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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的,别碰我!”
诗人很粗鲁地骂了我一句,拂袖而去。我顿感光火,本来好心好意劝慰这厮,谁料他狗咬吕洞宾。
林学明在一旁幸灾乐祸,他仍旧往嘴里大口地灌酒,同时,又嘻嘻对我说,“现在街上很多人穿的衣服上都印着英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上印的英文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有十分懂的。前几天我逛街,看见前面有个女人的背心后面印着‘BACK’,我就好心好意地上前对她说,‘大姐,你背后的英文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后背’,另一个是‘屁股’,最好还想穿这件背心,省得那些懂英语的坏蛋想入非非。’谁料那女人比我英语还好,迎头盖脸地数落我——‘瞧你这德性,长得也斯斯文文,人模狗样,怎么净往下流地方想……噢,见到‘BACK’就想到屁股,如此推敲,你见到ERECT(本意是‘竖立’)就想到‘勃起’;见到COCK(公鸡)就想到你裤裆里那玩艺儿;见到CHERRY(樱桃)你就想到处女膜;见到PERIOD(阶段)你就想到月经……’好家伙,那女人简直就是个大辞海,毫不留情地就臊我一大顿……”听林学明这一席话,我也不禁莞尔。望着诗人狄帆那副丑恶嘴脸,我心中仍觉愤愤。
客厅门口处的话机“嘀嘀”响起,左明拿起话筒听了听,说“上来吧”,然后挂了话机。他拍拍手,让大家注意。“我找了几个文学女青年马上就到,诸位尽情表现吧。”
左明趁老婆出差不在家,大着狗胆邀请狄帆、凡地以及林学明等“文人墨客”,也效仿古代文人,聚众行乐,美人侑酒。
两个诗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纷纷钻入洗手间或对着客厅的镜子梳理头发,整顿仪容。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这些穷才子们平时都太穷,没钱风流,故而等待小姐也个个如临大敌,很是紧张忐忑。
诗人狄帆不知何时绕到我背后,嗫嚅着,很忸怩不安地在我耳边轻语,“魏延,恕我刚才冒昧,不好意思冲撞你……一会儿小姐们在场,不要说我文化衫上英文的意思……”狄帆此时如同一只驯顺的北京叭狗,眼睛湿漉漉的,全无刚才“操你妈别碰我”的穷凶极恶。
(三十二)
西北地区的城市气候很干燥,从终日湿热闷憋的南方乍一进入凉爽的环境,人的精神为之一振。证券公司组织七个人到这个北方内陆城市搞上市承销工作,很自然地就包括我、平西江以及徐文青。这次旅行一开始就很愉快。我们三个已经是熟悉的昵友,一路上平西江大讲黄色笑话和抠女经,惹得其他三个平素呆板的电脑技术员也笑逐颜开。晚上空闲下来,平西江、徐文青和我三个人暗地里约好,背着那三个电脑部的同事出去寻开心。搞电脑的人总是呆头呆脑地有些与正常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他们的智商大都很高,由于终日沉迷于屏幕网络,对现实生活缺乏真实感,使人觉得他们乏味、麻木,有时又不近人情,大惊小怪。因此有必要甩下他们在宾馆里。
西北的女人化妆很浓,眼影和胭脂很勇敢地往脸上抹,大白天一张脸也画着晚妆一样浓,这使得我们在南方住惯的人很难区分良家妇女与非良家妇女。尤其是在酒巴或迪斯科舞厅,有些年青女人是正经的公司职员,下班后三、两结伴来此消遣,但她们过分夸张的妆束又令起疑。
我们三个人从一个酒巴到另一个酒巴,每到一处就四处逡巡,喝杯啤酒,满世界寻找小姐。大概晚饭刚过,时间尚早,很少有小姐出现,即使有也令人不敢冒然上前搭腔。内地的女人很泼辣,有的看上去眼神凶凶,不似南方娱乐场所有那样令人放心的取悦人的笑脸。
“瞧,对面两个小姐一直瞟咱们……”平西江边说边挺直腰板,从嘴里喷出一个烟圈,同时挤眉弄眼故作风流。
对面两个浓妆艳抹的说不清年龄的女人相视一笑,低下头嘀咕着。两个人的衣服颜色很深,首饰也不夸张,凭我的感觉她们并不似酒巴陪酒的小姐。
徐文青半张着嘴,这位四十好几的仁兄可爱之处还在于他看女人时的那种不加掩饰的痴态,只能用“垂涎欲滴”四字来形容,这一点很像在日本黄色表演厅紧挨表演台边坐着的那一圈男人的嘴脸。我不知道当初他在名牌大学讲课时面对漂亮女学生是否这样失态。也许到南方以后他才逐渐暴露出自己一直压抑的天性。
“……站起来了,她们站起来……”平西江一口喝干了自己杯中的啤酒。“……买单,买单,快买单,”他冲徐文青讲。
徐文青很厚道,走了好几个酒巴都是他掏钱买单。他又掏出一张百元的票子,压在啤酒杯下面。
“……走,跟着她们,快,快……”平西江说着话,鬼催似的往外窜。两个女人走到门口还不约而同地回眸朝平西江一笑。
“肯定是!肯定是!”平西江路都走不稳了,跌跌撞撞地从酒巴内的桌子中间直往前冲,直奔大门。我和徐文青尾随其后。
出了门,西北平原十月末的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四、五米处,两个小姐慢悠悠地互相挽挎着走上人行道。
“喂,小姐,想一起出去玩玩吗?”
