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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横征暴敛。于是东汉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走向灭亡。对于外戚来说,只有皇帝登基的时候年纪很小,太后称制才名正言顺,他们才能得到专权的机会,而东汉诸帝又往往早亡,没有子嗣,所以他们在选择皇位继承人的时候都愿意选小孩子,以便于控制。12岁的刘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推上皇位的。
汉灵帝虽然登上了皇位,但十几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自然得由窦太后执政。窦太后的父亲窦武被封为闻喜侯;其子窦机为渭阳侯,位拜侍中;其兄子窦绍为鄠侯,迁步兵校尉;窦靖为西乡侯,位拜侍中,掌管羽林左骑。窦氏一家权倾朝廷内外,十分显贵。一轮新的循环又开始了。
但是,这时的情况稍稍有了些变化。外戚和宦官相继专权,把持朝政,朝廷中那些按照“察举”等正当程序选拔出来的官员,自然十分不满。此外,东汉朝廷很重视儒学教育,在首都洛阳的太学规模不断扩大,学生人数竟能达到三万人之多。这些人聚集在京师,干预舆论,影响政治的力量十分可观,他们和朝中正直的士大夫联合在一起,以“清议”为武器,已经成为了独立于外戚和宦官之外的又一股政治力量。他们对外戚和宦官的抵制得到了广大民众的拥戴,使得皇帝有时也不得不屈从。汉桓帝时,就曾迫于太学生的诣阙请愿,不得不把因为得罪宦官而遭受处罚的官员赦免。但宦官们对此岂肯善罢甘休,就诬陷他们结党谤讪朝廷,惑乱风俗。于是汉桓帝下令逮捕“党人”,并列出名单公告天下,凡属“党人”,一律禁锢终身,不得做官并出游。这件事就被称为“党锢之祸”。只是朝廷虽然把这些人宣布为罪人,但他们在民间依然有很高威望,连朝廷中的高官,也有不少同情他们的,窦太后的父亲窦武,就是其中的一位。
窦武虽然也是外戚,但却和这些清流士大夫关系不错,曾经在党锢之祸后为“党人”请求过赦免。现在灵帝即位,窦太后临朝,朝廷大权已经在他的手里了,他就把那些被禁锢的名士又召来做官,并和一向反对宦官的大臣陈蕃联合起来,打算诛灭宦官。这时,大宦官曹节被封为长安乡侯,暂时受到压制,但通过灵帝乳母和太后的身边宫女,向窦太后献殷勤,又取得了窦太后的信任。结果,窦太后对窦武和陈蕃的密谋一直犹豫不决,反反复复。最后,这件事情被被宦官得知,就激起一场大事变来。
建宁元年(168年)九月初七日,宦官发动了宫廷政变,先把汉灵帝和窦太后挟持在他们手里,夺取了玉玺,又派人去逮捕窦武等人。后来就宣布窦武和陈蕃谋反,把他们杀掉了,那些被他们提拔起来的清流士大夫,自然又被统统罢免,朝廷大权,再一次到了宦官手里。
汉灵帝刚刚当上皇帝,就碰上了这么一场政变。他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又来自外藩,从没有生活在皇宫,哪里能明白这士大夫和宦官的斗争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宦官曹节等指控“党人”图谋不轨的时候,小皇帝还不知道“不轨”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看到周围人头纷纷落地,也觉得挺害怕的,从此甘愿把大权交到宦官手中。他周围的张让,赵忠等十名宦官,都曾担任中常侍,封为列侯,号称“十常侍”。这些宦官本是在皇帝身边的伺候之人,见皇帝年幼,也甘愿给他寻找各种新鲜玩法,好让他寻欢作乐,不理国事,方便自己弄权。汉灵帝见这些宦官如此知心知意,就更加宠幸他们了,有一次竟然说:“张常侍是我爹,赵常侍是我妈。”
宦官们作了皇帝的“爹妈”,从此大权在握,其父兄子弟、姻亲宾客遍布天下,专横跋扈,贪婪放纵,大肆抢掠财物,损害百姓。甚至连他们造的宅第,都模仿宫室的样子。他们怕灵帝登台看到,就骗他说:“天子不应该登高。天子登高,百姓就会失散。”灵帝对宦官言听计从,从此就不敢再登台榭。
宦官连皇帝都糊弄住了,对以往的宿敌清流士大夫,就更不肯放过。建宁二年(169年),宦官侯览又指使人诬告山阳郡东部督邮张俭结党,图危社稷。结果又起大狱,有好几百人死在狱中,这就是第二次党锢之祸。经此两番折腾,朝野正直的政治力量也就算被折腾完了。熹平四年(175年),汉灵帝又下令:“宦者可以为令。”也就意味着身处禁中的宦官们,可以合法和直接地参与到由士大夫们组成的政府管理机构之中。在此之前,宦官们是只能通过影响皇帝的方式,间接地操控帝国的政府的。这样一来,宦官们没有了制衡的力量,此后更加肆无忌惮,灵帝一朝,也就成为了东汉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一位酷爱做买卖的皇帝(1)
