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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准确无误的准军事口吻说着,好像是正在跟国防部做口头报告。他一边说一边探过身去触了触他妻子的手臂,表明他的深思熟虑也有她的份儿。“如果我们的判断正确,他们一定会在1 月15 日联合国为伊拉克规定的从科威特撤军的最后期限之前做出重大举动,并推进到下一个阶段。”他个人认为,除了打仗,别无选择。
“美国人将被迫领导联军并消灭伊拉克,这很可能,因为这是他们把伊拉克赶出科威特的唯一手段。”
大家坐在地板上紧紧地围成一个圈,邦德觉得这好像是在进行密谋。
“詹姆斯?”布鲁克斯说道,“你是把持摄像机的人,对拍摄的情况一定有所了解,你认为他们还要干多久?”
“一天。也许两天。完成包括剪辑在内的全部工作可能需要三天,绝对不会再多了。我认为顶多需要三天,怎么了?”
“我们应该做好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的准备。如果埃梅拉尔德和我的看法没错的话,他们是不会留下任何一个证人的。我是说他们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参与过,或者说帮助过制作这部所谓的审判录像片的人。”
“没错,我想你说得很对。”
埃梅拉尔德插话说:“你有没有试着查一下他们在这儿布署了多少军队?”
“那些人总是来来去去的,”邦德耸耸肩说。“我不是说他们调走了又调回来,他们只是不停地换来换去。今天在四周围布署的军队好像比昨天更多了。”接着他对大家讲了他们在外面时自己的感觉。
纳特科维茨表示同意。“这种事只能靠感觉,”他开口说,接着又说道:
“对不起,对那种事你们两位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有发言权。但那天在外面的黑暗中我确信树林里面有军队存在。”
尼娜点头附和。
“到底有多少呢?”布鲁克斯不依不饶地追问。
“楼里面可能会有50 或60 人。”邦德的口气显得非常自信,其实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纳特科维茨和尼娜也同意他的说法。
“只有天知道外面的树林里有多少人,爸爸,这个谜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猜透。”他的女儿几乎是在向他告饶。
“算清他们的人数不是什么大问题。”埃梅拉尔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于是大家都把注意力转向她,像是在静待一个宗教领袖传教似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身穿一件像那种有腰带的长袖长袍一样无形无状的黑色长外衣。当她露出笑容的时候,就好像当年的神采又回到了人们的面前。“迈克尔和我进行了几次小小的夜间出击,也就是侦察。我们把娜塔莎哄到这个房间才知道还有另外的秘密藏身洞。在这种修道院里应该有那一类的洞,你们说是不是?”
“你说修道院是什么意思?”邦德立刻反问,就好像埃梅拉尔德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她又一次露出了她那好看的笑容。“你在想,这个愚蠢的老太婆对这座建筑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不。只是这个地方给人那种感觉。我是说,感觉以及建筑本身,如果能管它叫作建筑的话。”
“可它恰恰就是一座修道院,是一座带有血腥味的士兵修道院。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离芬兰边界只有不到十英里的距离,这片森林中的空旷地已经在此存在了几个世纪。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修道院的所在地。我们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因为当莫斯科中央的那些混蛋们开始修建这个地方时,我们曾为他们工作过;如今他们管这个地方叫作“消失的地平线”,因为没有谁真正需要它。最初它几乎成了军队中所见到过的最具宗教色彩的东西。”
“宗教?”
“嗯,差不多吧。它的格局类似于某种大饭店加修道院,是供红军总参谋部使用的。”她的“饭店”一词发音有点老派。停了一会儿她又说。“你们看,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这处古刹遗址。它曾经是拉普人很敬畏的地方,是一处圣地。当初开始盖这座楼时,他们甚至发现了一些遗物,有石头和骨头。迈克尔和我来过这儿,还记得吗,亲爱的?”
