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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阳他……他……他又做什么了……我……我很抱歉……”靳远然仓惶地挂断了电话。
我愣怔地看了一眼手机,——看来这趟香港之行,确实有点不一般,为什么这些人都如此在意,如此紧张?
过后我并没和方晨提起靳阳的挑衅,他们之间的纠葛很深,我不想让方晨再为此烦恼!
第二十二章
之后的日子在公司,我和方晨就是埋头苦干。
方氏建筑在马来西亚滨城附近投中一个大型度假村项目。于是,每天就是和下面各个部门开会,研究设计,分包,供货,宣传等等诸多事宜。方氏本来就从东南亚起家,在那边一直很有势力。
方晨如今是方氏上市公司的代理执行董事,虽然最终都受那位夫人的控制,但也算权势熏天。世界各大财经杂志都对这位新贵非常感兴趣。光是由我经手推辞的采访就不下十次。
他的担忧是否过虑了呢?那些老臣子并没有和他搞什么小动作,一切都是高效率配合,这也正是方国生董事主席患病的谣传不攻自破的一个原因。方氏并没有乱,更不会倒。方国生的半隐退不过是把方晨扶上马再送一程。表面上看来,除了不能大笔调动资金,那位夫人对方晨还是全力支持的。当然,一个支持你的人也同样可以摧毁你。
“嗨,你到底有多少糖厂,橡胶园和木材公司,快快从实招来!” 忙昏了头时,我还不忘逗他。
“又不真是我的,我哪里知道。” 他的头都快伸进电脑屏幕里面去了。
我走过去,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方晨,没有什么真的属于我们。”
我想说:包括你,都不真的属于我。
他将头后仰靠在我怀里,双手举起环住我的腰,“——你属于我!真的。”
——真的,我属于他!我笑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的人,就特别迫切要抓牢一点东西。
“小时候,在福利院,我们都是两个人睡一张小床。因为怕我们半夜滚下来,就在睡觉时将腿绑在一起。可即使如此,还是经常摔下床,早晨醒来时,两个孩子叠在一起。” 他的头在我怀里蹭蹭,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怪不得和他共眠时他的腿都不自觉地紧挨着我的腿,偶尔分开,他都会无意识地固执地再贴上来。太没有安全感了。
我俯下身将唇轻蹭着他的额角,鬓边和脸颊。他笑了,于是,我啜吻那个浅浅的梨涡。
“……苏醒……苏醒……”
“……”
冬夜寂静。唇齿纠缠时发出的声音有点象鱼儿在水底吞吐泡沫。
“……你……今晚就搬过来吧……” 他喘息着说。
我的舌细细描绘着他优美的唇形,“——好——”
虽然我一直对同居心存疑虑,但我永远不会拒绝方晨!夜深沉沉,我们开车一起回了陈让的公寓。
“我也上去吧,帮你一起收拾。不过,你的室友——” 他有点犹豫。
“他现在应该在外景地。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一些衣服,几本书。”
我的身外物非常少,随时准备打包搬家。只有真正安定下来的人才会堆山积海般添置物品。
我们摸黑走楼梯上了三楼。
“小心,过道的灯又坏了,哎,小心!” 我一边开门一边扶了一把差点绊倒的方晨。
“哈哈——,诳你呢,真傻!你——” 他大笑着顺势将我往怀里一带,我站不稳,踉跄着和他一起闯进门。
“——啊!” 我们同时顿住,呆立在门旁。
灯火幽明的厅里至少坐着八九个人,也都被突然出现的我们惊得呆住。我的眼光扫过,赫然发现李东也在,和他挤坐在一张沙发里的正是那个小优。
“……苏……苏醒……你……你怎么回来了?”可怜的 陈让最近频受刺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你……你不是加班呢嘛?”
“方董,你——” 姜昕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迅速扭头看向方晨,——啊,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英国私校生!前一秒钟还嘻哈着的人儿现在已经恢复了冷淡,安静的模样。他矜持地微微点头向房中众人致意,然后转向我:
“苏醒,我们抓紧吧。”
“哦,对。”
我和陈让那些哥们儿打个招呼,带着方晨进了自己的寝室,关上门,深吸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苏醒,” 他关切地看着我,“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先到楼下等你。”
“——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就留在这儿。”
我在心里骂自己。关键时刻,我和方晨的差距就暴露无遗。在我慌乱不堪时,他却镇静安然。
我再吸口气,站起来,从壁柜里搬出那只老旅行箱,
“这是上大学前,我和妈妈一起去买的。”
摸着那已经有些磨损的箱盖,忽然想起又有好几天没和妈妈联系了。方晨的手附上我的手,紧紧握住,
“你多幸运! 可以和妈妈一起买东西。” 昏黄的台灯光下,他乌黑的眼眸里光影浮动。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请进。” 我们的手倏地分开了。
陈让探进一个头,有点尴尬,眼睛闪了闪,不知往哪里看,“苏醒,我们出去了。你……你们随意哈!” 他眼睛一转,看见我正在收拾的箱子: “你……你这是……”
“……我……我今晚搬到方晨那儿去。”
“哦,没问题。要帮忙吗?” 看得出,陈让还是有点吃惊。
我摇摇头,陈让又看我一眼,很关切,“……那……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当心。” 他冲方晨点点头,阖上门离开了。
等我们收拾好走出去,客厅里已经人去楼空。空气中残留着香烟辛辣的味道和淡淡的酒气。
我把钥匙留在桌上,又看一眼这个寄居了几个月的地方,
“走吧。”我毅然走出去,没再回头。这么搬来搬去,不知何时才能有自己真正的家?
