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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其他任何客人都只在摄影棚和饭堂里见过面。
在他们到达电梯以前,向导推开了一扇门,门上标有国际通用的出口标志,就是一个小人在楼梯上向下跑。邦德始终认为这标志着上去像一个原始人正在“向上开”的自动扶梯上向下冲。
在门的另一边,有楼梯可以上下,也是木头装饰的。他想象这可以焚烧得很旺。他第一次感到这整个建筑物在夏天可以成为死亡的陷阱,因为太阳会把木头烤成干的易燃物。
他们爬上一层楼梯,通过顶端的门进入一个走廊,这走廊与他们从房间出来穿过的走廊一模一样。这时,娜塔莎向他们发出信号,要他们走得快些。
她越过一排电梯,轻轻打开另一扇门,门上用俄文、法文、德文、英文和阿拉伯文写着:“非公用,不得入内。”
他们进入了一间小的空荡荡的办公室。百叶窗拉了下来,唯一的家具是板条箱和包装箱,随便扔在柔软的绒毛地毯上。一盏装有绿色玻璃灯罩的铜制读书用灯在一个角落的包装箱上亮着。彼特·纳特科维茨坐在旁边的板条箱上,两条腿悬空晃动着,脸红红地。门一关上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着邦德。
娜塔莎问:“他们还没有来?”
“亲爱的,如果他们已经来了,那一定就是躲在这些箱子里。塔辛卡,他们还没有到。”然后他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尼娜和邦德身上。“詹姆斯,对不起在子夜将你们弄起来。娜塔莎自从我们到了这里就一直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告诉他们,寝室里都有窃听器,但造这房子的人还没有安上录像设备。“看来我们有必要被窃听,但不必被监视。我认为这意味着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成年人了①。”他以逗乐的姿态拍了拍大腿,“我们不能肯定他们有足够的人来监视窃听设备,但金科玉律是……”
“假设他们正在窃听你说的话。”邦德补充说。
① 不必被严密监视。——译者
纳特科维茨点头说,“当然,这房间没有窃听设备,这是我们抵达后第一次能无拘束地谈话。”
“你完全肯定吗?”邦德深抱怀疑地打量着这房间。他对在没有经过检查的地方谈话抱有怀疑态度。他常常告诉这一行里的人,他宁愿用俄罗斯人只在露天和在无法使用定向扩音器处谈话的办法。”
纳特科维茨愉快地转动着眼睛。“我完全肯定,百分之三百地肯定,但对你只有一百五十。”
“娜塔莎呢?”邦德问她是否忠实可靠。
纳特科维茨的脸冷了下来,眼神也突然变得严肃了。“如果我告诉你她没有问题,你应该相信我。老实对你说吧,她那天晚上在莫斯科出现时——在他们要我们睡一大觉以前——我是不相信我的眼睛的。她是和我在一起的,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邦德看起来吃了一惊,甚至有些害怕。“摩萨德已打入俄国了吗?”
纳特科维茨将头歪向左侧,似乎是为了强调他讲的话。“当然。西方媒体说英国和美国的情报机构在冷战结束后已成了过时的恐惧,他们的脑袋始终离不开北约与苏联在欧洲的角斗。但是,詹姆斯,我们都知道他们是错了。
甚至摩萨德也一如既往紧盯着伏尔加河。不这样做就太危险了。娜塔莎和一些其他人在这里已经多年。当他们在70 年代还是孩子时,我们就将他们安插到这里了。他们和他们的父母都被安插到这里,看看这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真的,我……”他在听到来自门外的声音时,突然停住了。
邦德像一只猫一样轻轻地贴着墙跳到门的铰链处,右手捏成拳头,拇指缩在掌中,食指和小指的关节略向外伸,手臂弯成直角成L 状,身体摆出打斗的架势。
娜塔莎则在另一边紧贴着墙,紧张地做好一切准备。纳特科维茨和尼娜一动也不动。这时门把轻轻地转动,门外一个声音轻悄悄地说道,“幸福的家庭彼此相似。”
尼娜吸了一口气,这声音似乎充满了整个房间,此时两个高高的身影进了屋,把门关上了。
“但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当尼娜说完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开场白时,声音都变了。然后,她纵身投入一对老人的怀抱中,他们默默无声地站在门边。
三个人搂在一起,手臂互相环抱,成了一个紧紧的人圈——爱与安慰的结合。
邦德向前跨了一步,但纳特科维茨从板条箱旁溜过来,制止了他。这三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有几分钟。当他们分开时,面颊上都被泪水浸湿了。
这老人仍然有着老军官的风采,背直得像块木板,头发整洁但已成铁灰色。胡须已经剃掉,皮肤像一张老旧、无人照料的皮革,但双眼仍保留着多年前为国家服务时的热忱。
那位妇人却未能像她丈夫那样经受住时间的考验。美丽漆黑的头发已不复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短而银白的头发,虽仍有光泽,却已略见稀疏了。
