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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荣说:“你自己一个月挣几个钱啊,听说明天开工资,大家都掏点。”就喊车间
里的人,“都过来,商量点事。”人们就围过来。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一大早财务处就传出消息,说今天开支。车间的人高兴了。
不上班的车间也来了人等着。各车间都让统计员到财务处去排队了。可是等到快中午了,
也没见统计员把工资领回来。三车间的人们不耐烦了,先后骂骂咧咧地出了车间,才看
到领工资的孙小琴灰头灰脸地来了。许建国就问:“怎么回事?今天还发不发了!”
孙小琴就骂:“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带冒烟的告了银行,银行的人来了,把工资卡走
了。”
工人们愣了一下,就骂起来,有人跑过来喊着:“快去啊,六车间七车间的要去厂
办静坐了。”
人们就哄着跑去了。
乔亮急道:“都他妈的回来。”
章荣急道:“乱来嘛!”也急着跟去了。
厂办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们嗷嗷叫着。厂党委冯书记正在跟几个工人解释着
什么,可是没人听他的。六车间一个大个子高声嚷嚷着:“有胆的就到市委去。”
一片乱吵吵声。
许建国跟着嚷:“我去。”
章荣就急了,骂道:“许建国,你小子回来。”
许建国就站住了。回过头来,就气呼呼地盯着章荣问:“师傅,怎么了?你还不敢
去啊!”
章荣咆哮起来:“谁说不敢去啊!管事嘛?添半天乱局事也解决不了。”
众人就闷了。好几百人谁也不说话了,阳光暴烈地泄下来。
章荣说:“听说这几天外国人正在市里跟市长们谈判,要搞什么项目,你们去乱闹,
别再给搅黄了,那外国人还不得跑球的了。”说着就挥挥手,“算了吧,大家该干什么
就干什么去吧。”
许建国解嘲地笑道:“听师傅的,师傅能忍咱就忍啊。”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
又回过头来骂:“都他妈的回家吃饭吧。”
人们就泄气地散了。
冯书记擦擦头上的汗水,过来对章荣苦笑道:“章师傅,真是谢谢您了。”
章荣冷淡地说:“冯书记,你谢错人了,是工人们不去,只是嚷嚷解解气,大家要
是真去,别说我章荣,就是枪子也拦不住的。”说完就走了。
冯书记愣了一下,笑了:“这老头,真怪。”
下午一上班,冯书记脸不是脸地来三车间找乔亮。乔亮正在忙着帮车工干活呢。
冯书记进了车间,直着嗓子喊了乔亮一声,乔亮忙放了活,跟着冯书记进车间办公
室。冯书记看样子气坏了,坐也不坐,就火冒冒地说:“乔亮,我让人查了,上午的举
报电话就是从你们车间打出去的。”
乔亮火了:“冯书记,你可别乱害人啊,我们车间没人做这种缺德的事。”
冯书记恨恨道:“我还冤你不成啊,总机都有电脑记录。你一会查查就知道了。”
说着,就看看表,“我还得开党委会,一会你跟我挂电话,把举报的人告诉我。”就走
出门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乔亮,你们车间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出事啊!”
就恨恨地走了,丢下乔亮一个人怔怔地发傻。
党委会开炸了,秦志文跟吴厂长差点对骂起来。今天吴厂长情绪也不好,他儿子刚
刚买的一辆日本原装摩托车,放在楼下,屁大的工夫,就丢了。刚刚给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长老关跟吴厂长交情挺好,说这案我肯定给你破了。就要来厂里查。吴厂长还不
敢太声张,这钱有许多都是隐性收入。他让老关偷着调查一下就行了。吴厂长认定是厂
里的工人干的。他心里恨得不行,老子给你们想尽办法开工资,你们倒偷到老子头上。
他窝着一肚子气,今天开会就叮嘱自己别跟秦志文发生冲突,可是秦志文一个劲地叫号:
说现在厂里搞成这样,吴厂长首先应该负责。
吴厂长转开话题说:“现在工人得好好管一管了,干私活。我看一、三、五、六、
七车间都有这种情况,得狠狠抓了。这就叫国有资产流失嘛。”
几个向着吴厂长的党委委员就附和着说:“是啊,这事得议议了。”
可是秦志文咬着吴厂长不放:“我说吴厂长,你还是先说说咱们厂外边欠款的事吧。
你不能不提这个事情吧,这都快到年底了,现在全厂还没供气,工人们都挨着冻呢。难
道你们不心痛嘛?昨天有人说,没气可弄电暖气嘛!你们知道嘛?我听了这话只想打人。
我们工人一个月挣多少钱!他们点得起电暖气嘛?我知道各位家里都装了电暖气,可是
大家想想全厂几千人都生着火呢!有的连火也生不起,除了做饭,就全冻着啊。可是我
们外面有钱,大家不去要。工人们问我,我都说不上来啊……操。咱们还……”秦志文
激动得声音发颤了。
冯书记也笑道:“志文说得也对,咱们是得催催账了。”他心里盼着秦志文跟吴厂
长接上火。冯书记看不惯吴厂长的家长作风。整个班子都是一群羊。就是秦志文像只狼
一样,逮着吴厂长死咬。
吴厂长瞪了冯书记一眼:“我也没说不催账啊!”心说你老冯别挑事了,我就是下
台,你这个书记也得跟我一起滚蛋。
方副书记笑道:“秦志文,你总跟吃了炸药似的。我今天可是不惹你啊。”说着就
埋头看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一局残棋,方副书记正在琢磨那一步马四进六合不合理呢。
吴厂长对秦志文说:“老秦,你说吧。我今天就听你想讲些什么?”
