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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的是真的,祖母真给了萱妹妹那样一个庄子?”陆明凤这才明白过来母亲何以会这般生气,若祖母真越过大哥这个长子嫡孙的次序,给了萱妹妹那样一个庄子,母亲也的确该生气,“可之前没听说过祖母有那样一个庄子啊?”
陆大夫人冷哼一声:“你曾外祖父当年可是做过盐课的,家里什么都缺也不会缺银子,你祖母身为他的嫡长女,自小儿便受尽宠爱的,当年出嫁时据说真正是十里红妆,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庄子有什么可奇怪的,指不定是她出嫁后置办的呢,难道她置办这庄子时,还要与家里一众小辈报备不成?”
这倒也是……陆明凤的眉头就皱得越发紧了,片刻方道:“祖父与爹爹也没说什么吗?”
据她观察,祖父在知道萱妹妹是他的亲孙女儿后,反而待她比以前还要淡,父亲就算是萱妹妹的亲伯父,侄女再亲难道还能亲过自己的儿女不成,就算是祖母自己的嫁妆,祖父与父亲也没道理一个字都不过问才是。
说起这个,陆大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祖父说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父亲却在你祖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那丫头庄子地契的头一夜,好生敲打了我一番,说什么萱丫头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委屈,如今她要嫁的夫君又与旁人不同,让我这个做伯母的宽厚大度一些,别与她斤斤计较,风水轮流转,将来指不定我们反要靠着她过日子云云,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连喘了几口气,才又道:“那丫头这些年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当年那知画嫁给你显叔叔时,你祖母可给了不少嫁妆,之后又让你显叔在府里办差,还尽是些肥差,现如今族里的旁支们哪家有他家的日子好过?就更别说之后她还被你祖母接进府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比照你们姐妹的来了!再说她要嫁的那个姓凌的,不过一个破落户罢了,就算如今成了锦衣卫的千户,那也是一个破落户,有什么与旁人不同的……还风水轮流转,将来我们指不定指着她过日子呢,呸,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将来就算是讨口要饭,也绝不会要到她门上,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没的白坏了我们自己的兴致!”
陆明凤却听出了一点门道来,赶着陆大夫人问道:“父亲真说了风水轮流转,将来指不定我们反要靠着萱妹妹过日子的话?”
陆大夫人没好气道:“你父亲的原话的确是这样,我一个字都没改动他的,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陆明凤就沉思起来,父亲自来最是谨慎不过的,怎么会平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父亲身为堂堂定国公,母亲身为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妹,将来指不定自家的身份还要更尊贵一些的,怎么可能,又得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反过来去靠陆明萱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孽过日子?
凭陆明萱自身的身份与能力貌似不大可能,那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在她将来的夫君,也就是凌孟祈身上,毕竟这世道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是夫荣了才能妻贵,除了尚主,鲜少有男人的体面尊贵反靠女人给的例子。
可凌孟祈不过一个锦衣卫的五品千户而已,这样的中下级武官在京城一抓便是一大把,就算他出身要比旁人尊贵一些,那也只是以前,如今广平侯府早已不存在,他这个广平侯府的嫡长子、未来有可能的广平侯自然也不存在了,那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就凭他比别人生得好一些吗?
这个推测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不过凌孟祈长得好倒也的确是事实,至少她长这么大,所见过的人里就只罗贵妃能与他一争长短的……等等,不将凌孟祈拿来与罗贵妃做对比还不觉得,一对比才猛地发现,二人竟然生得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凌孟祈刚来京城,还没有因在锦衣卫里日日出任务,晒得比先时黑了不少,脸上也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之前,二人至少也有四五分相似,难道这其中竟有什么隐情不成?
陆明凤的心立刻怦怦狂跳起来,直觉自己的推测不是无的放矢,指不定凌孟祈与罗贵妃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果真这样的话,这事儿少不得要从长计议了!
陆大夫人见女儿只是紧锁着眉头,半晌都不说话,忙推了她一下,道:“凤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气着了,你也别太生气了,说到底不过一个庄子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气的只是你祖母和父亲的态度,如今与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都不气了,你也别气了,没的白气坏了身子,那才真真是划不来!”
陆明凤猛地回过神来,忙道:“娘放心,我没事儿,不过一时有些恍神罢了。说了这么半日的话,我也有些渴了,娘让人进来与我续杯热茶罢。”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娘,而是兹事体大,总要她先弄清楚凌孟祈与罗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后,才好告诉她,不然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在父亲或是其他人面前说漏了嘴,岂非功亏一篑?
