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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想他不会再来找你吧,就算他真的来过,也该离开了,他缠着你有什么用?”
小南想了想,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有点儿没底。但愿像你说的,他觉得缠着我没用,就赶快离开我吧。”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33:00
因为小南发烧,老师给她放假,让她休息。韩姐说她可以照顾小南,让我正常去方里上工,不要耽误了进度。小南也催我快去,还让我守在那里等着有卖水果的路过,就买些到下工时给她带回来。我想了想,有韩姐在,我也比较放心,就去上工了,让她们有事给我打电话。
毕竟心里惦记着小南,上工时也有些溜号。我坐在蓄水池边上,看着民工们挖土,心思却还在小南那边,不知道她烧退了没有。这个方已经有了点儿眉目,但就像小李师傅说的,绝不是个完整的砖室墓,而且看上去很有被盗过的可能。我想,就算挖下去,也未必会有多少收获,顶多挖出一堆墓砖来。希望既然不大,失望也就不大,以这样的平常心来对待这次发掘,反倒觉得比前次沉着冷静多了。
正在那里心不在焉地乱想,忽听旁边探方里的同学叫我。我跑过去看,原来他们挖出一个土坑竖穴墓,里面还有比较完整的人骨。墓里的棺材尚未完全腐朽,是半拃厚的深紫檀色木棺,似乎还有椁的痕迹,里面填满了青膏泥和木炭。因为这里的气候潮湿,我们挖出的很多人骨都是半腐朽或是腐朽得一碰就粉碎的,这样完整而且结实的人骨倒是不多见,让大家很是羡慕了一阵,还对它的年代进行了一番猜测,我也跟着去凑了一会儿热闹。
再回到我这边时,民工们还在慢慢地挖土、运土,同时兴趣盎然地聊着天。我听了一会儿,还是关于那个死了的陈家豆渣的事情。看她们说得神神秘秘的样子,我问:“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她们说,昨天陈家找了人给看发丧的日子,说按死者的生辰八字要停满十五天发丧才得行,这期间不能乱动,只能停在家里。虽说天气凉下来了,但白天还是蛮热的,要是这么停十五天的话,只怕会放不住。所以陈家的人很为难,意见不一,一直在吵嘴,还没个结果。
我说:“那就放到医院的停尸间去,冷藏十五天再发丧。”
她们一齐反对说那可不行,说过要停在家里,怎么能搬到医院里去?再说把人冻在里面,死了的人会很难过。
我没再多说,毕竟当地有自己的风俗。只是把死了的人停在家里半个月,只怕是太不方便了,不要说家里还有小孩子,就算是亲人,面对一天天变质变样的死者,心里又是什么感觉?
听村长夫人说,陈家后来好像有意要再找个先生来给看一下,看是不是能改个日子。
她还神秘兮兮地说,第一个先生看过了,说要是不停满十五天就发丧,只怕会很麻烦,搞不好就不止死这么一个,还会有被他带走的。
其他人就跟着咋舌,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我听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想来还是在猜测陈家到底会选择提前发丧,还是听第一个先生的话,停满十五天再说。
就这么连说带干的,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我把韩姐、小南和我的那份午饭都带回寝室去,大家一起吃。小南的发烧已经有所好转,不那么热了。我和韩姐这才放下心来,让她继续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因为头一个晚上没睡好,我想午睡一会儿。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强劲的哀乐声猛然响起,四处回荡。韩姐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来,问:“什么声音?”
小南说:“好像是哀乐。”
我说:“哪里在放这个?还这么大的声音?”
刚一说完,就想起来了,又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陈家放的。”
小南说:“我想也是……。不过这声音也未免太大了吧?”
我说:“好像用的是高音喇叭呢。这可好,国家领导人死了大概也就是这个待遇吧。”
韩姐说:“这个地方的丧事办得还挺隆重,放这么大声的哀乐。”
我说:“不对呵,上午我还听民工们说,好像发丧的日子要到十五天后,怎么现在就放起哀乐来?难道日子提前了?”
大家都觉得奇怪。
不过更让人奇怪的是,原以为这哀乐放上一会儿就停,结果它就这么一直响亮地回荡在整个村子的上空,而且没有一点儿停的意思。
我实在睡不着了,料想在这样的音乐背景下能睡着的人只怕也寥寥无几。我坐起来,纳闷道:“怎么没完了……他们要放多久呵?就算哀悼国家领导人也不会强迫大家听这么长时间的哀乐吧?”
