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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在位的二十多年里,汴京的繁华达到了巅峰。也许对于徽宗来说,这东京汴梁,就是他最伟大的艺术品,他的艺术天分在这里充分的发挥,使汴京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这份繁华和灿烂,即使隔着近千年的烟尘,仍然在《清明上河图》里光华夺目的表现了出来。曾有西方的汉学家说,他宁愿作当时汴京城一个看大门的,也不愿做罗马帝国的皇帝。当我们阅读《东京梦华录》的时候,也常常为其中精致而优雅的生活感到惊叹。然而,这种璀璨的繁华背后却是惊人的代价——国库的空虚,官僚的腐化,百姓的流离,和一个王朝的覆灭。这份苦果,徽宗自己不久就要尝到了。
舍六宫粉黛迷恋李师师(1)
徽宗皇帝沉迷于东京城的美景,也爱上了东京城的美人,那就是艳名一时的歌伎李师师。
徽宗皇帝本来就风流好色,他嫔妃众多,从后来金兵掠走的那份嫔妃名单来看,就不下百名。其中,最受宠爱的是刘贵妃,就是林灵素拍马称为九华玉真安妃的那位。后来刘妃在三十四岁的盛年夭亡,使皇帝十分伤心,追封她为“明达皇后”,还很深情的作词来悼念。他宠爱的嫔妃还有郑贵妃、乔贵妃等。但是总是厮混于宫中三千粉黛之中,却也使皇帝腻味起来,于是就生出了换换花样的念头。恰好,他身边有个内侍叫张迪的,在入宫前原先是东京城有名的狎客,便把李师师介绍给了他。
徽宗听他把师师夸耀的色艺双绝,自然是心痒不已,但毕竟还有些顾忌着大宋天子的身份,于是谎称是富商赵乙,去见李师师。先是鸨母李妈妈在
客厅行礼,拉些家常,然后端上时鲜水果,有香雪藕、水晶苹果,还有如鸡蛋大的鲜枣。皇帝吃完这些珍奇水果,却仍不见李师师,只又被引到一座小亭轩,只见屋内窗明几净,还摆着一些书籍,窗外数枝新竹,参差弄影。皇帝是个雅人,见了这般景致,也是心旷神怡,只是还不见美人。接着,李妈妈又引徽宗到后堂进餐,桌上陈列着鹿炙、鸡酢、鱼脍、羊签等菜肴,并配以香子稻米饭。李妈妈作陪,说着闲话,但直至吃完了饭,李师师也始终未出现。徽宗正心中疑惑,李妈妈又请去浴室洗浴,理由是师师小姐生性好洁,恩客们须是干干净净上床。于是徽宗不得已,只好去洗了个澡。洗完了,又被请入后堂吃茶,却仍然没有得见佳人。又过了好长时间,李妈妈才点着蜡烛把徽宗领进卧室,这时,师师仍然没有来。徽宗只好在屋子里顾影徘徊,心里定恼火得紧,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大概是所有的程序都差不多了,李妈妈搀扶着一个妙龄女子进来,身着素装,未施脂粉,沐浴才罢,娇艳得如出水
芙蓉一般。见了徽宗,态度倨傲,也不上前施礼。徽宗问她话,她不回答,再问干脆躲到一边去了,挽起袖子坐在那里弹起琴来。于是皇帝只好呆坐那里听着,弹的却是《平沙落雁》,轻拢慢拈,流韵淡远。徽宗宗倾耳静听,不觉入了迷,比及三曲奏罢,已听得外面鸡叫了,于是只好摆驾回宫。
李师师如此倨傲,是看不上这个铜臭的“贾奴”,但皇帝的胃口却因此被吊了个十足。宫里的妃子问他这李师师有啥好的,他就说她“一种幽姿逸韵,要在色容之外”。就这样,李师师在皇帝眼中显现出了一种特别的魅力。他封她为妃,却不肯把她接到宫里,而是从宫中打了一条地道通向她家,整天就这么钻来钻去。现在开封的宋城遗址,还能看到这个地道的存留。或许毕竟是大宋天子嫖妓,说出去实在有损“圣明”,不过更多的还是由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么偷偷摸摸地反而兴味更浓吧。
而李师师本是东京名妓,又性格豪爽喜交往,号称“飞将军”,也不肯只被一个皇帝拴住了。她还和著名词人周邦彦打得火热。有一次,徽宗到李师师家,正碰巧周邦彦也在那里,听说皇帝来了,百忙中无处可藏,只好躲到床底下。徽宗倒并不知道,自己带来一只江南进献的新鲜橙子,让李师师剥给他吃。此时美人当前,娇颜巧笑,皇帝自是春心荡漾,不免如此这般一番,也不用细述,却让躲在床下的周邦彦听了个正着。按说这周邦彦有幸亲临大宋天子和汴京第一美人的激情表演,好好欣赏也就行了,可他却由于文人积习,偏偏要嚷出来,就填了一首《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大词人的词作,流传很快,于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终于传到徽宗耳朵里。他得知心爱的李师师居然还和别人旧情不断,早就醋意十分;再加上他对于微服访妓,一向是偷偷摸摸,颇为忌讳,可这周邦彦却给他嚷嚷得尽人皆知。于是,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把周邦彦赶出京都。