她的那双手已是老妇人的手,长有老年斑,皮肤松弛。嘴边有着皱纹,双眼道出了自从离开舒适的伦敦后所经历的艰辛生活。这些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但当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却是出奇的年轻。埃梅拉尔德·莱西说,“詹姆斯,我估计你们以为我们是叛徒,是吧?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已很长时间了。”
“顽固不化的叛徒。”迈克尔·布鲁克斯仍带着微笑说。在以前,人们说布鲁克斯能以他的微笑打动蝎子。
邦德摇摇头说,“不。”他走近他们。“不,我知道你们是胡斯卡尔。
我知道已有一段时间了。”他转向尼娜。”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你的父母还活着。我昨晚对你这样说时,你没有追问我,但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布鲁克斯伸出手去抚摸他女儿的肩头,“这是因为她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胡斯卡尔这个名字可追溯到11 世纪。当时英国受丹麦人统治,缴纳着极不公正的税金,即丹麦金。有些学者认为这是盎格鲁撒克逊集体意识中仍在引起痛苦的因素,它促使英国人想出许多办法来绕过目前的税法。
多年来,英国人忍受着北欧海盗的入侵,这种入侵毁掉了整个整个的社区。但是英国人在许多代国王(如艾西尔雷德和爱德蒙·艾恩塞德)的领导下坚持战斗。直到1016 年,英国最终被丹麦王克努特所征服。
克努特对王国的军事结构作了某些改革,包括建立一种“地方军”(胡斯卡尔)的组织,这是职业民团,配有巨大的由两人同使的丹麦斧,随时准备与来自其他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突袭进行战斗。
也就是这种武器才使为迈克尔·布鲁克斯和埃梅拉尔德·莱西选择代号的人叫他们为胡斯卡尔,因为他们是对莫斯科政权的一次新的双人进攻。
随着60 年代中期第一批英国叛徒的丑闻使特工人员的效率和士气受到打击,邦德的情报局计划了一次快速反击。迈克尔·布鲁克斯长期以来一直与出色的密码专家埃梅拉尔德·莱西有联系。这时情报局叫他走,散布足够的暗示说,他受到了怀疑。这些暗示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布鲁克斯断绝了与单位的一切联系,只有埃梅拉尔德除外。他还向驻苏联大使馆中被怀疑与克格勃有关系的人说了一些暖味的话。然后,他就坐等鱼儿上钩。终于,克格勃咬钩了,他也就失踪了。事实上,克格勃只将他带到丹麦,在那里,有经验的审讯官对他进行了他们所谓的“深入分析”。用普通语言来说,就是他们要挤干他,但布鲁克斯在离开单位以前受到很详细的指示。他熟记了一些看起来是第一流情报和与主要情报单位之间联系的情报。莫斯科中心对布鲁克斯那么轻易地就说出情报来印象很深刻,最后,他们要求他投向莫斯科。
一旦克格勃提出了要求,他就打出了王牌。布鲁克斯说只有这笔交易包括他的未婚妻,他才会投向他们。当莫斯科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埃梅拉尔德·莱西时,他们马上就同意了。
埃梅拉尔德事先也受到了的训练。高明的精神病医师使她遗忘了头脑中重要的信息,这是长期用最新的催眠技术才能做到的。以后,他们给她灌输其他的信息,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人造珠宝”,因为它看上去像真的一样,而且以克格勃的情报人员所喜欢的华丽方式闪闪发光。
这样,埃梅拉尔德·莱西就“投奔”了莫斯科。在莫斯科,她与布鲁克斯结婚,在1989 年以前一直为英国作了许多很好的工作。1989 年造出了他们死于车祸的消息。但这是另一个故事了,而他们在“死亡”后秘密生活在俄罗斯,则对北约国家有重要意义。
在这座他们被告知是正义饭店的古怪木结构建筑的顶层小屋里,他们坐下来讨论他们现在一起参加的看起来似乎是不可解释的神秘活动。
迈克尔·布鲁克斯以直截了当,冷似北极严寒的话开始他的叙述。“这件事:审讯、录音、关于战争罪犯沃龙佐夫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一场骗局,是一种旨在使克林姆林宫和总统地位不稳的手段。那只是一个更大事件的组成部分,是一种将会产生灾难性后果的罪恶企图。我们知道此事,但不完全。其主要内容是军方强硬派即将发动一场阴谋摧毁美国,可能还有英国。我说的是摧毁。当这些大国的影响被消除后,这些老近卫军们就会再度控制苏联。他们将有能力掠夺西方,将俄罗斯重新建成欧洲和中东的唯一大国,比过去更具压制性。如果这一阴谋得逞,他们最终将征服全世界。”
15石头与骨头
迈克尔·布鲁克斯对大家说,他觉得战役的这个阶段差不多已经打完,“如果我们的估计没有问题的话。”他用一种准确无误的准军事口吻说着,好像是正在跟国防部做口头报告。他一边说一边探过身去触了触他妻子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