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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76年10月12日,粉碎“四人帮”的第六天,叶剑英元帅派他的儿子叶选宁去东城富强胡同6号胡耀邦的家里看望胡耀邦。耀邦十分高兴地说:“祝贺你爸爸同华主席他们一道,为我们党和国家立下了不朽功勋!”
耀邦接着说:“现在我们党的事业面临着中兴。中兴伟业,人心为上。什么是人心?第一是停止批邓,人心大顺;第二是冤案一理,人心大喜;第三是生产狠狠抓,人心乐开花。务必请你把这个话带给你爸爸。”
谈完正事,耀邦问叶选宁:“你能见到华主席吗?”
叶选宁反问:“你和华主席熟不熟?”
“很熟,我和他共事过一年半。”
“我可以想办法见到华主席。”
“如果你能够见到他,请你把‘中兴伟业,人心为上'这话也转告给他。”
但是叶选宁把话带到之后,耀邦不但久久未得华国锋的回音,反而是与“中兴伟业,人心为上”的识大局、讲实际的要求正相对立的“两个凡是”轮番出台。
如是,错误发动和领导的“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还是万岁、万万岁,还要每隔七八年再来一次;
如是,天安门广场的“四五”运动仍然是“反革命事件”;
如是,“反击右倾翻案风”、邓小平被人诬骂为“邓纳吉”以及他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以观后效”的决定照旧有效;
如是,建国以后几十年所有全国性的涉及亿万人命运的重大冤假错案,统统都不能平反昭雪……
这等于给实事求是、高瞻远瞩的“中兴伟业,人心为上”的战略主张猛泼了一兜冰水!
对此,陈云说,从粉碎“四人帮”到第二年三月,仍然“大有杀气”。仍被闷在家里“以观后效”的邓小平更直截了当地对人说,“两个凡是”不科学,不符合马克思主义。胡耀邦则说,这哪是人心为上,而还是乱箭穿心嘛!
1977年3月底,胡耀邦被任命为中央党校主持工作的副校长。当他踏进颐和园北刚刚解冻的中央党校校园的时候,他仍思虑重重,为针对“两个凡是”寻觅一个精确的突破口而苦苦思索着。
很快,他把党校文史教研室从事古文研究的几位教师,请到自己办公室兼宿舍的那座两层灰砖小楼,与他们研究起草一篇文章。耀邦说,现在要真正地拨乱反正,首当其冲的就是全面落实干部政策,平反冤假错案,把林彪、“四人帮”颠倒了的干部路线是非纠正过来。只有这样,才能把数以千百万计的被迫害的干部解救出来,才能把压在全国各阶层人民心头的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搬掉,才能使绝大多数的中国人都生气勃勃地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才能把我们白白失掉的时间补回来。要真正中兴我们的党和国家,非此莫属!而且他把这篇文章的题目都想好了,叫做(把“四人帮”颠倒了的干部路线是非纠正过来)。
1977年10月7日,粉碎“四人帮”的一周年,《人民日报》以整整一个版的篇幅,全文刊发了这篇文章。
此文一出,石破天惊。一月之内,《人民日报》就收到一万多封信件和电报。文章作者两个月收到的信件和电报可装两麻袋。这些来信来电对文章表示百分之百的支持与拥护。有的说“深受感动,说出了千百万干部的心里话”;有的说“温暖了许多同志的心';有人则“希望继续大造落实党的干部政策的舆论,推动有关单位落实党的干部政策”;一位青年工人说:“听了广播,高呼‘共产党万岁'!决心把自己的心血全用在平反冤假错案上。”还有一个大家庭在长篇电报上说:“我们全家人冤沉海底已有多年。全家老少边听广播边流泪,认为这下一大家子人可盼到大天亮了……”
二
但是,千百万冤沉海底的人并未能很快盼到“大天亮”。以当时中组部部长郭玉峰为代表的许多人大力贯彻“两个凡是”,抗拒和阻挠干部政策的全面落实。
针对这种形势,耀邦又组织撰写了第二篇文章:《毛主席的干部政策必须落实》。
1977年贝正月27日,《人民日报》用头版头条位置通栏大标题,发表了这篇署名为“本报评论员”的文章。同时在第二版,在《毛主席的干部政策必须认真落实》的总标题下,发表了从众多来信中精选出来的五封读者来信。这些来信既赞扬了《把“四人帮”颠倒了的干部路线是非纠正过来》那篇文章,又揭露了写信者本人所在地区或所在系统的组织部门抗拒或拖延落实干部政策的行为。《人民日报》编者为这些来信所加的标题分别是:《不能无动于衷》、《这种说法不对》、《肃清“四人帮”的流毒》、《首先要清理组织人事部门》、《应当多发表这样的文章》。
不久,郭玉峰就被迫离开了中央组织部,胡耀邦被任命为中央组织部部长。1977年12月15日早上八点整,胡耀邦来到了中央组织部,组织部前院顿时鞭炮齐鸣,烟花朵朵。院内的老老少少,激情满怀地欢迎胡耀邦的到来。12月19日,耀邦召开了第一次全部工作人员大会,动情地讲了许多话。他首先说到“积案如山,步履维艰”,要求大家恢复党的优良传统,把党的组织部门恢复成“党员之家”和“干部之家”。他还说:“如有受冤挨整的老同志来找我,我都要和他们见面谈话,请任何人不要阻拦;凡是信封上写有‘胡耀邦'三个字的来信,都请及时送给我,如没有我的表示,也望任何同志不要主动代劳处理,更不能扣压。”
从此,“党员之家”美名重新大振。1978年亚月,在耀邦到中组部安排就绪后的第一个月,每天就有几百人到中组部上访,全月收到的来信多达六麻袋。
三
在这个过程中,耀邦问过去处理过“右派”摘帽工作的同志:“全国究竟有多少‘右派'?”这些同志立刻明白:耀邦要狠抓这个大冤案的平反了!
