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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出言反对却不代表他就不恨宁王,不恨皇上,这会儿在自己老婆面前,他自然没有再强忍的必要,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说。
卫玉华听罢端王的话,心里倒是颇羡慕罗贵妃的,不是羡慕她如何尊贵儿子又当了太子,而是羡慕她能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爱恋,羡慕皇上为了爱他们母子,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这话她知道端王一定不爱听,遂聪明的没说出口,只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别人的面儿,可千万记得别表露出分毫来,不然便是父皇肯不与你计较,太子那里你也休想讨得了好。”
想起宁王,如今该叫太子了,想起太子的小肚鸡肠,端王虽满心瞧不上,却也不得不接受卫玉华的劝谏,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卫玉华点点头,又道:“那你近期内可有召见凌同知的打算,我觉得你应该见人家一见,你毕竟已晾了人家那么久了,之前是因为心里有所疑忌也就罢了,如今大家把话说开了,你再这样,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若再让凌同知因此生出什么芥蒂来,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端王想了想,点头道:“我会尽快与他会一次面的,你说得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才疑了人家,总得给人家赔个不是,补救一下才是。”
本来他贵为王爷,可以不必这般低姿态的,但对方如果是凌孟祈的话,他不介意偶尔自降一下身份,毕竟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再说陆明萱送走卫玉华后,便焦急的等候起凌孟祈回家来,照理他处在那样的位子,消息应该很灵通才是,希望他一得到宁王被立为太子的消息后,便立刻回家来与她商量。
所幸陆明萱只等了大半个时辰,凌孟祈便紧抿着薄唇回来了,浑身还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股可怖的肃杀气息,应当是该听说的都已听说了。
陆明萱因屏退了丹青丹碧等人,迟疑的问道:“你……已经听说了罢?”
果然凌孟祈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已经听说了,倒是你,是听谁说的?圣旨还没有昭告天下,不可能这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才是!”
这些日子凌孟祈一是因待在锦衣卫实在不痛快,不但要面对众人躲躲闪闪的目光和欲盖弥彰的窃窃私语,还要忍受两位自以为他会挡他们路的副指挥使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排挤。
二是因曹指挥使被下了诏狱,他怕锦衣卫内部的人和曹指挥使的仇家趁机给他气受给他苦头吃,他别的忙帮不上曹指挥使,至少让他别虎落平阳被犬欺,活得体面些轻省些还是做得到的,也算是报答曹指挥使这几年对他的提点和栽培。
是以他在与两位副指挥使打过招呼后,便暂时将当值的地点换到了诏狱,也所以,他收到宁王被正式立为太子的消息时,已经是午后了。
凌孟祈当即便冷峭的笑了起来,不无阴暗的想道,也不怪当年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就抛下一切跟皇上走了,换了他是女人,也未必能抵挡得了这样的深情厚谊和巨大诱惑啊;吃惊反倒没有多少,这样的结果他知道早早晚晚都是会有的,虽然他十分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心情不好,诏狱自然也再呆不下去了,凌孟祈索性早早回了家,路上还在想着,这事儿且先不要让陆明萱知道,省得影响她的心情,却没想到,她竟早已知道了!
陆明萱道:“我去姐姐家听姐夫说起的,姐姐还因此很替我们高兴,我想着不能让他们这样误会下去,省得将来万一连累了他们,便把宁王……便把太子曾对你做过的事与他们提了提。谁知道我才回家,端王妃就来了,也是就此事试探我们来的,还说什么端王殿下已打消了自己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想头,以后只安安分分做一个贤王,这话我自然是不信的,因怕端王殿下会因此对你不利,索性又把事情告诉了端王妃……你前几日不是说端王已好几次没有见你了吗,如今你再去,我想他应当不会再这样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凌孟祈闻言,眉头一下子拧得死紧,他其实已约莫猜到端王在防他了,但总归还抱着几分乐观的希望,如今这几分希望被打破,他实在没办法不让自己心灰意冷,就算他一开始投靠端王只是为自保,却也未尝没有几分“良禽择木而栖”的抱负。
他沉默了片刻,方沉声道:“我这两日会找机会去见他的,倒是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该临盆了,以后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这些琐事能不管也尽量别管了,都交给我,你只平平安安生下我们的宝宝即可。”
