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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体验 作者:大江健三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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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还给鸟。鸟狼狈地把帽子团成团儿塞到裤兜里。鸟埋怨地回过头望着站在身后什么都
没有察觉到的火见子。“怎么了?”火见子问。
    “没什么。”鸟回答。“我去一趟事务室。”
    “我也去。”火见子怕一个人被撇在那儿,急忙说。鸟和火见子在特儿室里和护士交涉
着,一边扭着身子不让玻璃窗对面的婴儿们进入视线之内。
    事务室窗口的年轻女护士接过粉红色的卡片,又催鸟把印章给她后说:“是退院吧,祝
贺你。”
    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点了点头。
    “孩子叫什么名字?”女护士接着问。
    “还没有起呢。”
    “现在只是填上了婴儿是你的孩子,为整理方便,如果能告诉我们婴儿的名字,那可太
感谢了。”
    他在妻子的病房里考虑名子时也曾深深地陷入困惑。鸟想,那个怪物还要给他起个人的
名字,恐怕从起名那一瞬间开始,那家伙就会提出了更有人味,更有了正常的人的主张吧。
不管是不起名的死和起名后的死,对我来说,那家伙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说起名,先暂时起个假名也可以。”那女护士愉快的语调里悄悄地流露出性格固执的
一面。
    “起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鸟。”火见子有些焦躁地插嘴道。
    “就叫菊比古吧。”鸟想起妻子的话,说明是哪几个汉字。结算完了,事务室的女护士
给鸟还回了大部分的保证金。他的孩子在病院这段期间,每顿只给吃点稀薄的奶粉和白糖
水,连抗菌素也尽量控制使用,此外就没什么了,因而费用也少花了不少。鸟们返回了特儿
室。
    “这钱本来是从准备去非洲旅行积攒的钱里提取出来的。那钱,现在在决定了杀死婴儿
和你一起去非洲旅行时,又返回口袋。”鸟觉得头脑里乱成一团麻,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那样的话,就真的上非洲去花吧。”火见子漫不经心地说。
    “喂,鸟。你起的这个菊比古的名,我就知道一个也是这几个字,叫菊比古的同性恋酒
吧。那儿的老板的名字就叫菊比古。”
    “他多大年龄?”
    “那种人实际的年龄很难知道,大概比鸟年轻四、五岁吧。”
    “那一定是我在县城时认识的男子,他被美国占领军负责文化情报的一个人当成同性恋
的情人,结果就跑到东京去了。”
    “真是偶然,鸟。那么,过后我们去那儿吧。”
    过后,就是到那个令人可疑的坠胎医那儿把婴儿处理后,鸟想。于是,鸟又想起了在县
城时自己抛弃一个少年友人的那个深夜的事。我现在又把这个要扔掉的婴儿起了个和被我遗
弃的少年相同的名字。结果,起名字这事就被可疑的圈套包围了。鸟突然想返回去把名字改
过来,一会儿那念头又被无力的毒所腐蚀掉了。鸟有点自暴自弃地说:“今天晚上去同性恋
酒吧‘菊比古’喝酒,喝上个通宵。”
    在特儿室,已经从玻璃隔板那边抱过来的鸟的婴儿——菊比古穿着火见子选的暄软的衣
服,躺在婴儿篮里。鸟感到看着睡篮里的婴儿的火见子受到了冲击。婴儿长大了一圈,睁开
了斜视的眼睛,很像是褐色的皮肤上刻的一道深深的皱纹,而且脑袋上的瘤子好像越发发育
起来了,它比脸色还好,发出红亮的光泽。刚睁开眼睛这会儿,婴儿就像那南画上的老寿
星,不过实在还缺点儿人的印象。那大概是因为比起脑袋上的瘤来,额头显得过于窄小。婴
儿频频地微微挥动着握得坚硬的小拳头,好像要从小篮里逃出去。
    “不像鸟啊。”火见子兴奋地用难听的声音嘀咕着。“他谁也不像,本来就不像人
吗。”鸟说。
    “哪有那事啊。”小儿科的医生声音微弱地责备鸟说。鸟往玻璃隔板的对面望了一眼。
婴儿床上的那些婴儿们一下子都活动了起来。鸟怀疑他们是不在那议论着被领走的伙伴的事
呢。婴儿们好像都一样地兴奋了。在保育器里的那个几乎可以装到衣服口袋里的瘦小的眯着
冥想的眼睛的婴儿怎么办好呢?为那没有肝藏的婴儿奋战穿着茶色的灯笼裤,扎着宽大的皮
带的父亲会来这儿争辩吗?