1978年春天,也就是我为解决自己的问题到处上访的时候,专门解决“右派”这个大难题的会议正在山东烟台举行。会议由中央统战部和公安部牵头,中央组织部、中央宣传部、民政部配合,研究如何妥善处理“右派”遗留问题。
会前耀邦预计,由于世人不会很快完全摆脱“左”的束缚,这次会议很可能发生激烈的争论。所以,他特地委派中组部副部长杨士杰等人出席会议。
不出耀邦所料,会议果然发生了原则性分歧。“右派”摘帽“五人小组”的指导思想,就打上了“两个凡是”的烙印。小组的主要负责人认为,全部摘去“右派分子”帽子后,不再叫他们“右派”或“摘帽右派”,在妥善安置方面不再歧视他们,就很不错了。所以不搞甄别平反,而只对“极个别确实完全搞错了”的,才可以作为“个别人”的问题,予以实事求是地改正。
对此,中组部的杨士杰等人则表示不以为然。在闭幕总结会议上,杨士杰在讲话中特地引用了耀邦刚到中组部时说的一句话——“在今天这样的形势下,再不能通过我们的手去制造冤假错案!”杨士杰说,同时也不能因为我们工作上的疏漏,使历史k的冤假错案得不到理所应当的解决。杨士杰还特别强调说,当年被打成“右派分子”的同志,许多都是学有所成、有所建树的知识分子。他们的知识不但是我们党的财富,更是全社会的财富。对他们改正和摘帽后的安置,不能单纯地只就其生活问题就地安置,而应当通过妥善安置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被压抑已久的聪明才智,为国家的四个现代化作出新的贡献。
可在当时,与会的许多人还没有觉悟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们还习惯于“句句是真理”。于是会议仍以牵头的中央统战部和公安部的名义,向党中央拟了一个《关于全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的请示报告》。对这个《报告》,杨士杰和公安部副部长凌云等人持有保留意见。但不久,中共中央还是把这个《报告》列为1978年的11号文件,转发全党遵照执行。
从烟台回来后,杨士杰等人向耀邦作了详细汇报。耀邦完全赞同他们在烟台会议上的发言,同时让中组部政策研究室的同志以中组部的名义,直接给中央写了个报告,并把1957年10月中央《关于划分右派分子的标准》找了出来一道附了上去,请中央重新定断。
报告送了上去迟迟未得回音。耀邦一边推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文章的出台,出台后又推动对这篇文章的讨论,一边隔三差五地让杨士杰给中央办公厅秘书局打电话问一问。断断续续地催问了三个月,终于催来了回音:还是烟台会议的五大部再次开会,专门研究“右派”的“改正”问题。
这次会议没有再去烟台,而就在西单迤西300米的民族饭店举行。当五大部的有关人马在那儿聚拢时,竟又发生了一场口舌战。坚持“单纯摘帽论”的同志说,过去的是是非非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一一清账了;今天只要统统摘去了帽子,都当作自己人看待,就很够可以的了。统战部的一位副部长说,如果几十万“右派”都“改”了起来,全党不就忙得乱了套了吗?统战部的又一位副部长说,不管怎么说,每个地方、每个部门总得留下一些样板,不能都“改”了。
针对这些奇谈怪论,杨士杰拿着一份正式文件在会上说,党的历史上也曾经为一些冤假错案平过反,纠过正,都分清了是非,增强了团结,促进了革命事业的发展,还从未听说过“乱了套”
终于,杨士杰的这一席话,得到了“五人小组”的领导成员——统战部长乌兰夫、公安部长赵苍壁、中宣部长张平化、民政部长程子华等人的认同。这些部长一致表示:赞成士杰同志的意见。杨士杰高兴得立即给在中组部专候佳音的陈文伟打了电话——“问题解决了,解决了!”陈文伟立即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