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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姐面上一喜,伸长了脖子,对着院门口遥遥的喊道:“舅!您可来啦,真是太好啦!您快进来劝劝我娘,她正喊打喊杀呢,我们都劝不住。”
蔡大娘的胞弟,人称邓老虎,此时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个脚印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内。邓老虎长着一张国字方脸,浓眉虎目,骨骼粗壮,虎背熊腰,即使现在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比村里许多年轻的壮汉差。
“大兄弟,这会儿你咋得了功夫过来啦?”蔡大娘惊讶的看向邓老虎。
邓老虎朝着抱住蔡大娘的田大壮夫妇摆了摆手,冲着她姐直嚷嚷,“我能不来吗?再不来,瞧你的闹腾劲,咱俩都得蹲局子。”
蔡大娘一听这话,吃惊不小,靠近了兄弟几步,小声道:“咋啦?”
“进屋说,进屋说。”
几人进了屋内,邓老虎一个劲的埋怨大姐将买媳妇这事闹的动静大了。
蔡大娘辩白道:“我啥也没说呀!前儿夜里我人才领回家,村里头都不知道呢,也就昨个国雄回来跟我死犟,我也只说你大舅爷给他介绍了个对象,那小子不识好歹,死活不同意。”
“呔!你还说你没说,你昨儿就不应该告诉国雄那姑娘是买回来的,国雄是啥身份?部队里的军爷,还是个大官儿,他会同意娶个买来的媳妇?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违法乱纪吗?这要是被查出来丢了官儿受处分不说,还有可能坐大牢!”
蔡大娘有些被吓到,砸吧了两下嘴,但仍死鸭子嘴硬道:“处分就处分吧,我就不信国家这么不讲情面。若不是这么多年我儿都为国家卖命去了,我会没有孙子?你是没瞧见那王麻子家的得瑟劲,她儿子哪点比的上我儿子,可人已经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了……”
蔡大娘一絮叨这样的事来就没玩没了,邓老虎听的心烦,打断了她道:“我昨儿个思谋了一晚上,买人这事儿毕竟是违法,只怕是纸包不住火,终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但我又想啊,妙又妙在那姑娘摔坏了脑子,将以前的事儿给忘了。咱若想将这事给盖住了,捂严实了就得先从那姑娘下手。”
蔡大娘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趣,凑近道:“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弟媳妇家的幺妹曾经丢过一个孩子么?”
“记得,记得,不是说十年前他们夫妇出去打工,在大城市弄丢了嘛。”
“嗯,我是这么想的,那姑娘看样子跟那丢了的孩子也差不多年岁,不如就让她落在我小姨子家的户头上。这样一来,只要咱们守住秘密,那姑娘又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咱再糊弄糊弄,给她编点儿故事,这事就做的天衣无缝了,到时候再将国雄和那姑娘往一处一撮合,这桩婚不就成了嘛。”
“老虎,你太能啦!”蔡大娘兴奋的朝兄弟的肩头狠狠就是一巴掌。
然而,状似一直睡的天昏地暗的小媳妇儿,此时正支起一边的耳朵将外间的谈话听的一字不漏,清楚明白。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内打了个转儿,而后无声一笑,有趣,好玩儿。
☆、第5章 逼婚不成
蔡国雄郁闷又无奈的在自家的牛棚里待了两天三夜,他是知道她娘的,刀子嘴豆腐心,跟她耗耗这事就过去了。
若是,若是他娘还是想不通,那他就牙一咬心一横,娶了那嫁过三回人的陈寡妇就是了。反正人生嘛,不就那回事,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啊。
第三天一大早,蔡大姐找到蔡国雄的时候,他正精力旺盛,或者说怨气无处发泄的在田地里忙活。
蔡大姐远远的喊了声,“大冬天的,你在田里学老鼠打洞啊?”
蔡国雄看到姐姐过来了,很是高兴,转身回了牛棚,拎出两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和几只山鸡,喊道:“姐,你将这几只畜生带回去,给家里人好好整一顿野味,也给老娘补补身子,不过可千万别说是我抓的。”
蔡大姐瞪大了眼,乖乖,她这弟弟,还真好本事!想想那些看不上她弟弟的人真是没眼光,跟着这样的男人,他自己饿死了,也不会叫媳妇饿着啊!
不过,蔡大姐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她笑的开心,“那敢情好啊!家里来了一大家子人,我正愁没菜招待客人呢!”
“都谁呀?”蔡国雄随口一问。
“咱舅、舅妈,还有舅妈家的老妹一家子,”蔡大姐穿过了几条土埂,三两下就到蔡国雄跟前,上下扫了眼弟弟,既心疼又嫌弃的骂了句,“你看你现在这身打扮可真跟个丧家犬似的,不过时间还来得及,你先换身衣裳吧”
蔡国雄住进自家废弃的牛棚后,就让他姐夫从家里偷了一身庄稼汉的旧衣裳给他换了,原本身上那套威严的军大衣军外套,早打包叠整齐放包裹里去了。
大姐进了牛棚,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蔡国雄的大包,“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换呀!”
蔡国雄顿了顿,不可置信的张大嘴乐了,“咱娘气消了?准我回家了?”
