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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顾说笑,目注前面强敌施展魔法,不曾留意。闻言回看,凌氏夫妇果然失踪,仙云未动,谁也不曾看见怎样走的。赵蕙原是丁嫦门下,人最天真,因见当日形势十分凶险,变生顷刻,就快发作,恐钱、石二人闪失,本是师执前辈,便不客气,上前劝阻,原是无心之谈。没想到余娲门下男女弟子共十六人,平日自负得道年久,性较狂傲,不料会被尸毗老人擒来困了多日,受尽苦难,已是忿极。最可气的是自开府以后,便将峨眉派及其交好诸人全恨在内,视若仇敌,不料这次对方竟以德报怨。本来已在万分危急之中,连发求救信号,师父不曾赶来,全仗对头解救,才得转危为安。并且灵峤同辈诸仙一个未伤,连朱文、金蝉那等学道年浅的人,被困之处又是魔阵中枢五淫台最凶险的所在,竟会安然脱身,毫发无损。惟独自己这面伤了两人。尽管对方这些人均愿借此一会,释嫌修好,到底相形之下,不是意思。
内中三湘贫女于湘竹被擒以前,连被敌人毁了好几件法宝,当时本能逃走,也因凶横任性,不知进退,激怒了田氏弟兄,强劝乃师乘其暗用法宝,隐形报复之际,被一同擒来。又故意放走门人魏瑶芝,令其归报;一面把她困人魔宫五行神牢之内。田氏兄弟并还肆意讥嘲说:〃你这样六根不全的丑八怪,再转一百世也不会有人看中,单你片面相思也无用处。休看天欲宫欲网情丝厉害,你还不配进去走动见识。只为你狂傲凶横,已无人理,为此给你吃点苦头。也许你运气好,在我五行禁制之下,截长补短,变成一个整人,再去投生,变猫变狗,能找一个雄的配对,岂不也是便宜?〃于湘竹生具畸形异相,最恨人说她六根不全的短处。以前游戏风尘,为此不知伤过多少人,哪禁得起对方这等侮辱。所受刑罚又极残酷。这一来,成了刻骨铭心之仇。只为天性阴狠,明知难胜,恨在心里,不曾发作。这时觉着仇敌转眼势败,有机可乘,自身还有两件厉害法宝未用,又善隐遁专长。意欲乘机赶往地穴魔坛暗算田氏弟兄,报仇雪恨,正和同门暗中商量。赵蕙这样一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湘竹当时大怒,误认灵峤诸仙仗恃五云幄天府奇珍,非主人自己开放,不能出去。当时狞笑一声,意欲立即用法宝强行冲出,免得师父少时到来,见众门人全在对头保护之下,为她丢人。那旁女仙宫琳最是灵慧细心,知道赵蕙失言,惟恐引起误会,故意笑对朱文道:〃赵师妹只是不令师侄们冒险,实则五云幄虽具防身灵效,只要会少清妙玄仙诀,本身功力稍高,均可随意出入。不过今日事太凶险,已有各位道长神僧作主,事有定数,能不出去最好罢了。〃于湘竹闻言,知其故意点醒出入之法。赵蕙先前实是无心,想起先前脱困时,因自己所困之处不在天欲宫内,受刑既惨,又无人知,如非灵峤诸仙看出踪迹,约了凌浑来援,此时还在受罪。
人家既非有意轻视,不便再与计较。忙改笑容道:〃我与老魔师徒仇深似海,意欲就便前往魔宫一行。诸位道友,可能容我去吗?〃
宫琳见她满面晦容煞气,知她此行凶多吉少。无如此人天性强横,不通人情,劝她反而得罪,又不忍坐视灭亡,便点她道:〃道友法力本可通行自如,不过我们被困多日,似应稍为休息。愚姊妹何尝不恨对头,也为魔法厉害,面上煞气尚重,吉凶难料,自知道浅力微,不敢妄动。道友能少待片时,相机而动最好。真要非去不可,我们这里言语,除却有意取笑怄气的几句,敌人全听不出,走时也不会被他发现,但毕竟谨慎为是。〃
说时,毛、诸二人也看出于湘竹满脸晦色煞气,心中一惊。知她素不听劝,刚要伸手去拉,于湘竹已冷笑道:〃多蒙道友好意。我知自非老魔之敌,但这几个男女小魔,料还无害。当他行法正急,无暇旁顾之际,或者不致遭他毒手。既可通行,我便去了。〃话到未句,人已手掐少清仙诀,穿云而出,一闪不见。毛、椿二人没想到走得这等快法,一把未拉住。又见对面除诸魔分立,厉啸作势而外,老人行法未完,相隔尚有数十丈,云白天青,并未有甚埋伏禁制。想起师父好胜,这次不知何故应援来迟?少时飞到,如见门人托庇在对头云幄之中,必定不快。何如乘她未来以前,一同冲出,能够报仇,或将神魔除去,固可挽回颜面;即便失败,师父也必赶到,暗中还有几个能手相助,怕他何来?二人心念一动,便和宫、赵诸女仙一说,立即冲云而出。下余诸人也觉师父将到,留在里面面上无光,纷纷隐身追出。宫、赵诸仙见拦不住,只得听之。好在这些人俱是练过少清仙法的行家,不等开放云门,各自手掐灵诀,如法飞出云外。