    “事务室那边的手续都办完了吗?”护士问道。
    “嗯,都办完了。”
    “那么,就请自便吧!”护士说。
    “不再重新考虑一下吗?”小儿科的医生好像在钻牛角尖。“不想重新考虑了。”鸟坚
定地回答:“您费心了。”
    “哪里,我什么也没做呀!”医生谢绝了鸟的感谢。“那么,再见了。”
    “再见,请多保重。”医生眼圈发黑,好像是对自己刚才的发出的大声有些后悔,也和
鸟一样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鸟和火见子抱着婴儿篮出了特儿室,无所事事伫立在走廊上的患
者们都朝婴儿这儿望来。鸟用可怕的眼光瞪着他们,支开两只胳膊肘护着婴儿篮,咚咚地走
着。火见子小跑似地追着他。被鸟的气势汹汹镇得目瞪口呆的入院患者们觉得有点奇怪,但
看到了他抱着的婴儿便都微笑着闪身躲开了。“那个医生或护士也许会报告警察的,鸟。”
火见子边回头望着边说。
    “不会报告吧。”鸟声音粗暴地说。“那帮家伙给婴儿喝稀释的奶粉和白糖水,也是想
让婴儿衰弱死。”
    来到主楼的正面大门,鸟就感到从聚集在那儿的外来患者们的庞大的好奇心下,用自己
的两只胳膊护着婴儿,实在是难以办到的。鸟就像抱着橄榄球,只身朝着敌方成员排得整整
齐齐的终点线冲去的运动员一样。他犹豫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把我裤兜里的帽
子掏出来,给他盖在脑后好吗?”
    鸟看见火见子按他说的取出帽子盖在婴儿头上时,胳膊直发抖。然后,鸟和火见子不管
三七二十一地从那些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靠近他们的患者中突围出去。
    “可爱的婴儿,像天使似的!”一个中年妇女象唱歌似地说。鸟有一种被轻蔑的感觉,
即使如此他们也只是低着头脚步不停地一口气从那儿穿了过去。
    病院前的广场上,正下着不知是第几场的倾盆大雨。火见子的汽车像水鳖似的在雨中疾
速地退到了抱着婴儿篮的鸟的跟前。鸟先把婴儿篮递给车里的火见子,然后自己也钻进车
去,把婴儿篮接过来放到膝盖上,为了使它安定,鸟就像埃及王的石像,必须保持上身的垂
直。
    “行吗?鸟。”
    “嗯,行。”鸟说。
    小汽车宛如在竞技场上出发一般,猛地往上一窜,鸟的耳朵撞在车顶篷的支柱上,他屏
息忍住疼痛。
    “现在几点了?鸟。”
    鸟用右手扶着婴儿篮,看了一下手表,表针指着无聊的时间,已经停了。
    这几天来,鸟只是习惯性地戴上手表,却一次也没有看时间,不必说他既没有给表上
弦,也没有调整时间。鸟生活在那帮没被奇怪的婴儿纠缠,过着平稳的日常生活的家伙的时
间圈外。几天来,他总有一种生存着的感觉。而且,现在鸟也没有复归到他们的时间圈里。
    “手表已经停了。”鸟说。
    火见子打开汽车里的收音机,正是新闻节目时间,男播音员在讲莫斯科又开始核试验后
的反响。日本原子弹氢弹协会声明支持苏联核试验的宗旨。不过,其内部也有各种各样的动
向,下一次的原子弹、氢弹禁止世界大会可能会陷入混乱。对原氢爆协会的声明怀有疑问的
广岛被爆者的录音也插了进来。究竟有所谓的纯洁的核武器那种东西吗?苏联人即使在西伯
利亚进行核试验,难道能说是对人畜都无害的吗?火见子又调到另一个台,正播放着大众音
乐。探戈舞曲,本来在鸟听来,所有的探戈舞曲都是一个调子。那曲子响了好久,终于被火
见子闭掉了。鸟们没能与时间相遇。
    “鸟,原氢协会屈服了苏联的核试验哪。”火见子实际上并没有对此感兴趣的语气说。
    “好像是那样。”鸟说。
    在他人的共通的世界里,只有一般人的时间在进行着,世界中的人们感到同样的坏命运
正在逐渐成形。不过,鸟只管支配他个人的命运的怪物婴儿的小睡篮。
    “哎,鸟。在这个世界上,和不管是政治的还是经济的,与从核武器生产中直接或间接
地获得益处的人们不同,有没有纯粹是希望打一场核战争那样的人呢?大多数的人没什么特
殊的原由,但相信这个地球的存续,而且也希望如此,可那些黑心肠的人们,同样也没有原
由,却相信人类灭亡,并且寄希望会那样。象老鼠那么小的叫做莱米科的北欧产的小动物,
时常集团自杀,可是在这个地球上也有像莱米科的人们吧,鸟。”
    “你是说怀着黑心肠的莱米科似的人吗?那正是联合国必须尽快拟定逮捕对策的。”鸟
接过话碴儿。
    然而,他自己不想加入去抓那些黑心肠的莱米科似的人们的十字军。不如说,鸟感到具
有那黑心肠的莱米科似的存在掠过自己的内心。
    “真热啊,鸟。”火见子好像对刚才说的这个话题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冷淡地转换了话
题。
    “是啊,确实热。”
    从车底颤抖的薄金属板下传来发动机的热气,赛车的顶篷又将鸟们密封着,所以渐渐地
他们感到好像被塞到干燥室里似的。可是,如果把车顶篷卸下来一部分的话,很明显风裹挟
的雨滴就会从那里飘落下来。鸟无可奈何地调查了一下车顶篷的情况。那是相当旧式的车篷。
    “鸟,没办法。常停几次车开开门放放风吧。”火见子看着灰心丧气的鸟说道。
    鸟看到车的前方有一只死掉的被雨淋湿的麻雀躺在那里。火见子也看到了。鸟们的车朝
前开去,当那只麻雀在视野里沉没下去的时候,车突然大幅度倾斜地拐了个弯,车轮陷到积
存着混浊黄水的柏油路边的深坑里。鸟抱着婴儿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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