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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玉努力睁开眼,见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妇人,妇人的穿着打扮颇为奇异,不是披帛高腰罗纱襦裙,而是穿着交领内衫,紧紧包住脖颈,外头罩对襟曲水纹长衫?长袄?那袖子也并非宽袖,而是胡服式窄袖,两侧腰身有叉角,衣身略长,及膝处,内里着折叠式圆摆长裙,柔华流泻及地,堪堪露出一双鸟头云屐。所用布料皆厚实不透光,十分保守。头顶盘发也十分精巧谨慎,无高髻无牡丹,仅是几只素钗装饰,虽然通身穿金戴银十分华贵,但与大燕国开放浪漫的仕女服相比仍是有很大区别。
这么一打量,李持玉才发觉她周围的人皆是这么保守的打扮,这是什么地方,竟如此奇怪?
唤作绮芸的妇人冷眼扫了扫候立两旁的丫鬟奴婢,训斥道:“你们怎么回事,大小姐病了也不拿脸巾热汤伺候,夫人守着小姐也不备点心暖衣,一个个站着是准备领罚么?只要夫人未出这相府一天,她们便还是你们的夫人小姐,谁若是怠慢了,当心家法伺候!”
那些丫鬟们才作鸟兽散,往各处干活儿。
妇人哭道:“绮芸算了,人走茶凉,还能指望她们待我们怎么样。”
林绮芸走上来看了看李持玉,又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无奈叹息,拉着妇人的手往一旁的椅子坐下,“嫂嫂,你也放宽心,即便是回了娘家,在荣国公府上你也是有吃有喝,又担心什么呢?”
说到此处,李盈绣只更伤心,她的娘家——荣国公府上接到她下堂的通知至今无人问津,就连她的女儿林玉兰溺水成疾,差点一命呜呼也无人理会,还能指望回娘家有人过问?荣国公府哪怕再败落那也是重面子的,更何况老太太本就不喜她,不久后盛哥儿就要娶亲,岂能容她这等下堂妇回家辱没家门。她自己不要紧,几十年来皆忍受了,可是她的女儿一下子没了爹爹庇护,姥爷家又不管,连之前订好的与皇家的亲事都被退了,还能怎么办?
见李氏哭成这样,林绮芸拍拍她的手掌道:“嫂嫂,你也别怨我哥哥狠心,男人啊都是这样,今日见了这个好便觉得这个顶好,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更何况他与江姨娘本是有旧情的,小时候江姨娘投奔我们林家,与哥哥既是表兄妹又是青梅竹马,她又生得花容月貌、温柔体贴,哪能让我哥哥不动心,后来我们老祖宗虽然给她一笔嫁妆把她打发出去嫁人了,谁知那员外郎的孙子却是个短命的,不出一年就死了,我哥哥怜她,又把她接回来,谁知……谁知……唉,谁知我哥哥就把她纳做妾!但你也别怪她,江氏孤身一人,自小失怙恃,来投奔我们家也处处受下人白眼,本就身世凄苦,嫁了人后丈夫又死得早,还受婆家虐待,哥哥怜她把她接回府,若不给她一个名份儿,只怕旁人说三道四,她在我们家也立足不了啊!”
“姑奶奶这左一口不要怪老爷右一口江氏可怜的,明着安慰我们夫人,实则还是为老爷和江氏说情。”候立一旁的老婆子道。
这名老婆子是李氏的乳娘,本是农妇出身,跟随李氏陪嫁入府,对李氏忠心耿耿,如今见李氏如此凄惨,岂还能忍得住!
“老爷怜江氏,给她一个名份儿,那谁给我们夫人一个公道?我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江氏进门夺了丈夫宠爱,如今还要被丈夫休弃出门!别说江氏可怜,也别怪老妪口中无德,她江氏就是个下贱的狐媚子,没嫁人之前就与老爷眉来眼去,嫁了人后又不安分守己还写信与老爷勾连,这能受婆家好待么?丈夫死了,她就撺掇老爷把她接回来,受人冷嘲热讽也是咎由自取,有哪一个寡妇不好好侍奉公婆还回来投靠自己的远房表哥?好,就算老爷怜她,要给她一个妾室身份,她还清高了,非要坐上夫人之位,不然吞金自杀,当年若不是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在压着,她还不得让老爷把我们夫人休弃出门?如今倒好,老太太仙逝了,没人压着她,她还真让老爷把我们夫人小姐休弃出门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肖想夫人位子!她不要脸,老爷无情,难道姑奶奶也要跟着糊涂么?”
老婆子这一口一箭骂得林绮芸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林绮芸没想到懦弱胆怯的李氏身旁还有这么厉害的婆子,当着她的面就呛她。
林绮芸道:“姥姥别这么说,我也是跟着江氏长大的,她什么品性我最清楚,断然不会勾/引我哥哥……”
“姑奶奶这话就是打老爷的脸,江氏不勾/引老爷那就是老爷不要脸!反正不管是江氏贱还是老爷无情,总之呈现给我们的都是这么个形象,让我们怎么忍让!”
