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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沈娘子便带了庄明卿并程毕三过来了。
程老夫人一见程毕三,倒是惊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万里弟弟呢,瞧瞧,还真有几分相像。”
程毕三见过程老夫人,被她这样一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军中的人也这样说过,只将军英姿,我怎能跟他相比?”
程老夫人笑了笑,随意问道:“你多少岁了?”
程毕三恭谨答道:“二十一岁,三月份出生的。”
庄明卿在旁边听着,却是去看程毕三,咦,不是说得了失忆症,怎么自己年岁和出生月份又记得这样清楚?
程毕三察觉到庄明卿的眼神,解释道:“从军时,填写过这些资料,归来时,也要照着填一份资料,便记得清楚。”
程老夫人倒是记得当初庄明卿提过,说道夫婿不识字云云,这会一听,笑问道:“你认得字?”
程毕三含糊答道:“从军后,跟着军中人认了几个字。”
庄明卿也记起自己先前跟程老夫人提及的话,正要帮着圆谎,一听这话,又闭上了嘴。
程万里听得程毕三和庄明卿去见程老夫人,他便领着仆射往练武厅去了,一时十只手指挟了三只飞镖,随意一掷,“夺,夺,夺”三声,三只飞镖全中靶心。
仆射在旁边鼓掌道:“将军威武!”
程万里从兵器架上拿下一杆长□□,不期然想起庄明卿那夜提了点心来看自己舞□□,两人共伞的事,再一想程毕三的模样,莫名不畅快,问仆射道:“那个程毕三真的肖我?”
仆射赶紧答道:“他一个糙汉子,哪能跟将军相比?”
程万里“哼”一声道:“我瞧他却不糙,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样子。”
仆射一怔,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好闭紧了嘴。
程毕三和庄明卿见完程老夫人告辞出来,却坚持要跟程万里也告辞一声才出府。
庄明卿问得程万里在练武厅,便熟门熟路领着程毕三往练武厅方向走。
程毕三状似无意问道:“你常来练武厅看将军练武么?”
庄明卿悚然一惊,嘴里淡然道:“程老夫人常来练武厅看将军练武,我是大夫,要陪着过来。”
程毕三又问道:“将军好相处么?”
庄明卿拿不准程毕三这样问的目的,便答道:“他对老夫人自是孝顺,对下人也温和。”
程毕三又问一些程万里的事,一脸崇拜道:“军中四年,将军有铁面郎君之称,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有人情味。”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练武厅。
程万里见他们过来,便把长□□搁回兵器架,询问了几句。
程毕三躬身道:“属下是来告辞的。”
程万里便勉励两句。
待从将军府告辞出来,程毕三脸上还有敬佩神色,小声道:“将军如此年轻,却已建立了那等军勋,前途不可限量,我等属下也荣耀。”
那厢,封太君和白梨花正等得心焦,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人,紧接着,庄明卿也下车了。
庄明卿抢先跟封太君和白梨花道:“相公之前受了伤,得了失忆症,有些事儿记不清了。相公过来,这位是祖母,这位是母亲。”后面那句,却是跟程毕三介绍封太君和白梨花身份。
封太君已是道:“可怜的孩子,回来了便好。”
白梨花也道:“我们日日挂念你,深怕你在战场上有个好歹,现下回来便好。”
程元参站在封太君脚边,乌溜溜眼睛看着程毕三,判断着对方的身份。
程毕三也瞧见他了,弯身一捞,把程元参抱到怀中,脸对脸道:“来,叫阿爹!”
程元参疑惑看他一眼,又转头去看庄明卿。
庄明卿含笑道:“元参,他便是你阿爹了。”
程元参端详着程毕三片刻才嚷道:“阿爹果然跟程将军一样英武哩!”
“你见过程将军?”程毕三笑问道。
庄明卿代为答道:“程将军班师回朝那日,我抱着他去看热闹,跟他提过,他阿爹跟程将军可是一样威武的。”
程毕三满意这个回答,把头在程元参头上抵了一抵。
程元参把头仰向后,朝着天空大喊道:“阿爹回来了,太好了!”
庄明卿和白梨花悄悄对视一眼,心下滋味复杂。
一行人才进屋坐定,陶温润却来了。
程毕三却是认得陶温润的,一见他便上前相见道:“陶副将!”
陶温润眼见程毕三在庄家出现,却是吃一惊。
庄明卿又抢着把经过说了。
陶温润听得程毕三失忆,张了张嘴,终是笑道:“你们一家子团聚,却是天佑你们。”
白梨花见陶温润这样匆匆过来,心下不安,问道:“陶副将可是有什么事?”
陶温润也不避着程毕三,直接道:“过几日,军部自要奏报各人功过,怕到时庄副将之事又会被挖起来,吉凶难料。一旦定罪,秋后便会处置。”
封太君和白梨花脸色白了下去。
庄明卿咬着唇,狠声道:“朝庭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么?”
