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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八大处中学高二(3)班李嘉
我想,作为一个诗人,李白固然伟大。但他在当年绝对写不出像李嘉这样的《静夜思》来。如果说李白当年在月光下对大地的一种凝视,只是为了一种乡愁的冲动,那么今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李嘉,却在《静夜思》中表述了作为一个生命对当下状态的深深无奈。一个选择在白天沉默却在黑夜里思考自己命运的人,应该是一个哲学家。虽然在黑夜的静谧中她感觉“那些俗虑尘怀爽然顿释”,然而在骨子她依然向往光明。当瞒天过海的灵魂在阳光下兴风作浪的时候,李嘉却喜欢在黑夜里独自守望着她生命中仅有的一块精神领地。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这是一位著名诗人写的一首著名诗句。当很多年前在亚洲大学生辩论赛上,复旦大学的学生用这句诗来作为结束语之后,他们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并赢得了冠军。我不知道李嘉的父母是否看过你自己的孩子写的这篇很凄美的散文。你们是否知道李嘉为什么喜欢在黑夜里独自承受着白天带给她的孤独与无奈。你们一定不会清楚为什么在你们的爱意无限中李嘉实际上并不感到快乐和幸福。当黑夜里你们平静的安然熟睡之后,你们可曾知道你们的孩子却开始了黑夜中“生命的幻想”。醒一醒吧,那些可悲而又可怜的父母们,或者你觉得你很有文化;或者你觉得你待子爱切;或者你觉得你柔情无限;或者你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请不要把你自己的理念去强加于你孩子的身上;不要以为你的爱就是真理让你的孩子必须去无条件接收;不要把你的孩子作为你生命的延续而要把他视为一个独立而平等的生命;不要以为爱就可以成就一切因为爱同时又可以毁灭一切。人向来是以具有理性而自豪的,然而当人仅仅是以情感来决定一切的时候,那么离悲剧的产生就为期不远了。
少女的倾诉
2003年1月的一天晚上9点钟左右;在北京复兴门桥东北角的肯德鸡餐厅里,我遇见了一个看上去大约15岁左右的女中学生。只见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独自品尝着一包薯条和一杯百事可乐。我观察着她并发现:一根薯条在她的嘴里似乎要消磨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吞下去。眼睛漫无目标的旋视着周围的一切,呆滞而无表情。为了写这本书,我决定去和她聊一聊。于是就冒着被视为“流氓”的危险,悄悄地走进她:
“Hai;你好,小姑娘,一个人来吃东西?”老实说我似乎显得有些众所周知的那种紧张,那就是:一个可能是不怎么正经的男人去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清纯少女,在很多中国人的眼里,这种想象将一定是像“金瓶梅”似的绚丽多彩。
“……”那女孩对我这么一个男人的突然出现似乎很警惕,她没有应答。
“不要害怕,我正准备写一本有关教育方面的书,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不知你是否愿意?”
那女孩看着我,依然没有应答。只是本能的点了点头,好像接纳了我的要求。“你今年多大了?上中学几年级?”
“初三,15岁了。”
“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到这儿来吃东西,你父母呢?”我已经习惯性的将孩子和父母捆绑在一起了。
“唉,提他们干什么?就是烦他们,我才自己出来的。”不料,一提到她父母,少女的嗓门竟高亢了很多并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怎么,你和他们相处地不好?”此时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故事。
“唉,也谈不上好不好的,只是觉得他们管我管得太多了。”
“能具体说说吗?”
