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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运气很好。”他说,仍继续攻击。
包裹顶端的水泥一点接着一点往下落,同时落下来的,还有小钢刀的碎片。
“哎呀,”梅格很关心哈渥克的损失,“我实在是很抱歉。”
哈渥克根本没有听到梅格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已经被汽车引擎发出的声音吸引,听这个引擎声,汽车离此可能还有一段距离,除了崖下上飘的风声,任何人都有可能往这儿来。哈渥克用手指弹掉肩上沾黏的水泥灰,双手合力抱住包裹。
“小心点,噢,请你务必小心!里面的东西非常非常脆弱。”
梅格弯下腰,伸出手准备助哈渥克一臂之力,哈渥克也没有反对,因为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将包裹单独抬出的。所以,在二人合作下,他们将取出的包裹轻松地放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天空有飞机滑过,引擎的怒吼声穿越聚集在冰屋四周的所有杂音,直扑小屋,声音比下午那架侦察机要响得多。狂泄而下的噪音绕住了悬崖顶端的草地,吞没山谷里汽车的引擎声与海上传来的尖叫声。当然,废园里的哈渥克与梅格二人,在这个时候,是什么都听不到的。包裹四周的毛毯因敷上水泥的缘故早已变硬,由于时间久远,水泥与毛毯也已腐蚀,他们很容易就将黏附在包裹旁边的水泥块剥下,现在面前仅剩下顽强不妥协的主角——山提欧迪尔宝藏。
装宝藏的木盒是用榆树做的,由于年代久远与蛀虫蛀食,白色的木盒已萎缩,木头中心被挖空,用来存放宝藏,圆柱一端箍了一圈铁丝,看来倒像个木桶。哈渥克想尽办法,却无法撼动木盒分毫。哈渥克露出彻底绝望的表情,看着梅格,双手无奈地轻弹木盒粗糙的表面。
“要从这里开。你看,这里有一条链子与一个活扣。”
梅格单调的声音直趋哈渥克耳轮,这种音调听起来就像探索真理的声音。在同样不太真实的情形下,他看见梅格的手轻轻拂过木盒,随即便听到铁链的声音。
圆型的盒盖被掀起,木盒里垫着一块丝绢做衬里,丝绢上绣着工笔画打底的刺绣,时间实在太久,这条丝绢只要吹口气就可以毁了。
木盒里有一块突状物,上面塞了有数磅之多的棉花,因此形状凸出,有点像蛋糕上的发泡奶油。
刹那间,哈渥克整个人呆住了,他伸出的手就逗留在半空,梅格在他前面。
梅格小心翼翼地揭去盖在宝藏上的棉絮,山提欧迪尔的宝藏便呈现在他们眼前,它以温柔又天真的庄严态度,看着梅格与哈渥克;六百年来,这宝藏一直用这种态度来面对所有残酷、邪僻与无法压抑的欲望。
是一尊象牙雕刻的圣母与圣婴像。十四世纪的作品,用整只象牙雕塑而成,雕像略呈弯曲状,仿佛如此才更可承受雕像的重量。
其实这尊雕像与维兰鲁佛大教堂里那尊姊妹作并非完全相同。教堂那件精致的作品已经受损,而且雕像外观有一种怪异的痛苦感觉,同时在某些细节上,展现出东方艺术品过于细腻的创作风格;反观山提欧迪尔这尊“奥秘”,保存得非常完美,没有任何瑕疵。从人物穿着的衣饰,到中世纪造型的脸庞,雕像自然流露出一股祥和宁静的气氛。“奥秘”属于一位佚名大师晚期作品,这位大师在异域的监狱里完成他这尊大作。虽然当时身系囹圄,但可想而知,他在精神上应该是充实的。
整整一分钟,梅格与哈渥克用一种没有任何事物可干扰的沉默神情,凝视着雕像。终于,梅格蹲在地上,她的眼睛逐渐变大,眼眶里含着泪水,这是人们恒久不变的反应。据说,诚实的女孩第一次看到“神圣的奥秘”时,都会流泪,这种现象已历经十八代的验证。
当泪水滴到手上时,她才惊讶于自己的失态,脸色立即泛红,满怀歉疚地转身面对曾经帮助过她的哈渥克。
这就是答案。任何一位古董商都会对他这么说。哈渥克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念头,像月光缓缓爬进心里。以前的人不是会把东西藏在雕像里吗?或许这尊象牙雕像里藏了些值钱的东西。
“我要把雕像打碎。”哈渥克大叫。
梅格迅速抬起头来,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恐惧,只有逐渐加深的关怀,这种关怀在刚才还让他觉得很愤怒。梅格很自信地顺手就把木盒的盒盖盖上,自信的程度超越哈渥克对自己所保有的信心。盖上盒盖后,梅格就坐在木盒上。
“你生病了。”梅格说话的声音很有威严。
听了她的声音,哈渥克觉得很恐惧,因为声音听来如此强而有力,像个护士在说话,可是又好像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听我说,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刚才你帮了我,我很感激,打算回报你,可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会有罪恶感,我觉得不应该让你继续浪费体力。”
哈渥克只能看着她,她看起来很高,很安静。她身上所产生的力量超越于自己,因为他实在太疲乏了。
“你的刀子也弄坏了,”梅格继续说,不知道听了她的话,他会怎么想,“不管怎么说,先让我和你把这笔帐结清。”
他还是站在梅格面前,却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并不可怕。他看到梅格的手提包,他猜里面少说也有几千法郎,当然,她还有一件不错的外套,只要他找得到地方就近变卖。噢,对,还有手,可是她手上现在沾满水泥,看不清楚有没有戴戒指,好像戴了一只,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摇摇头,示意要她离开,他不想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他需要保持所有的体力,再说,也没有什么时间了。他一心想着要打破那尊象牙塑像,那里面可能藏了东西,不管藏的是什么,他都会很满足。那个女人还像个傻瓜一样坐在那里,就暂时让她保有那尊塑像好了。
“振作一点!”
梅格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远,因为他刚才一拳挥出去,竟然整个抡空,顿时间他的身体也失去重心,几乎跌倒。梅格忽然笑了,她的笑声是他所听过最恐怖的声音,因为他知道她又准备说话,而且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的样子就像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男孩子,强尼·凯希,他以前就抢过我的玩具,而且还把戏院撕碎,想把里面亮晶晶的东西拿出来,结果里面除了烂纸头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怜的小宝贝。最后我们还大吵一架。你躺下来,这样会好过一点。”
哈渥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童年的记忆,老旧的彩纸,黄色、红色,还有厚厚的金色,任意散落在储煤室的地板上,当中还有一只硬纸板做的马,马上的颜料把他最好的衬衫染得一塌糊涂。上锁的大门外,报应女神奈米西斯的怒斥声重击门板,原来他以前就犯过同样的错,今天的事不是初犯。
目光茫然的哈渥克转身背对梅格,跌跌撞撞走进沉闷、长满了又长又黄的杂草废园,空气里充斥一股刺鼻的味道。
现在,整个山坡都听得到人说话的吵杂声,海边的岩石上也传来嘶吼的叫声,法国警察正在浅海里寻找杜尔的尸首,在他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耳里听来,那些叫声中充满了兴奋。
有人步履蹒跚地往通小中庭的大门跑过去,可是门是朝反方向开的,所以他打不开。对哈渥克来说,这又是一次好运。哈渥克听到门内石板路面的脚步声,赶紧缩身藏到门边一排黑色的灌木丛下。大门拉开,鲁奇探长赫然当门而立,伴随在身旁的是法国山提欧迪尔警局的督察长,二人往冰屋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