“那是在夏天,”布鲁克斯的声音像是非常遥远。“没错,我们第一次来时,他们刚刚清理过这块场地。”他开始叙述,告诉他们说那曾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军方的想法。高级军官们可以在这种近似荒野的地方打发他们的时间。“即不能远离文明,但又要位于大森林中,以便能与周围隔绝,使他们有一种离开尘世的感觉。每年有那么一个星期左右,苏联军队参谋部的军官们可以花一些时间仔细考虑军队的事务。这样做的原因是要让他们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对军事战略战术著作进行深入研究,这很像道士和修女们面对基督教哲学家圣·奥古斯丁和神学家依纳爵的著作进行思考。等他们完成了他们的定额工作后,他们就会参加一些会议,和其他的人交流他们的心得。再接下来,如果我对俄罗斯人还算是了解的话,他们所有的人都会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就这样,他们修建了这处地方,将大笔资金投在里面,然后又决定反对这种‘休养所’,或者是别的什么叫法。”
邦德不急不慢地插话说:“恕我直言,这些与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埃梅拉尔德眨动了几下眼睛说。“我们只是在尽力解释你在这儿为什么会情绪激动。这多少有点奇怪。拉普人总是说这儿有鬼魂作崇,但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这块地方原来属于芬兰并且由此推断也属于他们。我是指那些拉普人。关键是这儿有地道、密室、暗门——诸如此类在老式乡间宅第里才有的玩艺儿。牧师的小黑屋,逃命的地下道。我们俩一致认为眼下住在这儿的人没有谁知道它们的存在。”
“噢。”纳特科维茨点点头。“你是说等拍完我们应该藏起来?”
“差不多吧。当然我们首先得有东西吃……”
“还要有武器。”邦德补充了一句。
“是这样,”迈克尔·布鲁克斯说出了这三个字,好像他真地认为这是他们能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确定要不要告诉他们更多的事。接着他说道:“坦率地讲,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准备。虽然还不充分,但如果我们不得不躲起来的话,完全可以应付几天。这个暗道……”
“你要领我们认认路是吗?”邦德又开口说。
“以真理和良心的名义,亲爱的,一点儿没错。”埃梅拉尔德·莱西给人的感觉是她非常非常热衷于此事。“我认为大家都应该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藏在什么地方,以便预防不测风云。”她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看着邦德说:
“詹姆斯,你有办法同外面取得联系吗?”
“干什么?”邦德心中的疑团不允许他对这些人说出所有的事。
迈克尔·布鲁克斯点点头。“没什么,詹姆斯。我们理解你。”
埃梅拉尔德继续说下去,她的声音几乎盖住了他的丈夫。“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联络手段的话,不管那种手段有多么的原始,一定要藏好并放在手边。
迈克尔和我有这里的地理位置图,你也许希望把它们送出去。”她给了他一个古怪的近乎滑稽的表情。“我是说,如果你有办法的话。”
邦德点点头,可依然没有答话,埃梅拉尔德噼里啪啦地说出了一长串表示标准地图参考坐标的数目字,“听明白了吗?”她的声音像是一个严厉的教师在确认她的得意门生掌握了全部答案。邦德只是轻轻地跟她眨了眨眼睛。
“几点了?”迈克尔自言自语地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戴的是一块廉价的苏联军用手表,功能很多,准确性也许还可以。“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了,好吧。”布鲁克斯看了看他的妻子问道:“咱们带他们下去好吗?”
“时间还来得及,为什么不呢?”她依然保持着出奇的平静。邦德很想了解这个女人在她自己的生活中曾经面对过的种种危险:差不多三十年的地下生活,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前途未卜,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真切地体验着内心中另一个人的感受,一个曾经有过不同生活经历的人,一个她很想重新去做的人,但却永远无法如愿以偿。她从地板上站起身,开始告诉大家下面将要去做的事。
“在大厅里通常有警卫,但他们似乎并不到其它地方巡逻或是进行盘查。自从我们来了以后,摄影棚附近一带从来没有安排过警卫。”她的笑容再现了她年轻时的倩影。“迈克尔和我整夜到处转悠,没有遇到任何人打扰我们。”
“除了我们故意安排的那次。”有那么一会儿,迈克尔·布鲁克斯的神情看起来像是一个冷漠、刻板的操作员。
“什么意思?”纳特科维茨问道。
“等一下你就明白了。”他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微笑。“我们准备带你们下到那个已经在这儿存在了好几百年的地道里去。当你们解开了这个谜以后,我建议我们大伙儿就选定这个地方。这儿很方便,而且离摄影棚很近。
我们这就下去。”
他提醒大家如果遇到了他们的俄国看守千万不要作声并保持绝对安静。
他们排成一排,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很容易感觉出来。
一行人顺原路返回到那个应急楼梯井内,然后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
他们从电梯附近出来并沿着通往摄影棚的过道慢慢往前走。那扇巨大的拉门是敞开的,从他们右边远处的大厅方向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但看不到一个人影。
通向休息室的两个入口位于面对摄影棚的那面墙上,门上分别标有常见的男士和女士标志。第三个门上带有“严禁入内”的标记。
迈克尔·布鲁克斯眨了眨眼,他从自己的衣袋内掏出一把钥匙并插入了位于一个显得很坚固的门把手旁的锁内。钥匙无声地把门打开,他们挤进了一个好像是个大壁橱的房间内,这种地方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