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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更没有其它的车辆,为什么她或他不“聪明”地就过去了?习惯,将法规变为习惯,能很容易地在任何时候都安全。同理,学雷锋如果是习惯,比过脑子想会容易得多。
上海——当然别的城市也是这样,只不过我在上海也开车,所以有描述的资格——就不是这样,每辆车都习惯抢行,因为人们在生活当中的习惯就是斤斤计较,占到一点便宜几乎与尊严等价。这也难怪,因为生活总是不太容易,因此你如果在驾驶上改掉占便宜的习惯,你在谋生上就有麻烦了。上海人说得好,“到屋里老婆就骂你,回家快了五分钟,赶回去找骂?”
“当人类不再由己身获得习惯,而是经由文化的传递,一种新的、有意义的特征就出现了。第一,他不再知道特殊行为的起因。第二,令人尊敬的法律制定者,因为年代久远,好像存在于神话中,他们也被神话了,于是他们的法律似乎是神的昭示,触犯者便有罪。”
我觉得上段引文中的“法律”,如果换成“禁忌”,更好理解,文化的传统,有仪式化的特征,“‘模仿夸张’(mimic exaggeration)可以导致仪式。事实上仪式十分类似象征事物,仪式也产生夸张的影响,这也是赫胥黎在观察大冠鸭时感到吃惊的事。……不用怀疑,人类的艺术主要也是在仪式中发展的。 ‘为艺术而艺术’的自主性只是文化过程中的第二步。”
哈,我终于找到一九八七年时我以为记得的这句话,原来劳伦兹并不是说艺术起源于仪式,而是说艺术在仪式中发展。
一九九七年九月 台北万芳社区
《攻击与人性之二》“常识与通识”这个栏目持续一年了。去年的开始题目,是《爱情与化学》,记得曾有人私下对我表示不以为然,也有人表示原来是这样的。
这多少都显示出常识的重要。记得文革的时候看过一本书,末尾几页已经磨损,封面有各种食品的痕迹,书名是《汤姆。潘恩》。这个潘恩写过一本书叫《常识》,他在书中说,自由平等博爱人权独立这些概念,是常识,他要将这些常识传播出去。潘恩后来到了美国,出版了《常识》。传中说,美国的独立战争中,许多人随身的行囊里,都有这本《常识》。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简单说,就是失去常识能力的闹剧。也因此我不认为文化大革命有什么悲剧性,悲剧早就发生过了。“反右”、“大跃进”已经是失去常识的持续期,是“指鹿为马”,是“何不食肉糜”的当代版,“何不大炼钢,何不多产粮”。
在权力面前,说出常识有说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危险,但是,我的父辈们确实有人隐瞒常识。他们到学校里来做报告,说以前被地主剥削压迫,所以参加了革命。如果明白被剥削,一定明白一亩地可产多少粮食这种常识吧?一定明白亩产万斤超出常识太多吧?
我在的小学,大炼钢铁时也炼出过一块黑疙瘩,校长亲自宣布它是“钢”。当时我没有关于钢的常识,当然认为它就是“钢”。后来有一门课叫“常识”,是我最感兴趣的。我最感兴趣的永远是常识。
在常识面前,不要欺骗孩子。在丧失常识的时代,救救孩子就是教给他们什么是常识。当年的中学红卫兵现在看来就是没有常识的孩子,当年他们抄 家、打死人时的理由,现在则成了他们的经济生活常识。若现在去抄他们的家,他们若说“凭什么”,你就可以知道,常识回来许多了。
八十年代初,北京街头的大标语,号召人们说“请”,说“对不起”,说“谢谢”,可见八十年代初还是彻底没有常识。我家附近的一个有名的饭馆里,很有决心地贴着“本店不打骂顾客”这种服务公约,倒也点出了常识的程度。
从前有个人到铁匠铺子里去学打铁。师傅说,好好儿干,师傅会告诉你打铁这一行的秘诀的。徒弟于是很听话、很卖力气,盼望着有一天师傅讲出秘决。可是师傅一直不讲,徒弟就有点儿着急,直到有一天师傅要死了。
徒弟就说:“师傅您不是说要告诉我打铁的秘诀吗:您看已经到了这种日子口儿了……”
师傅说:“是啊,你过来,”徒弟靠过去,师傅说:“热铁别摸。”
巴金先生说过要建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博物馆,里面如果能处处标示出常识是什么,我相信效果会很强烈,因为闹剧是最经不起常识检验的。
