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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这个屋子里,外头人一直只有一个。
张文道跳起来,李丹萍,你不要猖狂!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我终归是这个家里的男人!丹萍不理,刚刚的几句话已经突破平时讲话的极限了。丹萍转头对肖秀琴说,妈,早点睡吧。自己转身找只杯子,倒了点水,回小房间,“咔哒”,关门上锁。
张文道气消不下去,继续骂肖秀琴,骂累了,屋子终于慢慢安静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不对,也不能说是谎言,丹萍可是始终如一,肖秀琴重新嫁人,和她丹萍有什么关系。要怪只能怪张文道,或者是男朋友自己领会错了。
因为认识了丹萍的家门,男朋友就有点按捺不住了,不预先打个电话,就主动跑来找丹萍。第一次,丹萍对他提出了警告。第二次,丹萍不在,张文道在。
张文道的存在显然让男朋友很吃惊,因为肖秀琴是这样介绍的:丹萍的爸。当然,肖秀琴说这话的时候是有点忐忑的,她说完还瞄了一眼张文道,然后又赶紧对着男朋友笑。
男朋友因为没有防备,所以那天的表现就有点失常,问三句答一句的。好在张文道很有长者风范,和颜悦色的,说,丹萍这孩子苦啊,从小就死了父亲。这些年,也全是靠她自己努力,我这做叔叔的也帮不了她多少忙。丹萍有了妹妹后,我就更忙不过来了,现在好了,有你了啊。好事啊!
肖秀琴在一旁不断地往杯子里续水,担心丹萍会突然回家。不过,男朋友没坐多长时间,匆匆就告辞了。
男朋友一出门,就给丹萍打手机。丹萍,你为什么要骗我?!丹萍说,怎么回事?男朋友说,我刚才去你家,见到你继父了!丹萍愣了一会儿,说,他叫张文道。
在那样的情况下,男友的愤怒情绪是可以想见的。男朋友非常慷慨激昂地提出了他的质问:第一,丹萍你为什么没对我说实话?你有继父,还有个亲妹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第二,丹萍你是担心我嫌弃你吗,你难道怕我会因为你家庭复杂而不要你吗?第三,丹萍,我告诉你,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我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你现在做出这种事来,你还让我怎么再信任你?!
丹萍听完了,在电话里说:梁伟强(现在我们知道了,男朋友叫梁伟强),你听清楚了!第一,我是没跟你说过我家里还有个男人,但那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我从来没认为他是我什么继父,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小妹妹我是早就说过的,那天你都见到的,这个我没骗你!第二,你说我担心你会嫌弃我的家庭,哼哼,梁伟强,你也自我感觉太好了!第三,你认为我不信任你,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这么想过。你说我们要结婚了,哈,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丹萍说,还有,第四,你不打个电话就直接去我家,现在又这么气势汹汹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丹萍就把电话挂了!
当晚,最焦虑的其实还是肖秀琴。她不敢睡觉,一直听着大门的动静。后来,总算听到丹萍回家了,听着丹萍洗漱,看电视,关小房间的门。第二天,丹萍还是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第三天,第四天,还是这样,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似的,肖秀琴才慢慢放下心来。
可一个礼拜过去,丹萍晚上就没出过一次门,肖秀琴又急了。出事了,到底还是出事了,肖秀琴想问,又不敢问,可后来还是说出口了。丹萍啊,怎么不出去玩啊?丹萍说,不想出去。肖秀琴问,小梁这两天怎么样啊?丹萍说,不怎么样。肖秀琴说,嗯,丹萍啊,嗯,你和小梁没事吧?丹萍笑,妈,没事的,他张文道还没那么大本事。
丹萍的自信还是有道理的,因为一个礼拜后,男朋友还是忍不住先打来了电话。男朋友先是检讨了自己的错误,不过还是婉转地批评了一下丹萍。丹萍听出来了,说,梁伟强,这个电话你可以不打的,没人逼着你打,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想说我做得不对的话,那对不起,我要挂了。
不是,不是,男朋友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跟你商量,新区那有个新楼盘,这个礼拜六一块去看看吧。
这之后,丹萍和男朋友做了两次长谈。第一次长谈,丹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男朋友不断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或者是理解的意思,然后说,你对你爸爸的感情很深吧。丹萍不置可否,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理解什么,而是要告诉你,张文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要和我谈朋友,以后来我家的话,就不要和张文道说话,不要和张文道打招呼,听清楚了吗?男朋友很为难的样子,丹萍说,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我家找我了。男朋友说,好吧。
