当没发生过这场事的!琬儿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不要责怪自己!父皇不会怪你!──”看琬脸上还是露出悔恨难过的表情,赵苏微笑着说:“朕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可好?──”
“我才不是狗!”还是天真!──赵苏这次是真正笑出声:“好了!──扶朕去沐浴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是又添了一道伤痕……可是疼痛是在心里,脸上还是要笑出来──不想要琬难过……这世上是他仅有而深爱的一双儿女……
“是,父皇……”
琬跳起来,赶紧草草穿上衣服,伸手来扶赵苏,看他一动即痛出满额头的冷汗,脸色也霎时一白:“父皇……”语调一黯……
“走罢……朕没事……”
“是……”
琬别过脸,扑簌簌的不知是什么掉落下来的声音……
四月,春又深些。
大金国主完颜煜应约前来迎娶锦园。
在御花园里无意碰见这个秀丽绝伦的未婚妻。倚一湖阑干,云鬟半谢,愁意迟迟……
突然觉得她眉宇间隐约的清愁好象另外一个人!
煜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锦园抬头见他,脸立刻就红了。含羞欲待避去,──煜急叫:“等等!──“
锦园一楞停步,煜却又自讪讪,情急之下脱口道:“你──我看公主你好象不高兴的样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这一问似乎正中心事,锦园神色顿时低落,颦眉不语,垂首欲泣……
“怎么了?”
锦园摇摇头,转身欲去,……突然却身形一凝──无语呆望前方……
煜顺她目光疑惑望去,──隔岸垂柳万端,下面转出的少年──是她的胞兄赵琬,大宋的王储──那个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傻小子,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讨厌!
好象他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无趣地准备收回目光,随后跟着转出的一个修长身影却牢牢牵系住了他的目光!
此时,大概是今日朝事已毕,故此已退却御服,唯着单衫──时虽四月,未及孟夏,在这一湖水风里,看来很是清冷!发髻漆黑,容色苍白,笑语不闻,体香已至──还能是谁?赵苏的个头比赵琬稍微矮一点,所以赵琬得时时微俯头下去,在赵苏耳畔不知说些什么──引得赵苏脸上笑意时生!
好暧昧的感觉──凭直觉感到这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隐约情愫,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情深父子,笑语风生,可是映进完颜煜眼里,简直不啻枕畔厮磨、帐里轻吟光景──他心里顿时妒火狂烧!……眼无意瞥到锦园,见她也正瞠视无语、眼中却是珠泪将倾……
没想到……实在想不到人间会有这样龌龊的事……
那天因事前往御书房寻找父皇,──本想给自己深爱的父皇一个小小的惊喜……特意蹑着莲步走近,却从微掩的门缝里窥看到那样的场面……
父皇!一向看来那么清冷无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父皇,居然在皇兄琬的身下宛转呻吟……看着那两具纠缠的肉体,看着被皇兄压在身下的父皇,喘息地仰起因痛苦和欢乐而散发出动人表情的脸,锦园因极度的惊愕而石化在了窗外……
作贼一样赶紧逃跑之后,可怜女孩的心乱成了麻线一般……
天啦!
她一直爱戴和景仰的父皇……
和她一直偷偷爱慕和向往的皇兄!
竟然是这种关系,这种关系!
大哭一场──仅仅是因为父皇和皇兄的形象从此在心中破灭了吗?
还有一点……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情愫……一点嫉妒,嫉妒占据了皇兄爱情的父皇!
我哪点比不上父皇?
为什么皇兄宁肯要他,──要一个长得又不漂亮,也没有什么吸引力的男人,还是我们的名义上的父亲!──却不肯要我这个美丽又优雅的妹妹?
──啊!突然惊觉自己在想什么!锦园被自己这简直就是“不知羞耻”的想法惊得花容失色!
天……天……天,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这是乱伦啊,怎么能对自己孪生哥哥动了情……可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心里再也压抑不下对父皇的挥之不去的妒恨……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呆呆地看着那湖对岸那两个亲昵的人影──忍不住快要堕下的眼泪!──却忽然惊觉身边有人!
啊,是完颜煜──是那个几乎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大金国的年轻国主!
煜──有力而又洒脱的名字,就象他本人一样具有让人侧目的华瞻力量……第一次见到这个脸上总是带着潇洒不拘笑容的年轻皇帝,锦园就被他所散发出来的耀眼光彩所征服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辐射出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魅力的男子!光是听到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就不知道要让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红着脸儿低下头去……又一定会忍不住偷偷地要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夫婿!
锦园心里荡漾开来的甜蜜,使她因从皇兄和父皇那里受到打击的心情稍稍轻松。
以后远嫁大金,想来该是另外一番天地!