中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剥去意识形态,剥去理论,剥去口号,是再清楚不过的同种攻击,将意识形态,理论,口号覆盖上去,只是为了更刺激同种攻击,或者说,是为了解除对攻击本能的束缚。我在上一期介绍过康拉德。劳伦兹的《攻击与人性》的前半部,劳伦兹论证了“同种攻击”是动物本能,其他的生物科学家证实中枢神经在反应前并不需要等待刺激——就像电铃要按开关才响——相反,中枢神经自己就可以产生刺激。这也就深化了达尔文所说的竞争和竞争所引起的进化,存在于近亲之间。这之前,达尔文的“生存竞争”(the strugle existence)常常被误解为不同种类间的竞争。研究动物行为的科学家在非洲丛林中屡次观察到雌黑猩猩有食子的行为,并且拍摄下来,但是恐怕播映出来刺激文明人类,长时间内隐而不发。最近播放了,反应强烈。
劳伦兹还论证了同类相争最重要的作用是为了公平分配存活领域。美国的反托拉斯法,就是要限制大财团占领过大的领域,使初起弱小者不能发展。美国的微软视窗目前就有犯法的可能,从视窗95开始,很明显,微软准备覆盖全部个人电脑系统。当微软成为霸权的时候,使用者的灾难就来了,我们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可能了,因为可能的制造者因为没有公平的生存空间,根本不能存活。
劳伦兹并没有止于此,而是继续下去。“继续”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因为许多动物行为是同时观察到的,只是有些是先被解释,有些是后被解释。
劳伦兹发现,相对于同类竞争,高等脊椎动物的群居生活进化出阶级次序,“在这种次序下,社会中每个个体明白哪个比较强,哪个比自己弱,如此即可以离开强者和使弱者屈服。”这个阶级次序对于同类物种的意义,劳伦兹的回答是首先可以抑制群内的攻击,次之可以导致保护弱小。“既然个体之间永远存在紧张状态,所以社会性动物都是‘社会地位的追求者’。两个动物在阶级次序中愈接近,紧张度就愈高,相反,阶级远远分开,紧张度就消失。高阶层的穴鸟,尤其是雄的,喜欢干涉低阶层之间的每一次争吵,于是可预期的是高阶层鸟的参与,会使弱小失败一方获益。”
这无疑是人类社会中阶级的生物起源,只是我们没有料到它有保护弱小的功能。重要的是,我们开始发现动物进化出抑制同类攻击的功能了。劳伦兹接着谈到动物行为中一些动作形式进化为仪式,人类与动物的区别是,“当人类不再由己身获得习惯,而是经由文化的传递,一种新的、有意义的特征就出现了。第一,他不再知道特殊行为的起因。第二,令人尊敬的法律制定者,因为年代久远,好像存在于神话中,他们也被神话了,于是他们的法律似乎是神的昭示,触犯者便有罪。”“‘模仿夸张’(mimic exaggeration)可以导致仪式。事实上仪式十分类似象征事物,仪式也产生夸张的影响,这也是赫胥黎在观察大冠鸭时感到吃惊的事。……不用怀疑,人类的艺术主要也是在仪式中发展的。 ‘为艺术而艺术’的自主性只是文化过程中的第二步。”
经由劳伦兹的论述,我们逼近了艺术起源的又一步。
不过劳伦兹志不在此,他说,“仪式的种系进化过程创造了一个新的自治本能,它具有独立的力量干扰本能冲动。它的原始功能是诱发种族内个体间的互相了解。以避免攻击的不良后果。不仅人类,甚至动物,常因误以为他人有害于己而引起争端;就这方面而言,仪式与典礼对我们有极大的重要性。……仪式能够形成一股独立的力量,在本能的大议会中,成功地与攻击的力量对峙。为了让读者了解仪式是如何阻止攻击冲动,而又不减弱它的力量,也不妨碍它的护种功能,我必须先谈谈本能的组织。这个组织像个大议会,是许多独立的因素交互作用组成的;它的民主性是经过一段进化的考验才发展出来的。纵然它不能使各种不同的关系达到完全和谐,至少它使它们达到可以容忍而且实际可行的妥协阶段。”
例如笑,“人类的笑,其原型可能是一种求谅解或欢迎的仪式。微笑和大笑,我认为是同一行为的不同程度,也就是对同样性质的刺激,以不同的心理状态应答。
“与人类最接近的黑猩猩和大猩猩,不巧没有一种对应人类的笑的动作,但许多猕猴在动作上有求和的姿态——露出牙齿,不断地上下转动头部,咂嘴和将耳朵向后摆。值得注意的是,许多东方人的笑也是以此方式欢迎人。但最有趣的是笑得最厉害的时候,他们把头稍微转向一侧,这样,他们的眼腈就不会直视被欢迎的人的眼睛,而是用眼光扫过对方……
“无论如何,这欢迎的笑容,常使我们解释为求谅解的仪式,它和鹅的胜利仪式类似。胜利仪式是在修改过的威胁仪式中产生的……
“当几个小男孩一齐笑另一个或不属于同一团体的男孩时,这行为是含有相当的攻击性。大部分的笑话建立在当一种紧张状态突然被打破时。许多动物的欢迎仪式也有非常相似的情形。当一个不愉快的冲突情况突然解除时,狗和鹅或其它动物会做出强烈的欢迎……
“仪式将个体牢系在一起,使它们共同抵抗敌对世界。有相同的目的——例如必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