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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伦垂眸不语,亏他还做了这出苦肉计,念着娘亲最心疼自己,若是以笑笑对自己的恩惠为媒介,定能让娘亲对笑笑产生好感,若再医好老太爷的病,让爹爹尽了孝道,便能得到双亲的支持,如今想来,还是太天真了!
谭夫人见儿子情绪低落,心里不免疼惜,好生道:“雅伦,若你只当她是个大夫,哪怕是寻常朋友,为娘不但不会干涉你们来往,还会对她另眼相待,万不会让你失了面子。可你为了她,煞费苦心,不惜折腾自己的身子,岂能不是男女之情?”
谭雅伦抬头,反问,“笑笑是个好女子,如何就不能有男女之情?”
谭夫人皱眉,“好女子不止她一个!”
谭雅伦截口道:“笑笑不一样,她跟一般的闺中女子不同,她能自食其力,又心地善良,体贴细心,还能识大体,她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我想娶她做妻子!”说到最后,他眼眸璀璨,眼里满是动人的光晕。
谭夫人语气平静,话语却十分犀利,“自食其力那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分守己,让你省心就好,所谓的特别只会给你添麻烦!”
谭雅伦神色微冷,“我不怕麻烦!”
谭夫人冷笑,一针见血道:“大夫是个什么样的职业你自己清楚,她能这么给你治病,也能这样给别人治病,难道你希望你的妻子去外面抛头露面,以至于和别的男人肌肤相触么?”
谭雅伦皱眉不语,只要是个男人,对心爱之人都有占有欲,可是……“如果这是笑笑的选择,我会尊重她,她是自由的鸟儿,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喜欢的便是她独立自强,果敢善良,怎舍得去束缚她,让她失去可贵的本色!
谭夫人不怒反笑,“雅伦,你身为谭家三代单传,婚姻大事岂是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兴衰的大事,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也没让我和你爹操过什么心,你如此作为,又将你父亲的期望置于何地,又将我们谭家的声誉置于何地?”
谭雅伦心里一痛,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我只是想娶喜欢的女子,难道也有错吗?”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子,他真的不想放弃。
谭夫人见他仍不肯死心,不免使出了杀手锏,语气冷酷而无奈,“你没错,只是错在你生在一个大家庭,你也别忘了,你早被指腹为婚,你的未婚妻子项月,不久后就要随父回京,她回来之日,便是你们完婚之时!”
正文 第14章 病危之症
谭雅伦沉默,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收紧。
想娶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那么难,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要牵扯这么多呢!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谭夫人见他神色黯然,不禁放软了语气,“雅伦,月月是个好女孩,你们小时候还见过的,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女大十八变,肯定越变越漂亮。小时候她可喜欢黏着你了,你不也挺照顾她的么,一口一个项妹妹的,我们两家就觉得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不一样!”谭雅伦一口截断,“我只把项月当妹妹,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依旧如此。”
谭夫人不以为然,“你都没见过月月长大的样子,怎就知道你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情,雅伦,为娘跟你保证,月月长的不比常笑差,你项姨你小时候可见过,那模样没的说吧!况且,你现在还年轻,男人么,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贪图新鲜,你对那个常笑,不过是一时兴趣,以后你就会明白,红粉知己不过是过眼云烟,家族的荣誉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谭雅伦一字一顿道:“心有所属,他人长的再美,在我眼里都如木桩!我对笑笑,是认真的。”
闻言,谭夫人瞬间冷了脸色,“好一个他人在你眼里都如木桩,我看那个常笑虽然有几分姿色,也算不来什么天香国色,况且出身贫寒,哪配得起我谭家!”
听自己的娘亲如此中伤常笑,谭雅伦心里很难受,“娘,好女子又岂能以门第论高低?”
谭夫人声色俱厉,“你不论门第,难道连谭家的声誉也不要了?谭家与项家从你爷爷那辈便是世交,你不娶项月,两家的关系就要毁在你手上,谭家也将信誉扫地。你父亲就要下朝了,你看着办吧!”说罢,谭夫人转身离去!
谭雅伦望着空落的门口,幽幽叹了口气!
他总算见识了娘亲的厉害,听说外公家当初有三个待嫁女子,最终嫁给父亲却是娘亲,婚后一年,娘亲无所出,父亲便想纳妾,娘亲从没当面质问过父亲,只把家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越发用心地照顾父亲起居,纳妾一事,最终不了了之。偌大一个谭府,只有一个谭夫人,再无一妾室乃至一歌舞伎。由此可见,娘亲的厉害之处!