汉灵帝既然把朝政交给了堪比“爹妈”的宦官十常侍,他自己就不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但他此时还是一个少年,正是贪玩爱动的时候,也不会在后宫里天天睡觉,总要给自己找一些消遣的方式。说起来这位皇帝还很有经济头脑,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买卖。
皇帝对做买卖感兴趣,也与他的出身有关。他本是一个小小亭侯的儿子,属于落魄的皇族,要不是运气太好做了皇帝,也就相当于民间一个小地主。不过他虽然做了皇帝,却不忘本,依然保持着乡下小地主的作风。皇帝号称天下之主,富有四海,但在灵帝眼里,这些都太虚了,觉得这钱要攥在自己手里才行。于是外邦、各郡、各封国每次进贡,未纳入国库前,他就先行抽成据为私有,直接送进皇宫,还美其名曰“导行费”。这种行径,就连他身边的宦官吕强都看不过去了。写奏章委婉地劝他作为天子,当以天下为重,不要为贪几个小钱惹得百姓不安。灵帝还没看完就大怒不已,把奏章扔在地上,对他的“爹”张让大骂吕强可恨。“爹”自然顺着他,也把吕强大骂了一顿。从此之后,汉灵帝继续我行我素,“导行费”照收不误。
汉灵帝大收“导行费”,给自己积攒了一笔丰厚的钱财,便在西园设置了一个小金库把这些钱存了起来。他有了丰厚的本金,财大气粗,就开始开创自己的商业事业,在后宫建造了一条“商业街”。仿造外边的街市,也设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和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所卖的东西种类也很丰富,从胭脂、发簪、玉佩到女人的内衣,从书、画、琴、棋到各种色情服务,五花八门,热闹非凡。皇帝自己就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玩得不亦乐乎。皇帝这么有经济头脑,那些“群众演员”也不含糊。这条“商业街”里不少货物都是搜刮来的珍奇异宝,宫女嫔妃们就陆陆续续地偷窃而去,甚至为了偷的你多我少而暗地里争斗不休,灵帝却一点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了也不要紧,从全国各处搜刮来的钱财,自会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小金库。本钱如此充足,这些些损失,也就不会放在他大老板眼里了。
不过汉灵帝虽然很有商业头脑,但到底还是没有改变他小地主的本色:手里有钱当然好,但还是要有房有地才算踏实。于是,他搜刮来的大量钱财,除了开办“商业街”,还拿回河间老家去买田宅、起第观,进行地产投资。他还蛮有忧患意识,觉得有了这些家产,万一当不成皇帝时,还能回去作个土财主。不过他搜刮来的钱财实在太多,买田置地之外,还有不少剩余。聪明的汉灵帝当然深知不要把所有的钱都投在一个地方的道理,就把这些钱财寄放在深受他宠幸的宦官家中,为了保险,还没有只放一家,而是每家都存上个几千万。
皇帝的买卖越做越大,光靠区区“导行费”就不够了。于是汉灵帝开动他的经济头脑,想出各种各样搜刮的办法。他贴心的“爹妈”张让、赵忠也给他献计献策,叫他以修宫殿、铸铜人为名,加收田税,每亩多出十钱,如此自然聚敛到一批财富。但灵帝还不满足,又下令各州郡输送材木、文石到京城洛阳。让宦官掌握验收大权,检验时百般挑剔,判定不合格的,强迫各州郡以原价的十分之一贱卖,宦官随后又卖回给各州郡,赚取差价。州郡买了这些不合格的材木,运送到洛阳,宦官依然说不行。就这样反复操弄,运来的木材堆积如山,到后来都烂掉了。宫殿过了几年还没修成,灵帝却从其中大赚了一笔。至于各州郡吃了这场大亏,不免要把损失都转嫁到老百姓身上,他却不管了。
不过,汉灵帝也渐渐发现,劳心费力地想这些敛钱之方,虽然有效,但也还是太过麻烦。自己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发挥一下皇帝这个资源的优势。终于,他发现了皇帝手中掌握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热销产品,那就是官位。
这个绝招还是他的母亲董太后给他提供的,董太后出身小家,本来就是一个嗜财如命的人物,忽然一夜之间飞黄腾达做了太后,这份贪欲就更是涨到了极点。灵帝的四处搜刮,买田置地就曾经得到过她的大力支持。现在看到宝贝儿子又一次为弄钱而发愁,与他同心同德的董太后自然也十分焦心。但是,田赋已经提高得差不多了,供奉之物又早就进了汉灵帝的私囊,再找生财之路可不那么容易了。这时,董太后得知前代有过卖官的事情,顿时感到这是一股巨大的潜在财源,立刻喜上眉梢,报告给了儿子。具有商业头脑的汉灵帝也一拍即合,马上下诏,在上林苑设置了卖官的机构,公开卖官。
东汉的卖官起于邓太后,但那时只是偶尔为之,以比较温和的方式征富人之钱来“佐国之急用”而已,并没有将之作为生财的工具。但汉灵帝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他可是把这个当作天字第一号买卖来做的,自然不满足于前代的那种小打小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