秦志文冷冷地说:“张青那三百万是怎么回事?我去催过几回,张青都说厂里说不
让要。我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在座的都谁吃好处了。今年张青给我送了两千块钱,给在
座的送了没有?”
空气一时有点发紧。吴厂长没想到秦志文能把张青送红包的事端出来。一般地说,
这事秦志文有份,他秦志文就不该说了。现在他连自己也敢卖出来,这是摆出了一副抱
着别人一块跳井的架式啊。吴厂长心里有点乱,抽了支烟:“老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嘛?”
秦志文拍桌子嚷起来:“什么意思!老吴,你是揣着明白说糊涂。现在厂里穷成这
样,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张青欠的账,咱们不追着要,咱们是不是心也太狠了点了。
看看在座的,都是红光满面的,好烟抽着。”
人们都盯着秦志文,像盯着一个疯狂了的狼。
方副书记笑道:“志文,咱们这个班子可是数你年轻,你别这样,一个企业搞得好
不好,中央都说了,得有一个好班子,一个好产品,一个好机制,还得有一支好队伍。
不容易嘛,现在厂里的工人素质不是很高嘛,改革的承受能力也很低,许多事情不能一
蹴而就嘛!”
秦志文冷笑一声:“老方,你是说现在咱们厂搞不好,责任是在工人了,我就是奇
怪,你也是在企业呆了多少年了,一个基本的道理也没搞清楚?到底是厂里的几千名工
人养着咱们几个,还是咱们几个养着这几千名工人啊?你刚刚说什么,一个厂子搞好,
是要首先靠一个好厂长,这是一个理,可还有一个理呢,如果想把一个厂子搞烂了,一
个厂长就足够了。”说着冷冷地看着吴厂长。
众人都问了,吴厂长看着秦志文,心里骂:怎么就选上来你这么个二百五啊!脸上
却笑:“志文啊,别激动嘛,刚才我态度也不好。咱们下次再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散
会。”抬起屁股先走了。
三车间也正乱着。乔亮让人把车间大门关死,开会。乔亮黑着脸问:“说吧,电话
是谁打的?”乔亮的声音在车间里震响着。
没人吭气。乔亮急了:“谁干的,有汉子做就有汉子当。怕个什么啊。”
曹志明站起来:“总得有人认账,我打的。”
乔亮瞪着他:“你混蛋了,你为什么干这种损事?”
曹志明笑:“这什么?我们干满了一个月才三百多块钱,凭什么机关一个月就拿七
八百啊,我就是不服气,要不开都别开。再说,该着国家的钱不还,偷偷摸摸地开钱,
算什么啊。还有那个吴厂长,他来这一年都干什么了,承包,他怎么承包我们啊?上个
月带着办公室那个娘们跑到南方考察了一个多月,考察个屁了?那天我看见那个小娘们
手上戴着那戒指,得好几千,她哪那么多钱买啊,都是姓吴的送她的。过去说咱们工人
有力量,现在是咱们工人真窝囊,连电视上也管厂长叫什么老板,不说了,说得我直胃
疼。老子就是举报了。乔亮,你也别为难,上边让你查,你就把我报上去算了,我看他
们还能把老子的球弄下来啊。”就坐下,脸冲着墙抽烟。
众人轰地笑起来了。
乔亮被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狠狠瞪了曹志明一眼。对大家说:“算了算了,这事
谁也别往外讲了,谁讲我收拾谁。散会。”
乔亮进了车间办公室,抓起电话,要通了冯书记:“冯书记,我查过了,电话不是
我们车间打的。”
冯书记说:“你再好好问问,肯定是你们车间。总机都听到了。”
乔亮没好气地说:“我说不是就不是。再说了,就算是,你能查出是谁嘛?就算查
出是谁,你们还能宰了他啊。”
小郑和小王终于在街上找到了那个麻子脸。
今天下午,小郑和小王骑车在五四路上正转着呢,就看到烤羊肉串的摊上,一个麻
子脸正在吃羊肉串,看样子已经吃了不少了,旁边放着许多铁条子。还有一瓶酒,麻子
脸不时还弄上一口。
小郑和小王就放下车,小王凑过去,看了看那个麻子脸,就朝小郑点点头。小郑就
走过去,伸手拍拍那个麻子脸的肩膀:“喂,哥儿们,问你点事。”说着手却仍在麻子
脸的肩上放着。
麻子脸看看小郑,不认识。就起身打掉小郑的手,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