第二次长谈,丹萍成功地让男朋友答应了,不把张文道的事告诉自己的父母。丹萍说,你记住,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张文道。以后亲家走动,你父母也顶多和我妈来往,我是不会让张文道插一杠子的。
结婚的房子果真就买在了新区的那个楼盘,姑香苑,顶楼复式,带个大阳台。喜酒订在了竹辉饭店,全市不多的几家涉外饭店,大开二十桌。
之前的双方亲友见面,丹萍发了毒誓,才迫得肖秀琴同意,没告诉张文道。肖秀琴显然是很伤心的,她说,丹萍啊,你就这么恨妈妈吗?丹萍说,我不恨你。肖秀琴说,那你就这么记恨张文道吗?丹萍说,我也不恨他,只是,我和他没有关系。
家庭战争当然是爆发过好几趟的,主要是肖秀琴和张文道之间。张文道也发了狠劲了,话说得很毒,甚至提到了离婚。也是,一个大男人,也是一直以来认为的一家之主,居然丹萍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都这样对他,关键是伤了面子啊。张文道开始喝酒,开始甩杯子,大声地嚷嚷,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丹萍就当没听见。进自己的小房间不出来。张文道又开始寻衅闹事,开始指名道姓地骂丹萍,这在以前也是从没有的,丹萍还是不理,还是呆在小房间不出来。张文道气坏了,砸门,肖秀琴吓坏了,上来拖张文道,被张文道一把推在地上。后来,张文道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丹萍从床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张文道:张文道,你想干什么?张文道立在门口,也没想到门一下子就给踢开了,愣了一会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第二天,丹萍叫了木匠来,把门修好,又加了一道锁。
大喜的日子很快到了,女方宾客的名单是丹萍拟的。肖秀琴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是没有一点办法的。不过,丹萍还是把李洪喜亲戚的那桌和肖秀琴以及肖秀琴姐妹的那桌分了开来,隔得远远的。自从肖秀琴改嫁后,李洪喜面上的亲戚就和肖秀琴反目成仇了,还上门闹过,因为张文道搬进了以前李洪喜住的房子。不过,后来这事就算过去了,说到底,那房子毕竟是肖秀琴单位分的。
时间长了,李洪喜都死那么多年了,再说今天是李洪喜惟一骨肉的好日子,亲戚们当然是不好翻脸的。今天的丹萍也特别漂亮,衣服挑得也好。白色的婚纱是迎宾时穿的,婷婷玉立,丹萍的肩膀和锁骨露在外面,要让人想入非非的。大厅里敬酒时穿的是鹅黄色的套装,端庄典雅,也有喜气。最后换的一套是中式旗袍,丹萍美好的身段就出来了,男朋友是唐装,带副眼镜,憨厚的样子。
那会儿,丹萍已经有点喝多了。虽说现在的喜宴不兴灌酒了,尤其不会为难新郎新娘,但丹萍心里高兴,可喝可不喝的都喝了,到后来就有点收不住了。转到最后两桌中专同学的时候,丹萍早就面带桃红,娇羞的样子都显露出来了。同学又都是最年轻、最会闹、最没顾忌的,丹萍已经笑得有点傻了。
这时,张文道就出现了。肖秀琴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消息是没法封锁的,肖秀琴苦苦哀求了,张文道才蹦出一句话来,这小婊子的喜酒,请我来还不来呢!可现在,张文道还是来了。
张文道来了,而且是在外头喝了酒来的。他来了就往肖秀琴身边一坐,肖秀琴急得都快哭了,拼命地想去拽张文道。张文道一推,肖秀琴就朝酒席上扑去了,碗碟酒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明亮的响声。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了过来。
张文道对肖秀琴喝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来,我是丹萍的爸,我为什么不能来!
丹萍虽然酒喝多了,但还是听到了响声,还是听到了张文道这句响亮的呵斥。丹萍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张文道,你再说一遍!
张文道傲慢地站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为什么不叫我来!我是斜塘街十七号的一家之主,我是你李丹萍的爸,我为什么不能来!
丹萍说,我爸,我爸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张文道,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张文道!
丹萍醉了一天一夜,总算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就没事了,还是按原计划去旅行,新马泰,还有香港,晒得皮肤黝黑地回来了。
半个月后,回单位上班。手头积压的工作处理一下,还有一些琐事。有一张人事表格,同事早填好交上去了,丹萍定定心,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开始填表。姓名:李丹萍。性别:女。出生日期:1977年9月。婚姻状况:丹萍浮起甜蜜的笑容,已婚。
家庭关系。家庭关系,丹萍用正楷工整地写上,母亲:肖秀琴。妹妹:张静雅。丹萍又甜蜜地笑起来,写上了,丈夫:梁伟强。这样的表格丹萍已经填过十几年了,以前总是填两格就够了,现在,终于可以填上第三格了。
丹萍舒了一口气,十几年了,她终于成功地把张文道抹去了,彻彻底底地抹去了,而不至于再心怀不安。丹萍想,以后填表格,还是应该把梁伟强放到第一格去填。她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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