徽宗把情敌踢出国门,自是志得意满,觉得以后李师师可就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到李师师那里,师师却不在,等了好久,才见她泪眼愁眉地回来了。皇帝气坏了,问她到哪去了。李师师倒也爽直,就说是去送周邦彦了,并说周邦彦还填了一首《兰陵王》。皇帝此时真是打翻了醋缸,可面对心爱的李师师,却也不忍罚她。而对周邦彦的新作,还有几分好奇,便让李师师唱来听听。
这李师师便敛翠袖,发皓齿,声韵悠扬的唱了起来: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度。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惭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徽宗皇帝也是音律行家,听到好词,不由得动起惜才的念头,于是,下令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任命他作大晟府的太乐正。这周邦彦也算人尽其用,尽职尽责,使得这大晟府所制新乐成为一代词章之规矩,到了南宋犹为人津津乐道。而那《兰陵王》即经天子称扬,就更是万口流传,成为时人送别必唱之曲了。
要说这徽宗和周邦彦君臣遇合,竟是在妓院里,虽说是风流佳话,可也有些荒唐。于是,就有后世死心眼儿的考据家,考证出周邦彦那时都五十多了,还和皇帝争嫖一个妓女,未免不合情理。但是这临老入花丛的事儿,在宋人并不少见。词人张先,八十多岁了还有讨妾的兴致,惹得苏东坡写诗笑话他。周邦彦本来就是风流才子,况且李师师还是当时的小唱名家,他在悦其美色之余,恐怕还是赏其声艺的成分更多些。以为他五十多了就不敢去妓院,未免迂腐。对于徽宗皇帝,在大吃其醋之时,还能赏识出一个词人来,就更符合他的艺术家心性了。
关于李师师的结局,众说纷纭。在流传一时的《李师师外传》中,是说她面对金人的威逼利诱,坚贞不屈,吞金簪自尽了。如此贞节烈女的形象,自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所以也最被接受。只是北宋灭亡之际,前有张邦昌,后有刘豫,以堂堂士大夫却印帐碌校市淖魑背鳎獾鹊赖陆谝逯拢蝗ヒ笏牵蠢凑攵砸桓鲂∨樱膊幻馊萌硕哉獍倌辍把俊敝В械匠堇洹A踝恿氃惺骸伴狈被驴缮耍κΥ估瞎妗B平鹛窗褰裎奚磺蹦甓弁酢!逼涫道钍κψ詈蠡故悄隙闪髀涞浇阋淮砸月舫匆研男飨羲鳎菅浙俱玻桓赐辗缱肆恕6杂诘蹦隉@赫京城的美人,这繁华散尽的悲凉,自可感慨,可比起宋徽宗日后那五国城“坐井观天”的结局,恐怕还是好的多的。
五国城中坐井观天(1)
皇帝如此这般的大建宫室,风流玩闹都是要花钱的,但他徽宗对这一点却从不担心,蔡京已经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现在国库中还存有五千万缗,用度充裕。又引经据典,搬出《易经》《周礼》,“丰亨豫大”“唯王不会”,来证明国家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皇帝花钱,自然用不着抠抠缩缩。所以他对这蔡太师的理财能力表示了充分信任。虽然这种能力只体现在靠滥发盐引和铸当十大钱这种搅乱经济秩序的搜刮上。皇帝荒唐,大臣也是贪污受贿,无所不为,甚至连朝廷官职都明码标价:“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勔,在当时号称“六贼”。但是,要说到徽宗一朝的最大弊政,却不能不推那臭名昭著的“花石纲”了。
“花石纲”,顾名思义,“花”是指奇花,“石”是指怪石,“纲”则是当时的一种运输方式。这“花石纲”也就是要各地给皇帝进奉奇花异石的意思。说起来,这奇花怪石,要算得上是文人的清玩。苏东坡曾经收藏过一块叫做“壶中九华”的石头,屡屡写诗称赏。米芾更是因为他拜石的故事而得到了一个“米癫”的称号。徽宗对此也感兴趣,看来还是颇为风雅的。然而他是皇帝,并不是一般的文人,这点小小的癖好,就足以搅动全国的不安。正如元人郝经诗中写的:“万岁山来穷九州,汴堤犹有万人愁。中原自古多亡国,亡宋谁知是石头。”
徽宗重修延福宫和建造艮岳都需要大量的花木和奇石,为了满足供应,特地建立了“苏杭应奉局”来管理这件事情,这个机构直接听命于皇帝,地方官不能干预。那主管朱勔,更是和朝中蔡京童贯这样的权势人物大有勾结。当时号称“东南小朝廷”,可见权势之大。
以当时的保存和运输能力,想把那些合抱的古树,山一样的石头,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运到汴京,可是一项极其浩大和艰难的工程。有一次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