“反正从小我就感觉自己是像父母手里的一个玩具似的,我所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们给我安排的。而自己想干什么事都不能干。比如说吧,我从小就喜欢在家里东摸摸西摆摆的,女孩子嘛,就喜欢这些东西。可是我父母一看见我要用扫帚扫地,就马上过来跟我说,宝宝你别扫,妈妈来扫;还有小时候我喜欢用一个盆接点水,然后洗洗我的小手巾、小袜子什么的。可是我父母一看见我这样做又会马上说,宝宝呀妈妈来洗,赶紧,去一边玩去。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玩啊。可他们却什么也不知道。在我的床上堆满了很多花花绿绿的玩具,其实我父母的收入都很有限,但他们为我买那些玩具时却毫不吝啬。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真的,我承认我的爸爸妈妈是很爱我的,而且是宠得厉害。但是我并不感到有多快乐呀。其实我发现我大越像个废物,我什么事都不会干,一切都是有我父母来为我操办的。像每天吃什么呀、穿什么呀、应该和那些同学在一切呀、每天看多少时间书呀、做多少时间功课呀、练多少时间古筝呀、看多少时间电视呀、几点上床呀、几点起床呀等等。你不知道吧,我父母甚至连我日记中写什么内容都要干预,天哪,不说了,我真是受不了。”
没想到这位少女的金嘴一开竟口无遮栏一泻千里。我知道她这是在倾诉,而且我敢肯定在她活到现在肯定很少有这样倾诉的机会。因为我们的社会很少能提供给他们这样的倾诉的机会,而且我们也没有像佛洛依德式的真正的心理诊所去让那些心情压抑的人尽情地倾诉。看着这位有些烦躁的少女,我接着问道:
“那你就不曾想想,其实你们这一代人也是很幸运的。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你们衣食无忧,你们住着宽敞的房间,穿着名牌,父母又这么爱你们,对你们百依百顺。你们比我们小的时候强多了……
“得得……”,还没等我说玩,女孩显然是要打断我的话希望继续她的表白。“这你就错了,其实现在的孩子缺的不是物质,而是一种精神,或者说是缺乏一种做人的人格。你知道人是需要被尊重的,是应该有自己的尊严的,是应该有自己的爱好的。但是我们现在缺的正是这些东西。其实我并不认为物质生活太好是件好事,一个人什么苦都没吃过,什么承受力都不具备,今后到社会上怎么混啊!你看我有个邻居,年轻轻的,大学毕业才一年,工作却换了十多个了。干什么活都说累,做什么事都说没劲,动不动就跟自己的父母发脾气。你说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整个废物一个,而且还整天美滋滋的。自己又挣不了几个钱,每天吃着父母的还跟父母横鼻子树脸的,瞧那德性!还有更让人生气的呢,你瞧他那个做父母的,整天低三下四像孙子似的,在他儿子面前活像个哈吧狗,而他的儿子跟他们说话却像训孙子似的。这叫什么事,我说啊,这叫活该!谁让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宠成这样?这就叫报应!”
我是一只小小鸟
说真的,在与这位女孩谈话之前,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心理居然装着这么多的东西。而她的话、她的神情,也不是像她这样的年纪所应该有的。但是让我更为吃惊的话还没等我提问的时候,就已经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你知道吧,我已经跟我的父母说过了,从现在开始,他们不要再这样管我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会好好读书的,因为我知道以后的生存将是非常艰难的。但是我希望在好好读书的前提下,我今后的命运由我自己来掌握,包括今后我考哪所大学、考哪个专业都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以前对我的爱,我领情了。但今后我不会再接收他们这种过份的爱,这实际上是在毁我,我知道。他们好象不怎么理解我,说我不识好歹,实际上是他们自己把观念给搞错了。我们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你给我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而是希望父母能够把我们视为与他们一样平等的人来沟通、来交流。我们渴望被理解,我们也渴望一种磨炼。你知道吧,如果等我以后有了孩子(笑),我一定让他从小就吃苦,这样长大了才有出息。我们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什么出息都不会有的。所以我以后考大学一定要考到外地去。因为活在自己父母身边的孩子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以后也不会有出息。你知道吧,我的学校就在我家对门,两分钟就可以走到的。但是我父母每天都要接送我。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这么点事还处理不了,长大了还能干什么呀。可是他们就是不听,我妈为了接我还常常请假提早回家,你说这不吃饱了撑的……
女孩说到这,突然像似从梦游中醒来,她急忙看了看手表,道了句:“喔噻,都快十点了!得,大哥,我得走了,否则我爸就要报110了。”
说完,女孩像风一样消失在黑夜之中。
倒是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坐在那椅子上面对着一堆女孩吃剩下薯条和小半杯可乐。此刻,我募然抬起头来,发现周围一些桌子上几个男男女女向我飘来的眼神中仿佛有些异样。噢,这我懂。因为鲁讯先生在很早以前就说过:中国人在这方面的想象是异常丰富的。我起身,傲视群雄,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凛然气概,夺门而窜……
我相信,这位15岁女孩所道出的心声,代表了目前很多同龄人的心境。尽管各自所生存的状态有所不同,但无论是《新狂人日记》的作者,还是《静夜思》的作者,抑或是那个清华大学的学生,还有这位不知名的15少女,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呼声和心愿,那就是:不要再以“爱”的名义来束缚他们了;不要再让他们背负一个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心灵重担了;不要再以“爱”的名义来让这些年轻的生命提前萎顿了;不要再等到悲剧发生的时候在哭声中呼唤你们的爱子爱女了。
据星空卫视《天网追缉》栏目报道:2002年的某一天,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在下班回家的途中突然失踪。而在此之前,她的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接送着他的这位女儿,不管是从上小学还是到上中学,抑或是到他女儿去工厂上班之后仍不例外。然而就在这位父亲因为生病而仅仅一次没有去接他女儿下班的路途中,她的女儿竟科幻般的失踪了。对此我实在是无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