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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数。
我坐起身,“两年前主君以家国大业相托,时临初来乍到,无以为报,唯有全力以赴。之前你我并不相识,主君用人不疑,胸襟气度,时临佩服。”
——你当初要我承欢,不过为了确认我的忠心。我当初答应,并设法完成,也不过为了得到你的信赖。否则,乾国这两年诸多事务,旧族外人的挑拨离间不是没有,你我怎能联手如此,让他们无机可乘。
“……时临何必如此自轻!”
“非也。”主君并无暴虐和癖好之类,有时候自顾自了些,而且喜欢捉弄人,另外,常常在一夜之内的次数上无法和我达成共识,倒也没有别的了……其实算来也是合格的情人了,起码清理这种事不会吩咐宫女来,也不会叫我自己去,“你我以此,各取所需而赖以为信。”
主君坐了片刻没有说话,起身出去了。
步履已经如常,便是无碍了。今晚闹出这种事,乾国大业在前,诸事待兴,但愿莫要有后遗症。
有些困了。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起身,柜里另找了件内衫穿了,扑到床上睡了。
“困了么?”
“嗯……”
“时临既用药,何来所需?”
“乾,大国,地势易守难攻,君主有力,内有良将贤臣……”我需要的是乾,是能压缩这乱世所需的年代,早日给这世间一个安乐的乾,也就,是乾国主君的信赖,“外无民愤,一天下,结乱世,首选,首选也……”
迷迷糊糊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问,于是答话,说得长了,又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主君正站在床前。
“此物……”主君把那挂玉抛过来,落在我枕边,“归于原主。时临往后,无需再用了。”
“哦……”我拿过,却听到里面依旧有颗粒作响。主君连药都给捡回来啊。也是,不能让打扫的宫女察觉。
回去好好洗洗,装些别的罢。清凉丸子就不错。
主君揭被躺上来,摸索着扣了我脉,听了会,道,“两倍份量而无甚动静……”顿了顿,而后长长一叹,“乾阑原以为时临好男色,却不料旧日坎坷所致。”
“……”其实我的确好男色,而且最好的就是主君这种脸形的,身材再颀长一些就是满分了……还是不要说了罢。
至于床笫……
如同当初莫名其妙化身为狼一样,我后来又莫名其妙变回了绵羊。
九十二
今日春祭。
比平时早一个半时辰起身,洗漱用饭。
而后正式着装。
打量了眼镜中人。
墨玉冠簪,青白礼袍,柘黄纹腰,黑底深靴。
无坠无饰,无牵无挂,一身孑然,只手盛乾。
亦将只手,平定天下。
“先生先生,今日的早膳比昨日还用得少了!”俞儿一口气追到我难得一走的大门,“还有,老参药汤,先生一口也没喝!”
“俞儿,吃多了晒太阳容易昏厥。” 其实是衣服式样关系,腰带紧,胃中若是七八分饱,会不舒服。
去年春祭前一夜,主君留了我在宫中,念着诸事初起,兴致好了些,闹得我几乎没有睡。结果次日,我站那打了个瞌睡,出了个小小的洋相。若不是主君自己善后遮掩了,我轻则被罚俸禄,重则断臂、车裂。
不过眼下刑罚已经统一,从张榜宣告到偿钱物,到劳役徒刑,到斩首,再无其他。板子棍杖的皮肉之苦,吃力不讨好,无益民生,不若换做义务扫大街。
我教他们修水利,开灌溉,指点农事,纠去陋习。乾去年算不得风调雨顺,家家还不是有余粮,比起可怜的劭民……如此,我说改刑整典,主君支持外,臣子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反对,而且中气不足。
所谓民以食为天,国以本而立。我,直接推进之。
对了……我的俸禄倒底是多少?
俞儿重重跺了两下脚,顿了顿,又狠狠跺了一下,转身跑回起居的院子。
门外青马……好端端的,挂了这么多装饰,真可怜。
拍拍它安慰,它晃晃脑袋甩甩脖前挂铃,凑过来拿舌头添添我手,看起来深有同感。
翻身上马,正逢俞儿抱着东西跑出来,在三五米开外停步,揪起自己的领子缩了下巴扣了,一个小小拎罐往习电手里一塞,而后一个小小包裹往习风手里一塞,“不准偷吃!”
