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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天,年老夫子是等待已久的。
可惜,谢自然风声是放出来了,却没有什么动静。
年甘霖转念一想,自己此次北上,干系甚大,未来的宁夏估计会乱上一阵,确实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机,也就不怎么着急。
这段时间之中,谢自然又偷偷地和女儿约会过两次,年甘霖只装着没看到,反正大家迟早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为此弄得不愉快?
“不过,这事关系实在太大,也不方便同你明说。如果没猜错,今夜必有大事发生,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又是大帅看重之人,自然要来这里。先前见不到你的人,仇帅已然恼怒了。如此重要关口,你若不在,岂不给人一种没有担待的坏印象。”
谢自然听完年甘霖的话,又是一呆:“老师,你以前可从来没同学生说过这话,今天晚上又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今夜有大事发生,谢自然早就听苏木说过了。
如今,听到年先生说出同样的话来,心中震骇:老先生……不,仇钺怎么知道今天晚上安化王要作乱。如果那样,他该早些派兵过来镇压,怎么……还来王府赴宴?
难道仇钺和安化王勾结在一起了?
一种可怕的预感从心头升起,眼前的年教授,也显得陌生起来。
听完年甘霖的话,苏木心中也是一动,暗想:原来仇钺早就知道安化王有不臣之心,否则也不可能提前将年甘霖从扶风接来,参赞军事。如果想得不错的,这个年甘霖应该是仇钺如今最可依靠的智囊。仇钺之所以不提前发动……难道也同我抱了同样的心思。一来是不敢肯定安化王是否真的要谋反,若是提前发动,最后又没有证据,反将自己陷了进去。因此,索性就冷眼旁观,等到安化王真的叛乱之后,再寻良机发动,一举平叛。
安化王叛乱声势越大,他平定叛乱的功劳也越大。
这个仇钺,还真不简单啊!
正想着,苏木就感觉到身前的谢自然身体微微发颤。
定睛看过去,却见他紧紧地捏着拳头,额上有青筋突突跳动。
苏木并不知道谢自然误会了,以为他是紧张。
就偷偷伸出手指在他背心上捅了一下,谢自然不颤了,回过头,不为人知地朝苏木微点了一下头,目光中全是坚定。
同军中的将领们寒暄了半天,仇钺和高克又回到座位上。
不片刻,王府的幕僚孙景文就出来,大笑一声,高声对大家到:“各位大人,刚才王爷受了点凉,正在屋中歇息,说是要等下才能出来跟大家见面。失礼,失礼!”
然后朝众人团团一揖,又道:“王爷说了,席先开,就由晚生作陪!”
说完,一拍巴掌。
就有一群侍女和下人将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送上来,戏台子上的优伶们也开始恩恩啊啊地唱起来。
既然安化王暂时不来,没有主人家在场,大家反觉得自在些。
于是,就有军官按捺不住腹住的饥火率先动手吃喝。
随着音乐,不断有喧哗声响起。
今天王府请来的优伶唱工了得,用穿云裂石来形容也不过分。
立即就是一片叫好声:“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在辉煌的灯影中,众人又是说,又是笑,宴会的气氛渐渐地热烈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后世北京时间七天左右。一转眼,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安化王还是没有出现,天彻底黑了下去。
说来也怪,同别桌的热烈气愤不同,仇钺这一席却显得有些安静。
仇钺和高克、年甘霖不断地交换着眼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倒是那谢自然,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行同梦友。
苏木倒是奇怪,在他印象中,这个谢自然虽说是个举人,可身上江湖气却重。他什么样的大风浪没见过,不可能被紧张成这样吧?
“啪啪!”一真激烈的鼓掌声,抬头看去,却是戏台子上一曲终了。
众人听得精彩,忍不住喝彩。
突然间,一个身穿红色袍子的人出现在戏台子上,手中举中一只大杯。
不是安化王又是谁?
包括苏木在内,仇钺这边众人身体都是一动。
另外一桌,有一个军官不明就里,笑道:“王爷,你跑戏台子上去做什么,唱戏吗?”
却不想,安化王将手中的杯子朝地上一摔,喝道:“贼子竟敢对孤无礼,砍了!”