石完也要追去,吃宫琳一把拉住。笑道:〃石贤侄,你怎如此冒失?请看敌人是好惹的吗?凌、崔二位师叔不知何往,我们虽有云幄护身,还愁挡他不住,如何去得?〃
说时,金蝉因余娲这班门人神态多半骄横,走时对于自己这几个峨眉门下理都未理,心方有气,忽然看出异样,惟恐钱、石二人冒失飞出,刚一把抓住钱莱,宫琳也将石完止住。同时对面战场上形势大变。原来老人自将十二神魔制服放出以后,人便跌坐血莲花上,恢复原来形状高矮。那激射空中的百丈火花,金碧光焰,随着往下一落,高只丈许,将老人紧紧护住。血莲也缩成丈许大小。老人随将双目垂帘,仿佛入定。那莲瓣上所射出的金碧血焰越来越强,却不向外发射,齐朝中央聚拢,渐成实体,宛如一朵丈许大小还未开放的千层莲萼,凌空浮立,当中包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众人看时,于湘竹等余娲门人刚走,老人身旁神魔仍作八字形分两边排立,火花一收,风雷立止,神魔也不再吼啸,神态却更激烈猛恶。余娲门人因都隐形神妙,一个未见,广场上静荡荡的。这一面是仙云滞空,冠裳雪映;那一面是红萼高矗,精芒丽霄,照映得满天云彩齐幻朱霞。
琪树琼林,同飞异彩,端的气象万千,壮丽无伦。再加上那十二个身材高大的神魔一陪衬,越显得光怪陆离,奇诡惊人。
众人料知魔法将成,变生瞬息,不知是甚惊险场面,方在注视。只见那千叶莲花本是千层花瓣,由分而合,缓缓往上包来,只剩莲萼顶尖还未合拢。老人身坐其中,宝相庄严,神态越发安详,加上那副慈眉善目,直似上方仙佛,偶现金身,哪像内中隐蕴无限凶机,十分杀气的景象。眼看莲萼顶尖已将顶层包没,忽听远远一声极清越的金钟响过。余音尚在摇曳,悠扬不息,莲萼尖上忽然激射起十三丝极细微的彩色精芒,中央一根刚升起丈许,顶尖上叭的一声,现出一团黄影。晃眼彩丝消灭,黄影暴长,先现出一个与老人相貌差不多的魔头,跟着现出全身,身材相貌与老人一般无二。只胸前围着一片碧叶战裙,通体赤裸。下余彩丝早分别朝神魔飞去,其急如电。那十二神魔似早知道主人有此一举,一听钟声,立即回身相待,各把血盆大口一张,分头接去,一声欢啸,跟着怒吼飞舞而起。血莲上面主魔正是老人元神,也同飞起,只不前扑,口中厉啸连连,似在发令神气。那情态与神魔一般无二,只是比较沉稳。
群魔本朝众人存身的云幄扑来,闻得主魔啸声,忽然收势,先四方八面分将开去,腾空而起。到了半空,各将那门板般大的利爪往下一扬,立有五股暗赤光华朝下飞射,急如雷电。似这样,甘四只魔手齐挥,晃眼之间,整座山头又成了一片血海。同时魔火所罩之处,余娲门人纷纷现身,各在宝光防身之下四散飞逃。有的边逃边由手上发出宝光雷火,朝神魔打去。哪知并无用处,至多将魔手挡住,得以逃生;或是稍为受伤惊退。
可是魔爪又大又长,指上魔光更是厉害,刚刚惊退,晃眼又复当头抓下,动作万分神速。
空中已被魔影布满,上面无法冲出重围,只得从下面,像冻蝇钻窗一般,狼奔豕突,东逃西窜。那廿四条魔手像网中捞鱼一样,到处乱抓。下面被困诸人,只于湘竹不在其内,余人全都狼狈异常。虽仗着修道多年,本身法力尚高,护身均是仙家至宝,逃遁神速,在魔手鬼影缝中钻来窜去,未被抓中,但是魔影由外而内,齐往中心而来,圈子越缩越小,眼看形势危急已到万分。
云幄中诸人自从主魔出现,魔影纵横,将余娲门人隐形法破去,便知不妙,虽然有了成算,也甚心惊。尹松云看出厉害,手掐法诀一扬,云幄早往后退去。那十二神魔也未前追,全神贯注下面诸人,满空飞舞,往来抓扑,厉啸之声山鸣谷应,甚是惊人。灵峤诸仙早知就里,还不怎样,金、朱、钱、石诸人见下面诸人危急情势,全都动了义愤。
金蝉首喊:〃申屠师兄和洪弟均有降魔之宝,为何见死不救?我们大家同出,拼着冒险救他们一救如何?〃钱莱、石完更是性急,手掐凌浑所传的灵诀,往外便冲。因云门已被女仙赵蕙封闭,连金蝉、朱文也休想出去。朱文见石完急得乱跳,申屠宏、李洪却是微笑不语,忙劝金蝉道:〃大哥素来持重,洪弟平时又很淘气,如何这等安详?果真这些人要遭惨劫,灵峤诸位道友也无坐视之理,要你师徒心急作甚?〃话未说完,甘四只魔手一齐聚向中心。那十几个余蜗门人也会合在一起,各将主光结成一个大光团,似想合力抵御。但是八面受围,眼看魔爪鬼影重重交压,正缓缓往下降来,宝光也越发暗淡,耳听主魔又在长啸发令,眼看这十多个修炼数百年的道术之士难逃毒手,连形神全要被神魔吸去。金蝉等四人正在代他们着急,猛然一声雷震,先是一团紫气,九朵金花,由下面飞将上去。紧跟着又是一道紫色金光往上飞起,将那魔手一挡。魔手上所发出的碧光,立被九朵金花照灭。同时一片五色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