“消了,消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气也顺了,身上的毛病也没了……”
蔡国雄换好衣服,蔡大姐又趴他身上闻了闻,“幸好了,现在是大冬天,这牛棚也早就不用了,若不然你一身牛屎味,岂不熏死个人。”
此时田埂上又跑来了一个身影,大姑娘声音清脆,“妈,舅舅!姥姥喊你俩快点回家,别让舅妈等着着急!”
“来啦!”蔡大姐应了声,抓着蔡国雄的胳膊就往外走。
蔡国雄却在外甥女喊完那些话后,脸色陡然一变,疾言厉色道:“哪个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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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蔡大姐已经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将她娘和她老舅新编的“故事”当做真实事件跟蔡国雄说了。
蔡国雄那是什么人啊?兵王!你跟兵王玩儿无间道,那不是自己找虐么。蔡国雄三两下就将蔡大姐问的哑口无言,方寸大乱,那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被套的差不多了。
蔡大姐自知中了弟弟的语言陷阱,气的直跺脚,没好气道:“我又不是阶级敌人,你干嘛跟审犯人似的跟我玩心眼?”
蔡国雄脸上嘿嘿笑着,眉头却皱成了铁疙瘩。
他娘和他舅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这得有多自作聪明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转眼俩人就到了家门口,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闹哄哄的笑骂声。
蔡国雄威风凛凛的往门口一站,脸色阴沉,咬肌紧绷,虎目再那么一扫,刹那间,一屋子的人都噤了声,冷场了。只余毫无所觉的蔡大娘捏着小媳妇的小手,一条声儿的赞叹着,“瞧这小手多嫩啊,又白又软,这一看就不是干活人的手啊,啧啧……”
蔡大姐走在后头,候了一会没看大弟挪地方,遂用力的将他往前推了下。蔡国雄本就站在门槛上,一个没防备,被推的猛的往前踉跄了下,气势顿去大半,有没忍住的还噗嗤笑出了声。
蔡大娘这才看到儿子回来了,忙喜笑颜开的喊他进来,蔡国雄走进堂屋,屋内的人都是亲戚或乡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他礼貌的挨个都喊了声,大家应了后,场面才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四方的桌子,围坐的俱都是蔡家沾亲带故的长辈,那人贩子拐卖来的小美人儿也被一群女眷团团围住,挨着她最近的赫然是邓老虎的小姨子以及蔡大娘。
这乍一见到小美人儿,一想到前两天发生的那桩混账事,蔡国雄就有些脸红发热不好意思起来了。他刻意骗过脸不看那小美人,却又听到诸位亲戚的逗趣而烦躁了起来。
蔡大娘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将一个户口本并大队证明大大方方的摆放在四方桌子的中央(嗬,办事效率还真够快的!),她一见着蔡国雄就忙不迭的抓起那一堆东西在儿子面前眉飞色舞的嚷嚷开了,“国雄啊,你一定想不到吧,你凤姨家的小女儿找到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她呀!你说这是不是缘分?那天我去镇上买办……”呱唧呱唧,蔡国雄自动忽略,反正也是编造的假话,听了也毫无营养和惊喜。
“你凤姨说为了感激我们,愿意将她这小闺女说给你当媳妇呢!你乐疯了吧?”
嚯!蔡国雄总算被这一声惊的回了神,或许是过于惊悚,那眼神没把握好,竟由惊悚直接演变成了虎目圆睁,凶神恶煞。
他直直的看向小美人,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小美人的反应,结果落在旁人眼里,却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杀气好重!
凤家小姨瑟瑟发抖的攥紧了小美人白嫩的小手,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早些年蔡国雄徒手擒住一头庞大野猪的彪悍形象。
汉子的确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可是……凤小姨默默的想,幸好这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若是亲生,她怎忍心眼睁睁的将女儿推入火坑。
那铁箍一样的铁掌,据说只要略微一使劲,一条粗大腿都能被轻而易举的卸掉。
这夫妻俩过日子,哪个没有磕着碰着,拌个小嘴的,若是那蔡国雄一怒之下,只需一掌,那……无法想象。
凤小姨是越想越替眼前的姑娘担心忧愁,可蔡大娘是个好人哇,现在儿子要娶媳妇了,他怎么着都该替她高兴才对啊。
可是,可是,凤小姨又看了眼身旁白嫩嫩的小姑娘,她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送羊入虎口呢!
“混小子!”意识到气氛不对的蔡大娘脱了脚上的棉鞋精准无误的砸在了蔡国雄的脑门上。
蔡国雄被砸的满脸的灰,可砸他者是他亲娘啊,蔡国雄不敢发作,还垮了眉眼,拾了鞋子就蹲下给老娘穿去,“妈,大冷的天,寒从脚起,您千万可别将自个儿给冻着了。”
“呵呵……”小美人儿突然笑出了声,泉水叮咚般的声音,很好听。
蔡国雄面上一僵,看也不敢看小美人,帮蔡大娘穿好鞋子后,立刻弹到一边,站的远远的,自始至终都没再吭声了。
这之后,蔡国雄便帮着她姐准备午饭去了,大家可别看蔡国雄长的粗壮,但他做的一手好菜,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