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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想让我说我感觉不快吗?
我决定再往对方的区域里深入一步。
“案件和岸田家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吗?”
“这一点目前还不清楚。”高野回答。
“我们找安藤问过,他妹妹是否和人交往。刚开始的时候他说不太清楚。但因为他当时的样子有些可疑,所以就对他的行动进行了监视,结果发现昨天清早他就出门去了。经过跟踪,查明他是到岸田创介的事务所去。我们的人当场叫住了他,他当时的样子非常惊慌。”
高野盯着我的脸不放,估计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吧,我尽可能地装作面无表情。
“安藤由纪子小姐似乎曾经约见过岸田创介。”
“是吗?”
“对。据安藤说,自打约见了岸田创介之后,由纪子小姐就失踪了。”
“哦……”
“您现在应该理解,我们盯住岸田家的理由了吧?”
我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到车窗之外,开口问道:“那安藤他为什么不立刻就跟你们说岸田的事呢?”
“您说这事啊?”
高野哼了一声,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他说因为对方是位名人,所以不好提起对方的名字来,但谁知道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他给人的感觉也有些怪怪的。”
刑警话里有话。
我的脑袋飞快地回转着。警察究竟都掌握了些什么情报?或许我这边也必须跟着见风使舵才行。最糟的情况下——我的思绪已经想到了这方面上。
过了一阵,车子开到了岸田家前。我和高野下车之后,小田依旧紧握着方向盘不放,“我把车停到派出所的停车场去。”
看着车子驶去,我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看来他们到这里要解决的事,并非一会儿就能解决的。
“吊钟花啊?”
身旁的高野忽然说,刑警碰了碰岸田家的篱笆,扯下了一片叶子。
“我喜欢篱笆。”高野说,“不喜欢砖墙。如果发生了大地震的话,砖墙就会成为凶器,东京都的许多地方都在鼓励使用篱笆。”
我不明白刑警说这话的目的究竟何在。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我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按下了岸田家的门铃。
太太出现在玄关外,看到我的脸,她露出了得救的笑容。可是在看到我身后还跟着警察之后,表情又立刻变得怃然,我把瘟神给带来了。
“我们有点事想请问。”刑警说。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门铃声,这时,雅美和隆夫两人也从二楼上下来了。雅美正在收拾着准备回去,我和隆夫一道,准备往楼上走去。
“能稍微耽搁一下你们的学习吗?”
高野在我身后说道。我转过头去,刑警冲我微微一笑,之后他又把脸转向雅美,“请您也稍等一下,要是怕回去太晚的话,就由我们送您好了。”
雅美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刑警。
“我有些话要和众位说。”他说,“而且很重要。”
(夜晚)
拓也驾驶着面包车驶离干道,向黑暗中驶去。车体不停晃动,估计路面的铺设状况不够好。
“差不多了吧?”
正树仿佛已被周围的黑暗所吓住,说道,“在这附近掩埋掉就行了吧?”
“我也觉得。”
我从后座上对拓也说。
拓也并没有答话,而是谨慎地操控着方向盘。他甚至连调节车速的余力都已不剩,这附近的路似乎很窄。
“你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操控了一阵方向盘,拓也问道。
“没有。”正树摇了摇头。
“雅美呢?”
“我也没来过。”
“估计也是。”
拓也再次默默地驾车向前,周围几乎已经看不到民宅的灯火,我完全就想不出来他这是在往哪儿开。
“现在周围太黑,看不清楚,不过这附近正在改建成宅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挖土机给刨出来的。要是把尸体埋在这附近,身为建筑家的岸田先生或许也会让我们另找地方掩埋的。”
“嗯?是吗?”
正树服气地连连点头,“估计老爸他倒是不会说这种话,不过要是让人给刨出来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是比较麻烦。”
说着,拓也继续驱车向前。
几十分钟后,面包车终于停了下来。这是条只容得下一辆车驶过的山路,路两侧全都是树林。
拓也和正树从车上走下,我也紧随其后。下车时,我从前排座位上拿了块口香糖,放进嘴里,薄荷的香气在口中扩散开来。
月光照耀着周围,车外亮得出人意料。
“掩埋尸体估计得花多长时间?”
正树问。拓也点燃了一支烟,休整了一下开车的疲累。
“快的话两个小时,慢的话估计得弄到天亮。”
(现在)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客厅里。不,或许应该说是被召集到一起。岸田夫妇和他们两个儿子,还有我和雅美,全都坐在沙发上,高野和小田则站在墙边。
“请你们告诉我实话。”
高野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创介闭着眼睛,太太和隆夫低着头。
“那天,安藤由纪子小姐曾经到这个家里来过的吧?”
