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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
甘沛不同苏如绘,年纪虽小,跟着家学渊源的中宫,对此道十分熟悉,刚才还在说不要客气,这会看到琉璃盏就是眼睛一亮,叹道:“好茶!”说着看了眼秀婉,并没说话。苏如绘却知道他的意思,茶是好茶,琉璃是上好的琉璃盏,水,和泡茶的手艺却差了去了。
宫中有井,但如太后、长泰、皇后这些人喝的水,都是从城外特意运来的山泉,苏如绘虽然住在仁寿宫,却也只有在德泰殿里才能喝到泉水,平时喝的都是就着玉堂殿后面从前取水的一口深井,虽然还算甘甜清洌,到底比不上泉水。
何况秀婉一个粗使宫女出身,沏茶的手艺连平平都勉强,像甘沛这样见惯用惯了好东西的自然觉得惋惜。
苏如绘当作没看到,别说她自己不爱喝茶,也没指点过秀婉,就是她有这个手艺,也不想因此勾起了甘沛的爱好,到时候没事就过来跑一回,平白打扰了她,当初选择玉堂殿住,就是想要个清净。何况这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亲近的。
甘沛呷了口茶,笑眯眯的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放到了桌子上:“如绘姐姐待我这么好,浮光云顶都拿出来了,怎能没有回报?”
苏如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殿下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替人跑腿而已。”甘沛放下琉璃盏,慢条斯理的笑了笑,示意苏如绘收下。
苏如绘皱起眉,正要推脱,殿外浮水用帕子捧了四五个白里透红的桃实,身后却跟了一个嬷嬷一起进来。
那嬷嬷进来后先行了个礼,便急急道:“五殿下,你却是跑到这儿来了!顺儿寻不到你,都快急疯了,就待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甘沛撇了撇嘴角,嘀咕了一句:“就会拿告诉母后来吓唬我!”到底还是起身整了整衣裳,有礼的对苏如绘道,“如绘姐姐,多谢你的茶,我这便告辞了!”
“殿下走好!”苏如绘看了眼浮水,浮水忙把桃实捧到甘沛面前,甘沛一边向外走,看到了便随手想去拿一个,那嬷嬷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悦道:“苏小姐,这桃实想必是玉堂殿外摘来的吧?请恕奴婢直言,这下面的桃实是太后仁心,留给宫里奴婢们打个牙祭的,殿下何等尊贵,怎能吃这样的东西!再者,小姐难道没瞧见这桃实洗都没洗,上面许多。毛,万一扎了殿下的手可怎么好?”
浮水顿时满脸通红,托着帕子的手都颤抖起来,苏如绘瞥了眼秀婉,秀婉会意,上前几步扶住浮水,含着谦卑的笑容,对那嬷嬷道:“这位嬷嬷看着面生,但既然服侍五殿下,想必也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嬷嬷了?嬷嬷在宫里多年,又得皇后娘娘提点,自然不是奴婢年轻能比的,这通身气派,便与寻常宫人大不相同。”
“皇后娘娘身边得力之人甚多,我老太婆怎算得上?不过是得娘娘垂青,一向照料着五殿下罢了。”那嬷嬷听了秀婉的话,露出一丝傲色道。
“既然如此,嬷嬷怎可玩忽守职,竟然放任殿下独自在玉堂殿外的桃林玩耍?以至于殿下口渴都寻不到人!只得到玉堂殿来讨水喝?”秀婉蓦然脸色一变,高声叱道!“皇后娘娘信任嬷嬷,把五殿下交给嬷嬷照料,嬷嬷原来就是这么照料堂堂皇子的么?”
那嬷嬷听得脸上变色,见苏如绘站在那里看都不看她一眼,怒火越发上冲,冷笑着道:“我老婆子进宫几十年,却还是第一回被个小小宫女这般的教训!苏小姐年轻,管束不住下人也是有的,可是老婆子虽然是奴婢,到底也是皇后娘娘的人,纵然有过失,自有掌六宫之权的皇后娘娘亲自教导,什么时候,玉堂殿的一个下。贱宫女,竟然也可以和皇后娘娘相比了?真真是尊卑不分到了极点!”
这嬷嬷到底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她这却是跳过秀婉直接要寻苏如绘的不是了。
苏如绘这才淡淡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道:“秀婉,这番教训可记下了?”
“奴婢记下了!”秀婉听得苏如绘说话,立刻低眉顺眼道。
“一会给太后请安时记得与太后娘娘请罪。”苏如绘淡然道。
那嬷嬷原本见苏如绘不理会她,正待冷笑着继续追问,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腿上被甘沛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猛然醒悟过来,顿时怒道:“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恶人先告状不成?”
“嬷嬷真是好一双利眼,这才见了我一面,就断言我是恶人。”苏如绘朝她嫣然一笑,“便在昨儿,太后还赞了我们几个姐妹贤良淑德,原来太后只是说着玩儿的,回头我可不依,要寻太后听听真话。”她笑得颜色如花,字字句句却如刀割,“只是,嬷嬷道秀婉是下。贱宫人,秀婉是我刚进宫时,太后亲自选来伺候我的,这七年来始终陪伴左右,说是奴婢,却也如我姐姐一般,这般来说,不知道嬷嬷的意思,是说太后特意选个下。贱之人来陪伴我呢,还是说我与秀婉也是一般?或者嬷嬷认为,仁寿宫里的宫女,嬷嬷也是可以随意打骂教训的?”