以前,因着自己懂事,娘亲甚少过问自己的私事,所体现的都是温和大度的一面,如今一到要紧事,她所展现的凌厉,让他有种无奈感。
笑笑,笑笑,我该拿你如何……
常笑跟着三儿一路前往西苑,三儿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看常笑,低声道:“李姑娘,夫人平时脾气很好的,也不知道今个儿怎么了,说话有点儿尖锐,可能是公子病了,她心里着急,你别往心里去!公子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没空出来给你讲,你可千万要体谅公子。”
几人在里边说话,他站在外面听得分明。谭雅伦没事儿便跑天青医馆,前几日练字,写的最多都是“笑”字,大半夜不睡觉,画人家姑娘的画像,这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毕竟是跟着谭雅伦长大,心里向着主子,便代为说几句话,想给主子分忧。
常笑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半是打趣道:“你倒是很了解你家公子!”
三儿可是个机灵人,见她不像生气,顺着话茬道:“那可不,你不知道,前几天我看公子练字,字帖上写的都是笑字。一开始我以为公子有什么高兴事儿呢,后来一听他叫你,我就明白了,公子呀,写的都是你的名字。还有,昨个儿他画了大半宿的画儿,画的正是姑娘你,正所谓心中所系,才能跃然纸上,由此可见,我家公子,是很喜欢李姑娘的!姑娘可别不信,要不,我回头把画拿出来给您看看,公子那画儿画的可好了!”
常笑心里一动,轻轻摇头,“不用了!”
那画,她早就看过了,确实画的很好!
见三儿还想再说,念及这是谭府,若是被人听见,传到谭夫人耳朵里也不太好,常笑便道:“三儿,你给我说说谭老太爷的病症吧,待会儿用到着!”
三儿一拍脑门道:“呀哟,瞧我这记性,光说公子的事儿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常笑微微失笑,“没事,你现在说吧!”
三儿娓娓道来:“老爷子半年前身子就不太好了,辞官在家休养。前段日子,又染上了一种怪病,就是小便不利,腹胀如鼓,什么都吃不下。家里人可着急了,大夫给开了一些利便的药,都没见效果,反而将老爷子折腾的更难过了,老爷正在考虑要不要请御医呢,正巧公子就把你给请来了。老爷最注重孝道,李姑娘要是把老爷子治好了,老爷肯定很高兴!”
常笑淡淡一笑,既然是怪病,哪这么容易治好,她也不过跟在李大夫身边几个月,凭借自己学医的天赋,以及李大夫耐心亲授,才得以到如今地步,说到底,资历尚浅,只有尽力而为。
两人进到一间屋子,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中药味,三儿忍不住皱了鼻子,还是带头走了进去。
进的里间,就见床上躺了一个老者,年过八旬,头发斑白,骨瘦如柴,盖着锦被的肚子涨得跟鼓一样大,老者的眼睛憋得都要突出来了,此时张着嘴,虚弱地呻吟着,十分痛苦的模样。
常笑见门窗紧闭,对三儿道:“去开窗,老这么憋着,好人也被憋坏了!”
三儿立即就去开窗,常笑走到床榻前,见那老者微微张开眼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常笑向他行了一个首礼,恭谨道:“谭老爷子,我是雅伦请来给你看病的大夫,现在要检查你的身体,冒犯了!”
谭老爷子已经不能说话,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常笑掀开锦被,拉开他的衣裳,见他的肚皮果真鼓圆,皮肤涨的像要裂开一样,又卷起他的裤腿,发现他膝盖以上的皮肤变得异常坚硬,似乎跟她在李大夫那里听说的一种病状很相似。
常笑盖上锦被,又给他把了脉,坐在床边,微微沉思。
一旁的三儿忍不住问道:“李姑娘,老太爷得的是什么病,能治好么?”
常笑沉声道:“这是病危之症,若不及时治疗,是会出人命的!”
闻言,三儿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倏然响起一个焦急的男音,“老爷子得了什么病危之症?”
正文 第15章 几分柔情
常笑闻声看去,就见一位中年男子走进屋中,一身绛紫官袍,四十来岁,尤显俊朗,眉目之间,倒和谭雅伦有几分相似,常笑猜测这是谭雅伦之父谭正。
“常笑见过谭大人!”常笑起身行了一个首礼,既不太谦卑也不至于倨傲。
谭正看了一眼老爷子,将目光转向常笑,笑容带着几分威严,“你就是雅伦请来的大夫?”
一回府邸,就从仆人口中得知谭雅伦请了个大夫给老太爷看病。老太爷身染恶疾,先前请的大夫不但没治好,反倒使病情恶化,身子经不起折腾了。他已经上奏皇帝,请御医前来谭府,却不希望在此时出什么岔子!陡然得知常笑来看病,连官服都没换,便心急火燎地赶来西苑,就听得这么一句“病危之症!”!
“正是!”常笑直视谭正,言语不卑不亢。
这般涵养,倒让谭正多了几分赞赏,儿子请来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