韩姐说:“这声音听得我心脏都不舒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小南说:“我看,大概今天下午就这么放下去了吧?”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34:00
事实证明,小南的看法只对了一小半。哀乐不但在那个下午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在这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每四天……一直这么响下去,早上四、五点钟开始,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结束。
于是我们就这样每天都生活在哀乐声中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表示出强烈的不理解,因为用哀乐哀悼死者虽然合理,但如果每天都这样哀悼就未免不大合理了。但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当地人却很习惯的样子。问起方里的民工,她们说哀乐会一直响到死者发丧那天,这里死了人都是这样的。我听了脑子一下就变大了好多,因为如果死者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要停十五天的话,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声音里,从入睡(如果能睡着的话)到醒来(只怕哀乐一响,不醒也难)。
好在我们是适应力很强的一群――做考古的人通常都有超强的适应力――很快就在哀乐声中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甚至于有一天,大概是在这之后的第三天吧,我在对镜梳头时已经能跟着哀乐的曲调像唱流行金曲一样地哼唱起来,因为能随口唱出来的只有这个调子了。看到韩姐和小南看向我的惊诧眼神时,我还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们说,看来我已经被这哀乐折磨得失常了。
我说我倒没觉得,听习惯了其实哀乐倒也挺好听,只是速度慢了点儿,要是节拍再快些,听上去还很不错。毕竟是民歌改编的,曲调很婉转动听呵。
于是我向她们示范用各种节拍来唱哀乐的效果。
她们不再打击我,只是齐齐地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比起我来,班里一个男生可就厉害多了,居然对他那个探方里的女民工说,要是大家干活累了的话,就一起到探方里跳跳交谊舞吧,就着这个哀乐正好可以跳慢四步。
想想一群人在挖开的墓里就着哀乐跳慢四步的情景,韩姐、小南和我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这么有灵感的构思会不会被哪个导演用到搞笑恐怖片里去。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悲伤,麻木之后,也许就成了笑话。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35:00
这一天傍晚临下工的时候,村长夫人对我说,明天她们不能来干活了。我问她原因,她说因为明天她们都要去吃酒。
我很奇怪,就问她:“吃什么酒?是哪一家要办喜事吗?”
村长夫人笑眯眯地说:“是那个陈家的豆渣,要发丧了。我们这个地方,发丧那天大家都要去吃酒。”
我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怎么算好像也没到十五天,就说:“咦,不对呵。你们不是说陈家要过十五天才发丧的吗?”
她摇头说:“唉呀,不得行呀,那个再停下去就要臭了,等不得十五天了。”
我说:“可是你们说要是提前发丧不就会出问题吗?”
她说:“那个是先生说的,不是我们说的。再说,陈家又找了人看日子,说是明天还可以,所以我们都要去吃酒。”
我说:“哦,那好吧,我也放假。你和我们老师说了没有?”
她说:“中午看到你们老师,我和他说了的。他同意了,让我再通知你一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对韩姐和小南说陈家要发丧的事,我问小南:“你去不去看一下?”
小南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去了吧,反正我已经去过他家里了。”
原来小南退了烧以后,就抽个时间去了一次陈家,不过她没敢一个人去,找了探方里一个民工陪着,白天去的。她给豆渣的妻子拿了100块钱,还安慰了她好久。晚上我下工时她告诉了我,我问她有没有去看看豆渣,她连连摇头,说:“我可没那个胆子。我没看他他还来找我,我要是再去看他,说不定他又想起我来了,再来找我怎么办?”我被她说得好笑,不过想想那天的情形,也觉得还是不要再招惹这类东西为好。
韩姐听说我们第二天休息(全体民工都去吃酒,就意味着我们全体放假),很是羡慕,说:“唉,你们多好,还能休息一天,我要是也能休息一天就好了。”
我和小南一齐说:“你也休息呵,我们都不干活了,你还干什么?”
韩姐摇头道:“你们不干可以,我就不可以了。我这么拼命画,还不知道得画到什么时候去呢,都是我的活儿,我休不休息都没区别。”
小南拉住韩姐的手,撒娇道:“不行,我们休息,你就得跟着休息。明天我们三个出去玩,从打你来了,我们三个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
我也连连点头说好,韩姐说:“算了吧,上哪儿玩去呀,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可玩的,到处都是猪圈,臭气熏天的。”
小南说:“我们去江边玩,我来这儿这么久了,还没到江边去好好走走呢。不是说有水八阵吗,我要去看看。”
韩姐一直在举棋不定,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