这个时候,一个侍侯在那军官身边的下人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朝那军官脖子上一勒。
第七百四十四章 谋反呢,严肃点
正是夏天,加上又喝了酒,人的气血正旺,那军官突然被人割断了颈动脉。
“扑哧!”一声,一股鲜红的血液喷出去一米远,淋了对面那人一头一脸。
“啊!”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同时发出一声喊。
就连苏木也被这惨烈的杀戮惊得直起了身体,目瞪口呆地看着凶案现场。只不过,大家都被吓得如中雷击,一时间倒没发现这个驼子突然变成了高个子。
那个被割断了颈动脉的军官捂住脖子,喉咙里发了“咯吱”的声音,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须臾,终于失去了力气,扑通一声扑倒在桌子上。
“轰隆!”一声,大圆桌倒了下去,碗儿盏儿掉了一地。
这个时候,那个军官所带来的两个亲卫这才醒过神来,大叫一声:“干什么!”就抽出兵器。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同时发出一声大喊。
场面上顿时一团大乱,那凶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到处都是乱奔乱蹿的人,都是军人,虽说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又哭又喊,可还是下意识地抽出兵器乱挥乱舞。
如此一来,形势显得更乱。
不断有人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戏台子上的安化王一声大喝:“都安静,孤有话说!”
可惜,却没有人听他的话。
已经有人醒过神来,提着兵器,抢先一步要朝外跑去。
苏木心中一凛:正戏开锣,主角出场了!
有忙将腰佝偻下去,眼角中看到谢自然已经绷紧了身子,手已经放在屁股下那张椅子的腿儿上。
随着安化王这一声喊,突然间,有一种铿锵的脚步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其中还夹杂着铠甲叶子的沙沙声,显示是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正开了过来。
在座的都是带老了兵的将领,立即就能听出,这一队人马至少有三百之巨。
抬头看去,前方全是闪烁的火把,兵器和铁甲闪成一片。
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官和一个文士。
那军官大喝:“等站在原地别动,否则杀无赦!”
这两人苏木却是认识的,文士那人乃是安化王的首席智囊孙景文,武官则是宁夏都指挥周昂。
可是,大家都是一个马勺里舀食的,各自有各自的军队,谁怕谁。
就有一个军官喊:“周指挥,让开,这里实在太凶险,先回营!”就朝前冲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十几支长矛同时捅过来。
“啊!周昂,我日你先人……”
朝地上那具尸吐了一口唾沫,周昂冷哼一声:“呸,叫你别动,当我说话放屁啊!”
然后用冷厉的眼神扫过来:“今天是王爷的寿辰,你们都给我安静,听王爷的话。不给王爷的面子,就是不给我周昂的面子,咱是个粗人,手头的刀子须认不得人!”
然后一挥手,三百多个士兵一涌而入,将所有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围在垓心,几乎每个有身份的人背后都顶着几根长矛。
这个时候,大家才有些明白过来,刚才这一幕必定是安化王和周昂一手导演。血淋淋的杀戮镇得众人如堕冰窖。
说来也怪,眼前的一幕好象都在仇钺的预料中一样,这一桌的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动。
但宁夏总兵姜汉和巡抚安惟学是宁夏城中一文一武职位最高的官员,两人同时拍案而起,喝道:“周昂,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昂面上露出笑容,朝二人一拱手:“姜总兵、安巡抚稍安勿躁,且听安化王将话说完,等王爷说完话,你们就明白了。”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这才将目光投射到戏台子上的安化王身上。
安化王见控制住局势,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卷写满字的纸开始念起来。
这篇文章自然是出自王府幕僚孙景文之手,文章写得不错,苏木听得竟然暗自点头,这个孙景文倒是有才的。
不用问,自然是安化王的讨贼檄文,至于那个贼自然就是刘瑾了。
檄文中,安化王历数刘瑾的**罪行,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又说他身为皇室的一员,有责任有义务为皇上清君侧,除*佞。
这可是活脱脱的谋反啊,听完,安巡抚的脸就变得铁青起来,沉声问:“安化王,你不是开玩笑吧?”
安化王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理睬安巡抚,对着众人喝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如果愿意与本王风雨同舟,立此绝世功业,将来本王必不负尔等!”
一片寂静,没有人吱声,只安巡抚愤怒地地将手按在桌上,那张大圆桌也随着他的身体剧烈地颤动着。
“怎么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安化王有些惊讶,大感失落,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这个时候,一个军官怯生生地地问:“王爷,你刚才在说什么呀,本将军怎么听不懂?”
苏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这安化王的檄文虽然写得极好,铿锵有力,又气韵生动,读起来还真有点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惜实在太古雅,这群大头兵可都不识字,如何听得懂。
“对啊,王爷,你刚才究竟是在说什么呀?”又有几个军官陆续问,目光中竟是迷茫。
安化王一呆,感觉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自己刚才念檄文的时候,表情不可谓不壮怀激烈,声调不可谓不雄浑壮阔。为了今天这一出演讲,他私底下也演习过几次。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好象是给瞎子抛媚眼,表错情了。
下面,军官们终于恢复正常了,就有人小声议论:“王爷这是在说什么,搞不明白。”
“是啊,我也听不懂,早知道就将师爷也带过来了。”
“看王爷刚才激动成那样,是不是找到什么财路了,要咱们一起帮忙?”
“这地方能够有什么财路?”
“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