门在身后合拢。黑暗一下子包围了我们,正要下楼,
“苏苏——”
胳膊一下子被人拉住。我猛吃一惊,背上飙出冷汗,
“——东子!” 楼梯转角处站着的正是李东。
“苏苏,我……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他喝酒了,还喝了不少。
“苏醒,这——” 方晨很戒备。
“没事,你到车里等我吧。我和东子说几句就来。”
方晨迟疑着拎了箱子下楼。他的脚步声在黑暗里越去越远。
东子的胳膊一紧将我扯进怀里,死死抱住,手托着我的头就吻上来。我试着挣脱,但这次他铁了心,不为所动。唇齿一路啃咬攫住我的唇,舌头撬开我的齿关长驱直入,卷吮舔呧,
“……唔……唔……” 我喘不过气,头里嗡嗡嗡地象飞进无数只蜜蜂。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胳膊使劲地推挡着,
“……嗯……东……东子……放开……”
李东已经半醉,我的抗拒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变相的邀请。他把我推挤在楼道墙上,大手伸进我的衣内疯狂地揉摸游走,
“……苏……苏……想死你了……回来吧……我要你……要你……”
静谧黑暗的楼道里充斥着他粗重的喘息和我挣扎的淅索声。李东竟然撩起我的衣服,将头贴向我袒露的胸腹,他潮湿的舌已经舔上战栗的肌肤,情急窘迫下我灵机一动,慌乱地喊了一声:
“小优!”
李东一愣,抬起头,有瞬间的停顿,我乘机挣脱开他的束缚,快步冲下楼去。在下一层的楼梯角落,慕地一个人影闯入眼帘,那——那正是小优。我不自觉地停下来,与他对视,他面无表情。此时,楼道窗户透进一线微光,照亮他眼角的泪痕。我张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就跑下楼去。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努力平息着急速的呼吸。方晨忽然凑过来,像只猫儿般在我唇边嗅嗅,又用拇指摩擦着我的唇瓣,他没说话,就定定地望着我,我也望着他,很坦然,
“他喝醉了。但我没醉。”
他放开我,转开头,将车发动,羽箭般插入夜晚的街道。
车窗外是倒退着的水泥丛林,路灯纵横迷离的眩目光影下飞舞着的万千银色浮尘。我们一直向前疾驶,而时空却像在无声倒退:——李东碾碎在我口中的呻吟,热切到绝望;小优月光下木然的脸庞,泪痕交错;方晨手指的冰凉触感,和他眼中不辨悲喜的眸光,全都搅成一团在我脑中飞速旋转。我身子下滑,阖上眼睛,可眼前依然跳跃着刺目的灯光。
“……苏醒……你……别再见他了……” 他的声音有点抖。
“……” 我没说话,伸出手放在他右腿上,轻轻摩挲。我的手也有点抖,夜色里好像有什么猛兽正在伺机而动。
同居生活从指模密码锁开始。我的指模被录入,密码锁于是认识了我。我没想过被它否认的那一天。
同居生活开始的第二天,苏菲就有所察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里甚至带点悲怜,
“……苏醒……你……真的想清楚了……”她不像是在提问题,倒像是在回答这个问题,
“……感情之事……哪里有什么想的余地……”我回答她。
本来以我们的关系,和她神秘的来历,我不该和苏菲多说一个字,只是,她总给我是友非敌的感觉。——而且,她的那个问题,也正是我曾问过自己的——如果爱一个人需要反复权衡掂量——那——不爱也罢!
“——我回去工作了。” 我又看了她一眼,就抱着一摞文件夹走回自己的小房间。
——也许,等再工作两年,有了一些积蓄,我可以回到学校去深造一下,比如考研,读博?想及此,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真是书呆子,一辈子就只会读书。
刚开始在电脑上录入文件,我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我抬头一看,惊得一跳,——竟然——又是靳阳!
他几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