我不由得看了刑警一眼,他的话里充满了自信。我不停地猜测,他这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可是却毫无头绪。
高野刑警和我对望了一眼。我感觉自己似乎笑了一下。
“岸田先生,”高野站在创介的面前,“您曾经对安藤说过,您说当时您虽然和由纪子小姐约好了,但实际上却没见面——是真的吗?”
“是真的。”
创介的语气虽然斩钉截铁,但他膝上紧握的双拳,即便在我眼中看来也是那样的不自然。
然而刑警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到太太面前。
“太太,您说您不认识安藤由纪子小姐,这话您至今不会更改吗?”
太太细小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可以看出她在咽口水。之后她说:“是的,不会更改。”——话语中蕴含着一种悲怆感。净是些养尊处优且胆小怕事的人,连个戏都演不好。
刑警站到隆夫面前,隆夫就跟乌龟似的缩着脖子,脸色苍白,耳朵通红。
刑警并没有对这个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公子哥儿说什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他再次用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番,把手伸进了西装的内衣兜里。他掏出了一只小小的塑料袋来。
“尸体的面部和指纹全都毁了。估计是因为不想让人知晓死者身份,既然如此,那就该把尸体身上的衣服也扒掉,凡事半途而废都是不行的。”
刑警倒也并没有特别留意我,但我的心却还是咯噔地跳了一下。
“被害者穿着鞋子,这东西就在鞋里。似乎是植物的叶片,因为发现尸体的地点是树立里,所以原本鞋里有一两片叶子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经过对这叶子的调查,我们发现这种植物本身不容小视。”
高野干咳一声,几个人身子一震。
叶片啊……
我倒吸了口凉气。我明白那叶子是从哪儿来的了。所以这刑警才会说那话……我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去咬嘴唇。
“这是吊钟花的叶子。”
高野说话的口吻,听起来就像是在揭穿魔术似的。之后,他就像个魔术师似的,等待着众人的反应。片刻之后,创介“啊”了一声,表现出露骨的惊讶。
高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错,就是你们家拿来围篱笆用的那种吊钟花。前些天上门拜访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摘走了一片叶子。经过比较,发现两片叶子很有可能是在相同的环境生长的。”
说到这里,他再次停下来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看到大伙儿全都默不作声,他再次开口。
“当然了,吊钟花的确是随处可见。但条件如此吻合,却也不能说纯属巧合吧?”
重重的沉默再次袭来。我的脑海中,那只静静下沉的小船再次浮出了水面。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看到自己打出的牌发挥出效果的缘故,高野一脸从容地把塑料袋塞回了衣兜。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划过了一种想法:有关吊钟花的事,莫不会是他编造出来的?但我立刻便察觉到,即便现在再来大嚷大叫,也已为时过晚。
高野装起了塑料袋,之后又掏出了两张纸片来。似乎是两张照片,他拿着照片,走到了我的面前。
“听了你说的话之后,我才确认了安藤由纪子的确来过这里。”
“我的话?”我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你这表情是在说,这不可能是吧?”
刑警笑着撇了下唇角,“刚才我让你看过照片的吧?而你当时立刻就回答说,之前安藤也让你看过这照片。不过只是在几周前瞟了一眼,亏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颇有自信。”
“但那照片你就只是瞟了一眼,你就能准确地记住照片上的人的长相了吗?”
“不光只是长相。我是看到整张照片之后才想起来的。比方说构图啦,背景啦。”
“那光看长相的话,或许你会认不出来?”
“没错。”
“这可就怪了。”
高野高声说道。之后,他把手中的一张照片递到了我面前。
“这是我刚才给你看的那张照片吧?”
我点点头,是那张照片。
“你果然在撒谎。”
刑警突然间大声说道。他的嗓门是如此之大,我一瞬间只感到无言以对,刑警趁机接着说道:“其实这照片根本就不是安藤当时给你看的那张,安藤当时给你看的是这张。”
他晃着另一只手上的第二张照片。看到那照片,血一下子就涌上了我的脑门。
第二张照片与先前的那张完全不同。尽管照片上的人都是安藤由纪子,但一张笑着,一张却没笑。除此之外,色调和背景也全然不同。
“你看到了另一张照片,却说那是安藤当时给你看的那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原因就在于,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你说光看长相你是看不出来的,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