“张姥姥……”李盈绣嗔她。
林绮芸脸上挂不住了,她从小与江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一心偏向江氏,今日她来也不是当和事佬的,而是替哥哥撵走李氏的,索性站起来道:“既然姥姥这么说,我也不多劝慰嫂嫂了,不管我哥扶不扶正江氏,嫂嫂都是要下堂的,车马行李都在门外准备好了,过阵子府上设宴扶正江氏,嫂嫂在这儿也是徒伤心,还不如带着玉兰走,走得体面些将来哥哥心生悔意还能待玉兰好,但若死缠烂打,只怕连最后一点夫妻情面也没了!为着玉兰着想嫂嫂也该仔细思量思量,既然我哥铁了心了,你求着他赖着他也没用!”
“姑奶奶还真是不要脸了,想我们夫人当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定之约后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就算不顾这些名份儿,我们夫人的出身也不差,那是荣国公的嫡亲孙女儿,凭什么你们说休弃就休弃?”张姥姥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门外忽然有人回应,那是一声娇媚的女音,清脆中还带着几分傲气,令李持玉觉得倍加熟悉:“古人休妻有七出,七出者:不顺父母、无子、淫/乱、嫉妒、有恶疾、口多言、偷盗也,就冲张姥姥方才那番话,李氏已犯了嫉妒、口多言罪行,而且李氏算荣国公府哪门子嫡亲孙女,父母私奔生下的女儿也算嫡亲孙女?我爹爹怎么休弃不得?”
李持玉望向来者,见女子红衣妖娆,杏脸桃腮,眉目如画,姿容昳丽宛如盛放的牡丹花令人惊艳,她的双眼十分别致,妖娆中带着些许犀利,眉毛也不如一般女子的柔和,而是俊俏笔直,为那双美丽的眼更增添几分英气。这是一张令人一见难忘的美丽的脸,同时也勾起李持玉内心深处的回忆。
李纯敏!她是她的妹妹——安乐公主李纯敏!
张姥姥一见到红衣女子越发地激动,愤怒道:“若以七出论罪,江氏可遭休弃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二小姐,别以为你娘得了老爷宠爱,就可以随意玷污我们夫人!当初大小姐落水差点缓不过来,莫不是与二小姐有关?你自己也不是好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论处我们夫人!”
红衣女子冷笑:“林玉兰落水不是自找的吗,为了争夺太子的宠爱?可惜太子随随便便就把婚事给退了,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与我有关?”
“若不是你,我们小姐也不会这么伤心激动,你娘是狐臊媚子,你也是下三滥的坏东西!”
红衣女子眼锋微微眯起,越发犀利嘲弄:“姑母有心思劝你们,那是她和气,我可没有这么好脾气,轰出去!”
随着她一声令下,她身后带来的丫鬟婆子便进来抬东西,不顾李氏慌乱的呼喊和张姥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扛起李氏的东西便扔出去,毫不留情面。
张姥姥、李氏、小丫鬟皆慌乱了,没人顾及李持玉。
红衣女子走上前捏起李持玉的下巴。李持玉迷茫中与她对视。这双眼睛艳若桃花,十分犀利,与记忆中张狂女子的眼神如此相似。红衣女子睥睨俯视,冷笑道:“你连大小姐的位子都保不住,还想太子娶你?”
她的声音如寒水般流淌到李持玉的心里,激起前世的记忆云起云灭。红衣女子说罢负手离去,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搬砸东西的纷乱人群中,宛如女王带着胜利的步伐骄傲离去。
李持玉忽然心痛,感觉自己又陷入无边的梦境中,只见人影幢幢,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记忆中的影像一再错乱,她已经记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林玉兰的,只见她站在御湖边与李纯敏,又或者应该称为红衣女子进行激烈的争执,而后红衣女子踩空忽然要跌落到水里,她伸手扯她,谁知红衣女子竟反手把她推到水里去了。
太子远远奔来,她呼喊一声:“太子救我!”可太子却心慌错乱地抱住红衣女子,好似生怕红衣女子失足,而不顾她真正跌落到冰冷的水里。
梦境中李持玉看清楚了太子的脸,面如冠玉,俊眉斜飞,一双眼睛异常清澈明亮,宛如动人的春/水,总是激起少女瑰丽的梦。
——那是一张与薛逸的长得一摸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俺极力描述女主看林绮芸穿褙子的模样,很囧。
☆、第二章 立规矩
她又陷入无边的梦境,可是这个梦是林玉兰的。
她看到她与太子订婚,年幼的她扬起小脸对太子明媚地笑,而太子仅冷眼看着她,负手转身离去……
她看到林敏筝——她的妹妹,江氏的女儿,因为收下了本该属于她的金项圈而遭祖母毒打,老太太对林敏筝恨之入骨,林敏筝也对她恨之入骨……
林敏筝对她道:“我为何要遭遇这些,只因为我是庶出的,而我母亲是妾室?可我母亲明明与父亲有情在先……总有一天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抢回去!”
后来她看到了太子与林敏筝在一起,而对她冷若冰霜……
梦中的人脸与前世的人脸重合,林玉兰——她,林敏筝——李纯敏,太子——薛逸。明明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故事,可结局却是相同的,可悲,可笑!
穿越十天,从最初的惊讶、错愣、不能理解,到淡然处之,李持玉已经能够接受现下一切。前世她服毒自杀,阿祖说她孽缘未了,她不能理解,却不想她还能活着,重生在林玉兰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