陶温润叹口气道:“马大将军一心想护住你们,可到底怕有变数,到时护不住。”
庄明卿等着陶温润下文,果然陶温润毫不避讳道:“庄姑娘,你夫婿也回来了,你赶紧再怀一胎,总归有备无患。”
程毕三一听这些话,不由搓着手,偷偷去看庄明卿。
庄明卿不由瞪了程毕三一眼,俏脸泛起红霞,心下嚎道:天啦!
☆、第17章
陶温润是马起大将军的心腹副将,和程万里私底下也有一点交情,颇说得上话,因此陶温润介绍庄明卿到将军府为程老夫人诊治足疾时,程万里并没有多想,自也没有让人去调查庄明卿。
但程毕三一出现,程万里到底是有了疑惑。不说庄明卿和画像中那般相像,就是程毕三其人,固然也有几分肖他,这事儿巧合得过头了。
程万里一疑惑,马上就令人去调查庄明卿。他身边的人办事自比叶习晴身边那个许管事更为得力,只两天,便把庄明卿并白梨花的底全查清楚了。
程万里在外书房听完禀报,一下便冷笑道:“陶温润好大的胆子,固然敢欺瞒本将军,把庄忠原的女儿介绍到将军府给我祖母治病。”
幕僚顾安宅道:“马大将军之前和庄忠原交好,自是一心想保下庄忠原的家眷,只纵容陶温润算计到将军头上,也太过份了。”
顾安宅话虽如此说,但其意直指马起,没有马起授意,陶温润哪有这个胆子算计程万里?
现时庄忠原父子是否投敌之事尚未明确,程万里身为大将军,对庄家的人自该避忌,但他让庄明卿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时间,还曾独处过,若传了出去,被有心人一利用,免不了有些嫌疑。再者,庄明卿治好了程老夫人的足疾,这段时间又和程府各人熟悉了起来,算有了交集。它日宫中若下旨要处决庄家一家子,庄明卿求上门来,救不救都是惹祸上身。
程万里颇有些头痛,另又想及白家和费贵妃的恩怨,问顾安宅道:“白家之事你怎么看?”
顾安宅道:“白家之事当年牵涉甚广,但白家姐妹能活下来,并不是贵妃娘娘手段不足够,分明是有人下了严令,要留得她们性命。现二皇子大了,费国舅又掌权,若得知庄忠原之妻是白梨花,定然会借此铲除,连根拨起。”
程万里脸色颇难看,半晌道:“马大将军有心要护住庄家人,但他是庄忠原好友,立场微妙,站出来为庄忠原说话,私情的份量大过国忠,自然底气不足。若本将军暗中相助,或者有一两分胜算。但他不与我商议,偏生让陶温润介绍了庄明卿进府,这却有算计之嫌了。他难道不知道本将军最恨人算计么?”
顾安宅也知道,当年舞阳公主和程探花之所以被贬出京,全因费国舅算计成功之故,因此程万里最憎恶有人算计他。况程万里在边关血战四年立下军功,却是想以军功换取舞阳公主和程探花回京的机会,这当下哪有余力顾及庄家之事?陶温润此举,太过讨嫌。
回了内书房,程万里静坐了一会,终是从抽屉里拿出那方丝帕,轻轻抚着帕中女子叹道:“绣铺老师傅说,帕中所染香料,名为惹相思,是白家秘方配制所成,并不外传,如此说来,你自然是白家姑娘了。”
程万里叹了口气,丝帕女子是白家姑娘,白梨花自然是她的侄女,至于庄明卿,却是侄孙女了,怪不得庄明卿如此像画像中人,原来她们是一家子。
照他先前心思,若能寻得画帕中女子后代,是愿意下聘迎娶过门的。可如今么,莫说他已和叶习晴定亲,就是没有定亲,庄明卿哪不是已成亲生子了么?
程万里把丝帕藏好,随手拿过案几上画卷展开,看着画卷上雨夜执伞的女子,心下明明白白,自己当夜画的,并不是丝帕中女子,而是庄明卿。
他漠然推开画卷,隔一会却喊进仆射吩咐道:“把这卷画拿去烧掉!”
仆射上前拿了画,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仆射到了厢房,燃起火盒,正在把画卷扔下去烧,一时却去展开画卷,只一看,便不舍得烧掉了,浓黑夜里,执伞行走那位女子,神秘而美丽,教看见这卷画的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仆射想了半晌,还是卷好了画,放进了床底下。反正将军肯定还会再画画,也会让他烧画的,到时再一起烧罢!
庄家那里,自从添了程毕三,却是热闹了许多。程元参走进走出跟着程毕三,喊阿爹喊得勤快,似乎想把几年里积攒下的称呼在几天内喊完。
封太君暗暗观察程毕三,见他完全一副当家男人的模样,早起砍柴挑水,晚上巡看门窗,疼爱程元参,体贴庄明卿,便悄和白梨花道:“这人不错。”
白梨花也对程毕三生了好感,私下劝庄明卿道:“若不然,就将错就错,你和他正式过起日子罢!这样,也能怀孕保命。”
庄明卿低头不语,这几日相处,程毕三相守以礼,又处处为她着想,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