陆大夫人闻言,忙扬声叫了朱妈妈等人进来,横竖母女两个该说的也都说了,遂也不打发朱妈妈等人出去了,就当着她们的面儿说起闲话来,不消细说。
再说双喜奉陆老夫人之命将陆明丽送到李姨娘屋里后,把陆明丽交给李姨娘,便也就回去向陆老夫人复命去了。
余下李姨娘见女儿醉得两颊酡红,一时哭一时笑的,嘴里还说着胡话,最关键的是,她原本丰润漂亮的女儿不过才短短几个月间,便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一看便知道定是在夫家过得极不好……李姨娘当即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见陆明丽就这么醉着不是个事儿,好说歹说劝得李姨娘暂时收了泪,主仆两个这才叫粗使婆子打了水煮了醒酒汤来,服侍陆明丽先喝了醒酒汤,又热热的洗了两把脸,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陆明丽乍然醒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及至瞧得屋里熟悉的布置,再瞧得李姨娘写满关切与心疼的熟悉的脸,才想起自己意识不醒之前壮着胆子,也是本着破罐子破摔,想着自己如今横竖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的心理,向陆老夫人提出了自己要来李姨娘屋里歇息,如今看来,陆老夫人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她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什么忌讳了,颤声喊了一声‘娘’,说了句:“我终于见到你了……”便哭倒在了李姨娘怀里。
李姨娘听得女儿竟叫自己‘娘’,自己做梦都想女儿叫自己的称呼,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眼泪也扑簌簌掉了下来,本想提醒女儿这样叫不合规矩的,但见屋里就只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到底还是本能占了上风,哽咽着低低应了一声:“娘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对着娘哭出来,哭出来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然后将女儿抱得越发紧了,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陆明丽却不说话,只是一声一声的哭喊着‘娘’,在李姨娘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大有将她过去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一次性哭完的架势。
见女儿哭得这般凄惨,李姨娘为母则刚,反倒不哭了,只一下下的轻拍着女儿,间或柔声说几句安抚的话,渐渐的陆明丽的哭声总算小了下来,直至不再哭泣,李姨娘方柔声问道:“是不是姑爷待你不好?是不是他纵着屋里的狐狸精们下你的面子了?再不然就是你婆婆给你气受了?你告诉娘,娘就算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要去求了国公爷和老夫人,为你讨回公道!”
陆明丽闻言,忙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见李姨娘的贴身丫鬟早不知何时出去了,屋里就只得自己母女二人在,方恨声说道:“齐长枫那个贱人岂止待我不好,他根本就是个渣滓,全天下最肮脏最恶心的人,都比他干净一百倍,唔……”
一语未了,李姨娘已是大惊失色,忙忙捂住了陆明丽的嘴,低声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夫君,他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天,是你终身的依靠,你也不怕旁人听了去,传到姑爷耳朵里,以后与你彻底生分了!”
陆明丽一把挣开李姨娘的手,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度,冷笑道:“我如今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他齐长枫就是个贱人,就是个全天下最肮脏最恶心的渣滓,他有本事听了我这话就休了我那才好呢,我还怕与他彻底生分,我巴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省得我看他一次恶心一次,不知道哪日就会被他恶心死了!”
李姨娘见女儿双目赤红,话也是越说越不像,情知事情只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只得再次捂了女儿的嘴,越发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光骂姑爷,却不跟我说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委屈受,我要如何帮你想法子,又要如何帮你讨回公道?你先把事情与我说了可好,光骂他难道就能让他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成,终究于事无补啊。”
陆明丽怔了一下,眼泪又落了下来,冲李姨娘点了点头,待李姨娘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后,方哽声说道:“他若真纵着屋里的狐狸精下我的面子反倒好了,至少那样还能证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的也是女人,可他、他、他根本就是个变态,他不但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还、还、还……”
支吾了半日,方满脸通红的继续道:“他还想做女人,日日涂脂抹粉的不说,尤喜与人唱厚庭花,在我们两家的亲事敲定以前,他便已与自己的两个奶兄鬼混了大半年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婆婆才会急着为他娶一房妻室,一是想管管他,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进门都三个月多了,除了洞房花烛夜他是歇在新房的以外,便再没进过我的屋子,我的元红……也是他用手指破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对我不满意,不喜欢我,想着日久见人心,等相处的日子久了,他自然也就知道我的好了,等之后知道了他的这些龌龊事后,我简直羞愤得恨不能立时死过去……”
哪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