心里只觉说不出的疲惫,说不出的厌倦,想想他活了二十年,除了最开始懵懂无知那两三年,竟一日轻松的日子都没有过过,如今更是累得自己的妻儿也要与自己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翌日早朝上,皇上正式颁发了《册立皇太子恩诏》,言“嫡长失德,继统惟贤,皇四子宁王恒深肖朕躬,着即日册立为皇太子,以固国本”,昭告天下,然后着钦天监择吉日,将册封大典定在了一个月之后,届时皇上与太子都将事先斋戒三日,然后去太庙昭告天地祖宗。
皇上随即又下恩旨,大赦天下,令各州郡都放粮一月,赈济贫民百姓,牢狱里的轻邢犯都无罪开释,重刑犯也相应减免刑罚,宫中二十五岁以上宫女均赐金帛放出,文武百官皆赐彩缎,京城张灯结彩,不限宵禁,同庆三日。
立太子之事定下来以后,皇上随即又召见了当朝首辅姚中时,不几日后者便上表致仕,皇上挽留再三后,恩准了其告老还乡,原内阁次辅张光玉,亦即太子妃张氏的祖父,便依序成了首辅。
张首辅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表奏陈如今朝廷社稷的几大隐患,其中以军队吃空饷和沿海一带的匪患海盗两者为首要。
皇上经查证,两件事都与安国公的门生脱不了干系,于是杀的杀,贬的贬,不下半个月,便将安国公府的党羽剪除了大半。
皇上为此难免有些志得意满,这日适逢罗太后缠绵病榻大半个月之后初愈,遂于晚膳前带着罗贵妃和太子太子妃,去了寿康殿陪罗太后用晚膳,也算是一家人共叙天伦之情。
只罗太后先头虽因宁王做了太子,自己娘家眼见将越发兴旺而高兴,如今见皇上显然只拿罗贵妃和太子夫妇当一家人,却颇有几分不高兴起来,皇帝心里没有皇后和其他妃嫔也就罢了,儿孙们却都是他亲生的,他如今都这般不待见他们了,难道还能指望太子不有样学样,将来善待他们不成?这隔了肚皮就是隔了肚皮,就算共着一个爹,怎么没见皇上御极后善待自己的异母兄弟们?
是以不动声色的用罢晚膳后,罗太后便和声说道:“贵妃你带着太子太子妃且先跪安罢,太子与太子妃还要出宫呢,再耽搁下去宫门该下钥了,哀家还有几句体己话儿与皇帝说。”
慕容恒被立为太子后,依照皇上和罗贵妃的意思,是让他即日搬进东宫的,张首辅却私下与太子谏言,横竖他已是太子了,早一日搬进东宫晚一日搬进东宫又有何差别,晚些时间还能让人觉得他沉稳谦逊呢。
太子一想,张首辅言之有理,遂于大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奏请皇上,待册封大典以后,再正式搬入东宫不迟,皇上想了想,这事儿于大局并无影响,遂点头同意了,故罗太后有此一说。
罗贵妃知道罗太后向来不待见自己,但只要皇上的心在她那里,她便没什么可担心可畏惧的,何况如今她儿子还做了太子。
因此听罢罗太后的话,她什么都没说,只笑着领着儿子儿媳行了礼,母子婆媳三人便却行退出了寿康殿。
余下皇上待爱妃爱子的背影看不见后,才转向罗太后笑道:“不知道母后特地留下儿子,有何吩咐?”
罗太后将皇上对罗贵妃的留恋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笑道:“难道没有什么吩咐,哀家便不能留皇帝说几句体己话儿了,还是皇帝果真就那么忙,连与哀家说几句体己话儿的时间都没有?”
皇上闻言,忙笑道:“母后言重了,儿子不过就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与母后说体己话儿的时间都没有,何况如今太子已立,有太子监国,朕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多的是时间陪母后说话儿,就怕母后届时嫌儿子烦呢!”
罗太后笑道:“哀家怎么会嫌你烦,巴不得你时时都陪着哀家才好呢,只哀家也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也就只能在心里白想想罢了。”
说着话锋一转,“说到太子,哀家可巧儿有一句话想与皇帝说,此番册立太子,普天同庆,人人都有赏赐,唯独后宫众妃嫔与哀家的其他几个孙儿什么都没有,皇帝让他们心里怎么想?难道不是你的儿孙,便是服侍过你的枕边人,竟连外人都比不上了?尤其是你如今日日都带着太子同进同出,却将其他儿孙视若无物,太子耳濡目染之下,将来又怎么可能善待自己的兄长侄儿们?哀家也知道天家无亲情,可哀家却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这样,哀家的心,皇帝能明白吗?”
这事儿皇上还真忽略了,众妃嫔且不说,自有了罗贵妃以来,他便再没正眼看过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不放在心上,自然不可能巴巴的去为她们着想;便是几个儿子,他也因坏事的坏事,厌恶的厌恶,很少再见面,只除了太子与端王。
如今经罗太后这么一说,皇上方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亏欠大家伙儿了,因忙笑道:“要不世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要不是母后提醒,朕是万万想不到这些的,明儿便下旨大封六宫,慎儿兄弟几个,也各有赏赐,让他们都沾沾恒儿的喜气。”
听皇上连赏赐端王几个,都不忘带上太子,罗太后瞬间又不悦起来,可想起自己今日的主要目的,到底还是忍住了,笑问皇上道:“对了,皇帝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