那嬷嬷大怔,哑口无言!
甘沛心底暗骂了一句,转头甜甜一笑道:“如绘姐姐,何嬷嬷这是糊涂了,姐姐何必与她一般计较呢?”说着,蓦然抬腿就是一脚踹向何嬷嬷!
何嬷嬷猝不及防,甘沛纵然年纪小,但也开始习武,加上又是全力一脚,将她踹得顿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揉着伤处说不出的惊讶看着甘沛。
“你这个老贱。奴,平日里瞧着倒是个老实的,竟敢对如绘姐姐身边的人这般放肆!”甘沛摇头叹息,“今日若非如绘姐姐,我还不知道这老货这般的刁钻,姐姐放心,回去后我就处置了她,绝不叫姐姐和姐姐身边的人受这个委屈!”话音未落,他抬手拿起一个桃实,冷笑着道,“满口胡咀的老货,这桃实上固然有毛,只消拿在手心就无事,当我不知道么!”
苏如绘轻咳一声,怜悯道:“殿下,何嬷嬷固然说话不中听了点儿,到底也是心疼殿下,再说,臣女身边的人,还是何嬷嬷的后辈,听几句教训,也是应该的。秀婉,还不快去扶嬷嬷起来?”
秀婉抿嘴一笑:“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扶起何嬷嬷,待她站好,又行了个礼,笑道,“嬷嬷,秀婉年轻不晓事儿,刚才心急口快说的话,若有嬷嬷听着不爽快的地方,可莫要往心里去!秀婉这几年跟着小姐,却是被小姐给惯坏了呢!”
“你呀!”何嬷嬷还没回答,苏如绘已经笑着摇头,嗔道,“打量着我纵容你,以为谁都要惯着你不成?何嬷嬷,你不必给我面子,只管罚她就是!”
“……”何嬷嬷哪里还听不出她的意思,偷眼看去,这苏家嫡女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笑的一脸贤德仁善,眼底却锋芒闪烁,恐怕自己不识趣的说个罚字,那眼里飞出的刀子都能把自己给捅了。
“是老婆子狂妄失形了,哪里能怪秀婉姑娘?还请苏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第二百零八章 母仪天下
甘沛与何嬷嬷前脚出了玉堂殿,后脚秀婉就呸了一口,不屑道:“这老奴好大的胆子!当小姐是什么人了,由得她指着教训!就是太后娘娘,也没有为点子小事责罚小姐的!她以为她一个老宫人,竟敢和太后相比么!”
“这也难怪,我虽然是养在太后膝下的,但进宫七年,迁宫就有两次。”苏如绘淡淡的道,“在太后面前也不是最得宠的,她们自然要小看我了。”
秀婉气愤难平:“势利的东西,只是小姐就算不是太后最心尖尖上的,也没来由让他们这些奴才埋汰!”
“一个老宫婢,无非仗着自己照料五殿下乃中宫嫡子、太子胞弟狂妄些罢了。”苏如绘摆了摆手,“且让我看看,五殿下好端端的跑过来送什么东西了?”
“小姐小心些,奴婢瞧五殿下也是……贪玩的。”顾及到浮水在旁,秀婉生生改了口,提醒道。
苏如绘淡然道:“这么小的匣子能放什么?”说话间她已寻到匣子上的暗锁掰开,却见里面露出一只熟悉的锦囊,苏如绘眉心一跳,下意识的拿起锦囊一拉,果然,里面躺着一枚翠绿如春叶、中间又透出一抹丹朱之色的如意!
“母亲……竟是托了太子传递么?”看着这枚如意,苏如绘有些失神,这是郑野郡夫人暗示她,家族的态度了!
太子地位不及几年前那么稳固,大雍上下都无人作第二位储君之想,这几年固然开始出现争储苗头,但……嫡长之子,到底非同一般,何况甘霖温雅好学、谦逊宽柔,颇有明君气度,最重要的是,周家手无兵权,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太后与长泰不必担心外戚作乱、不必担心太子势力太大产生威胁……苏家不打算扶持新的储君,这也是人之常情。
苏如绘咬着唇,急速的思索着:该怎么办?
楚王的靠山,当然是霍贵妃,他的生母韩佳丽出身卑微,全无指望。
而霍贵妃与周皇后一样,母家都是文臣,论起名望人脉,其实还是霍家更胜一筹,霍家百年世家,诗礼相传,周家固然是清流,但底蕴到底还不及霍家。
尤其太师霍德,人如其名,德高望重,乃长泰一朝的开朝重臣,辅佐太后、长泰三十多年,殚精竭虑,更为帝师与太子太师、兼教导楚王、甘棠等皇子过,不过霍家除了太师,这几年竟没什么象样的人物,太师的独子霍长青,也就是霍贵妃的兄长、霍清瀣之父,纵情山水风月,乃帝都名士——却身无官职,别说政事,苏如绘隐约听人提起,霍长青这些年根本就是不问世事!
若当初长泰刚刚大婚时霍家是这个模样,说不定如今中宫就是霍皇后而非周皇后了。但现在楚王欲谋取大位,需要外家支持时,霍家却偏偏黯淡下来。
虽然周皇后的母家同样算不上势力庞大,可是周之子是皇后,她的儿子,是正宫嫡子,名正言顺,顶着嫡长身份的甘霖,自有一大批恪守自古以来嫡长承嗣的老臣拼命去保他。这种死心眼的臣仆,只认古制,别说甘霖到目前都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就是他平庸了些,只要不是天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