平西江冲到两个女人前面,边倒退着边恬不知耻地兜搭。
两个女人开始似乎觉得好玩,她们也不停下脚步,仍旧说笑着向前走,但没有搭理平西江。
平西江退着走了七、八米,开始对两个女人暧昧的态度着起急来。“喂,陪陪我们,你们出个价钱。”
两个女人忽然止住脚步。其中一个女人问,“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坐台小姐吗,出个价钱,咱们好一起出去玩呀。”平西江搓着手,很认真迫切地说。
“呀——!”一直没开腔的女人忽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尖叫,如同见了鬼或忽然之间被哪张大毛手摸了胸部一样尖叫着,锐利得刺人耳膜。“流氓!流氓!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抓流氓呀,抓流氓……”两个女人开始跺着脚跳叫。
晚上八、九点钟的西北城市的街道骑单车和走路的人还很多,老爷们儿也不少,路灯又亮,大多数人只是扭头往这边看,很万幸的是没有见义勇为的义士立即冲过来。即便如此,我和徐文青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掉转头,拨腿狂奔。大家平日兜搭都是老手,但这种在大马路上被人大喊“抓流氓”还是初次遭遇,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一直狂奔出去约摸有三公里,拐了四、五个街口,我和徐文青才力竟不支地站下,各扶住一颗树喘息。“……误会,误会……”,平西江的声音在三、四米处响起,显然他的逃跑速度也不慢。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嘴里不迭地说“误会”,也许这两个字应该对他看岔了眼的两个女人讲才是。
三个人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心仍在咚咚乱跳,又觉四肢发软。在北方的凉秋几杯冰啤酒下肚,狂奔时又灌了一大肚子风,我感到胃部隐隐作痛。我本想建议打个的士回宾馆休息,但平西江抢先说了话。“咱们去假日酒店看看,那里肯定有货色。”他指着四、五十米开外的酒店说。整个假日酒店外表缀满了“满天星”小灯泡,灼灼发光,望上去像个玲珑剔透的梦幻一般的建筑。
“也好,也好,”徐文青连口赞同。
见此情状,我不好再开口说话。大家一起出来玩,总不能因自己的不适而扫人兴致。
这个四星级的假日酒店很多客人,大堂里有几个旅行团三、四十人在登记,看上去有种乱哄哄的安全感。有黄白色大理石的台阶蜿蜒着直达二楼,巨大的闪烁霓虹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即使那包了皮的大门关得那么紧,仍可从一楼感受到迪斯科剧烈的舞曲与舞步,可能是那闪烁的霓虹灯所导致的错觉吧。
推开厚重的皮门,狂暴的音乐和刺目的旋转灯扑面而来,瞬间有一种将被扑倒的感觉。迪斯科舞厅里面很昏暗,坐在桌边的人不多,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舞厅中央的空地上摇摆、扭转、蹬踢。平西江、徐文青和我三个人都捂着耳朵,看了一分多钟,开始往外走。我们都不喜跳舞,这种巨大的噪音不啻是一种刑罚。出了舞厅门,凭栏站住,四处观看,忽然见二楼转弯处的洗手间门口有个白种年青女人,她个子不高,娇小玲珑,左手夹着一根很细的坤烟,正朝我们的方向飞媚眼。白种人的轮廓很鲜明,因此飞媚眼的表情令人一目了然。由于刚刚被人喊“抓流氓”,我们三个人那站在原地没动,惟恐又看错了人。那女人扭头说了句什么,洗手间的门口又闪现出一个正往嘴上涂唇膏的白种女人,个子稍高一些,长着很丰厚的屁股。两个女人扭动腰肢走过来,用纯粹的汉语问,“几位先生,要不要一起玩玩?”
“好呀好呀好呀。”平西江一下子挤到徐文青和我的前面,他兴奋得嘴角冒白沫,左手猛往上推脸上的大眼镜框子。
“啊,俄罗斯女人,我还真没有享用过。”徐文青在我耳边悄悄说。他也露出很迫切的样子。
“才两人,差一个。”我在一旁皱着眉。实际上我此时胃痛行十分厉害,希望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徐文青和平西能暂缓一下。
“没事,没事,咱俩共用一个,洋种女人厉害,咱东方人一个恐怕对付不了她们。”徐文青很友好地对我说,显然他没领会我的意思。
我捂着胃,转头往楼下大厅望。二楼走廊很显眼,又有两个满头金发的俄罗斯女人在此招摇,我生怕有什么意外。大堂里仍旧乱哄哄的,好象没什么人在意二楼走廊这里,同时,又陆续有人进出迪斯科舞厅,应该比较安全。
平西江与徐文青很快就与两个俄罗斯女人讲好了价钱——每人一千,先各付五百,到宾馆后再付另一半。平、徐两人很爽快地掏钱,显然他们对异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