习云稍回了些头,当然知道俞儿什么模样,轻笑。
俞儿大恼,目光恨恨,几乎在习云背上盯出洞来。
另外三个目不斜视,打量空荡荡的街,神色专注,仿佛他们面前精彩纷呈。
我摇摇头,一抖缰绳。
天色未明,但若春祭,时辰却也不早了。
××× ×××
近午时分,回府的路上。
“先生白衣一袭,真是……风流那。”习雷不知想说什么,卡壳了。
“比不过前年洗匕祭。”习风语调酷酷冷冷的,一下子就否决了习雷。
“墨匕入,白刃出。”习云策马赶前了半个马身,侧头看我,朗朗道,“没错,与我等而言,先生再怎么祭,也祭不得更出色了。”
“私以为……”我淡淡一笑,“那的确是迄今为止,最用心的一祭。”
一匕一祭,换天下死士尽数解匕,何等荣耀。
死士的匕首,都近似百炼钢,锻造工艺算得上精湛。只是常年染血,有些人亡匕在后再传于新的孩童。这般,出炉时本就是黑乎乎的,如此下来,表面当然不复锃亮。
我所做的,不过试了些原料,实验了近百次,配了份均匀稳定,反应良好的溶液而已。
电解池原理么。
而后,奉香问天,日薄西山的时候取匕浸入鼎中,次日日出之时起出。
的确是最用心了。
最用心装神弄鬼。
当时好不容易活捉的十几个死士,被我提出牢来,禁了武艺,和守护的侍卫兵卒一起,在我身后阶下,陪我站了一夜。
我起身捧出那把锃亮的匕首时,从不跪敌的十几个,先先后后,跪了。
他们的信仰就是奉主生,奉主死。只有用更高更神圣的天,用明耀的日,用这世间凡是武人皆数崇尚的烈炎武神亲降的奇迹,才能彻底打破他们的死忠。
而后就是适当的传播言论了。
这种消息,无论那个君主,都是瞒不住的。
到去年秋的时候,各国旧家的死士,都跑得差不多了。不少和流民一样,入了乾国。边境十三关,如今就像美国南北战争以前,黑人奴隶逃亡地图上,南与北,奴与人的分界线。
至于这四个,是乾王训的,当初奉匕于我了,所以至今跟在身边,护我周全。我的武艺……实在是不够看的。
“昨晚正门又有两把。”习电接口道,“先生,专拨的小库房快满了。”
不知道哪国哪家哪个死士,把匕首扔到我府邸门口。之后,时不时就会冒出几把。
我想,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随身多年的旧物吧。带着开始新生是不喜的,扔了多少有些舍不下,断了又不吉不祥,所以,我的先生府,就成了旧仓库,还是永不开启的那种。
“……”习雷挠挠头,忽然开口,“卖了吧?”
而后被另外三个狠狠瞪了一眼。
库里自然有四把,是他们的旧物。
××× ×××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习风一贯山崩于面前不动声色的酷,习云这两年养回了些死士难得的爽朗,习雷有些无厘头的好笑,习电务实从来不计面子为何物,四个男人,差不多也能凑一台戏。
城内白天无法纵马,一路缓缓回府,只是可怜了我夹在中间,不得不看戏,真是受不了他们聊的天。好端端的话题,他们聊来,冷不丁就冒出个古怪来。比如哪家的肉包子好吃,他们别的不说,专讨论那切馅的刀法。
早知当初就拿惜字如金四字给他们取名了。
姓?姓默,莫或者墨好了。
“先生先生先生——”
我打了个冷颤。
一人飞身从路旁店铺凉棚上借力,追过行人,落在习云的马上。
习云闻声早已经腾身换到习风的马上,坐到鞍后去了。
“先生!”叶家三子礼袍已换,一身苦绿劲服,白腰带,深赭靴。
“何事……”
“先生叶柏想吃俞儿姐姐的菜!”
“你去跟俞儿说就是。”
“先生俞儿姐姐说她只负责先生的膳食。”
“哦……”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每次都吃不完吧。”
“……”这么机密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先生的小菊长虫子了?”
嗯,很多细蚜虫,还真不好办。等中药起效,刚抽的这批嫩芽叶也就毁了。
“叶柏帮先生捉虫子,先生吃饭分一点给叶柏?”
让你进我府,我宁愿回头去配DDT。
“先生,叶柏的大哥一起去。”
这样啊……
原来是叶耿有事相商,被这小子逮了机会。
我点点头,答应了。
“先生——!叶柏今日得先生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无以回报,以身相许……好像不行……生当效犬马之劳,死当报结草之恩……先生什么叫结草之恩?”
听到身后有马急走赶上来的蹄声,我回身一拱手,“叶侧将。府中别的没有,粗茶淡饭倒是够管小公子裹腹。”
“先生何出此言,小弟顽劣,给先生添扰。”叶耿卸了甲,一袭深红便袍,看着习云马上活崩乱跳的少年,一手控缰,一手拎了一匹空马的缰绳,施礼不成,将就着鞠了个躬,八分无奈,二分恼火。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着军服的。肩领束袖上的纹刺所绣显而易见,是仲校。
正是当日殿上,新拔擢的那两位。
九十三
“先生!你看……”
“哦……”
“先生先生先生!这……”
“哦……”
“先生先生!,那……”
“哦……”
进了院子,看到俞儿闻声迎出来,我略略松口气,从一路的先生里面解脱。
“俞儿姐姐,今天中午吃什么?”叶柏飞一样扑了过去,明明开春又长了个,已经和俞儿差不多高,还拉了俞儿的手摇着讨好,笑得眼儿不见,问。
“先生,这……?”俞儿不明所以。
习云过去轻声解释了一番。
“叶小公子,你还没有捉虫子。”俞儿点头了然,朝后院一指,“去吧,那菊花都是上好的白药菊,你要是把虫子全捉完,今年秋天的菊茶,我请先生送你一些。”
怎么可能,好大一片新插的花苗呢。
“好!”叶柏差点就扑上去亲俞儿了,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看,止住,“俞儿姐姐,你就让我先点了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