抬头看去,隔岸的身影已不复见,她悄悄地去看仍伫立在自己身边的完颜煜,女儿心里半涌着害羞与欣喜──却见他脸色阴沉,还只管盯着那已没有人影出没的隔岸出神!
那从完颜煜身上散发出来的愤怒气息──敏感的锦园立刻察觉──他在愤怒什么?
心里不由自主地一沉!
忽然恐惧──不敢去想那突然浮上心头的猜疑!──难道……难道……
四月末,锦园公主远嫁大金。
七月初,物换星移,西风近起,新秋至矣。
等了整整一上午,也没见皇上出来早朝。──又饿又累的群臣们面面相觑。──这位即位已经八九年的皇上虽然谈不上什么雄才大略,要论帝才只能算中庸──但他一向勤谨,倒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从来不曾缺过早朝──今儿是怎么回事?
实在等得不及,派人到里面去询问。
那臣子飞跑出来:管事太监说,皇上昨夜根本就没有在自己寝宫过夜!
群臣闻言倒大喜:难道皇上一破冰山形象,心血来潮,开始宠幸宫妃了?──看来国嗣兴旺,指日可待!
可是委派内侍找遍三宫六院,也不见皇上的下落。
群臣这下子是吓慌了──知道这位生性淡漠的皇上毫无当年徽钦二帝出宫冶游的兴趣,不太可能会不知会一声就微服出宫!
正在大眼瞪小眼──太子闻讯赶来了。
“什么?!父皇不见了?!”
赵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好好的一个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在这到处都是耳目的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凭空消失?
当即赶到赵苏平日独居的北宸殿。
果然不见父皇的身影──不但人不见了,连他身上那一缕杳然如梦的香气也仿佛从来不曾在这宫殿里存在过!
“你们这群饭桶!!!十几个人日日夜夜在这里守着,居然能把皇上守得不见了!要你们来何干!饭桶!!真是饭桶!!”
赵琬气急败坏,把守卫北宸殿的侍卫臭骂一通!
“可是,──那是因为──”
侍卫们跪在地上,被骂得不敢抬头──有一个侍卫大抵是有点不服气,抬头小声地欲申辩什么,话刚出口,屁股上就被跪在后面的同伴狠狠偷揣一脚:“──哎哟!──”就把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正在气头上的皇太子也没听见他的唧咕,径直还在破口大骂。老臣们在一旁劝解:“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
…………
随后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南宋皇宫里是闹得人仰马翻,在皇太子的勒令下,险些掘地三尺──最后不得不死了心。
绍兴五年七月中旬,在群臣拥戴下,大宋王储赵琬即皇帝位,时年仅十六岁。
金天会十三年(即宋绍兴五年)。金国都城会宁。
七月,秋声来之何速也!檐下的铁马,在清风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传来达达马蹄的声音──惊破了奉国寺的拂晓。
何方施主,如此早临?──听其蹄声急促,似非寻常烧香求佛客呢……
小和尚跑出去迎接,旋又匆匆跑进来:“师父,那个男人指名要见方丈!”
“哦?”德高望重的方丈,又岂是想见便得见之辈?
方丈沉吟,却见小和尚踟躇,似有话讲。“嗯?”目光示意。
小和尚道:“徒儿观此人器宇不凡,举止大雅,恐非寻常之流。”
方丈接见各方名流,这徒儿时时随侍身边,也练就了一双好眼神。──方丈心下稍有活动,他虽居金都,实乃南人,深知这会宁城里,尽是女真贵族,──这些人多还是野蛮强悍习气,不凡或有之,大雅太难得!──唯有他们那位登基未久的年轻君主,虽然只是前年浴佛会上得稍得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郡王!──此人的雅致风流,却已深锲方丈心上!
偌大个会宁都中也,敢称一个“雅”字的,除却那个人,谁敢与谋?
……还有谁敢称此个“雅”字呢?
正想着,已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静室外响了起来:“老和尚,你好大架子!”
好熟悉的声音!
方丈一愕,本能起身,──就见一个身披斗篷的青年含笑走了入来。
风度楚楚,果真大雅客;神情闲闲,如是故人来!
咦──这人?──这不是!……又惊又喜,赶紧就要拜下身去:“老衲拜见──”
“不必多礼!方丈请起!”
青年的手伸在自己腋下轻轻往上一抬,几乎是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不必多礼。”
还是隐藏笑意的目光里自有威严。更有暗示。──方丈顿悟:那意思是:不要揭破我的身份。
于是立刻装成若无其事,只当寻常达官贵人来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