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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陆明丽出嫁后并没有三朝回门,今日算来才是她实际意义上的三朝回门,所以陆明丽与其夫齐长枫进来后除了与长辈们磕头拜年,还依次补敬了茶,也所以,陆明萱与陆明芙得以有机会看清楚陆明丽的夫君长什么样儿。
怎么说呢,生得唇红齿白,瘦瘦高高的,俊俏倒也俊俏,却是那种偏阴柔的俊俏,再被其身上那件绛红色的衣裳一衬,越发显得不像个男儿。
这还不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他不但说话声音娇娇柔柔的,敬茶时双手的最后两个指头一直翘着,他脸上竟还敷了粉,一靠近便让人觉得一阵香风扑鼻,这也是方才他乍一进来时,众人会觉得他生得白的主要原因。
在座的所有人大家公子都见过不少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家公子,不免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位二姑爷,未免也太……男生女相了罢?
最后还是陆老夫人最先受不了,赏了那齐长枫一个红包,陆大夫人与段氏也依次赏了他红包,打发了他出去,众人方暗暗松了一口气,碧纱橱就这么大点儿空间,又让熏笼熏得暖暖的,再让这位香气扑鼻的二姑爷在里面待下去,大家都不要呼吸了。
陆老夫人因有些迟疑的问陆明丽道:“二姑爷不是家里的长子吗,怎么瞧着……不是很稳重的样子?”
众人这才循声往陆明丽望去,就见陆明丽一身胭脂色遍地撒花袄,配了条浅粉色绣红线梅花的裙子,头发梳做牡丹髻,一侧戴了支镶红宝石的蝙蝠华胜,另一侧则戴了朵巴掌大小的珠花,打扮得倒也颇有新嫁娘的喜气。
但她却瘦了不少,两颊的颧骨都很分明的凸显了不少,眼圈下也带着明显的青影,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幽怨的气息,显然在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听得陆老夫人问她,她倒是勉强挤出了个笑来,道:“他再是长子,到底年纪还轻,想来再过几年,自然也就稳重了。”说完便又恢复了一脸的木然。
陆老夫人见状,心里猛地一“咯噔”,当初大儿媳与她提这门亲事时,她便本能的觉得有几分不对,这么好的亲事,大儿媳怎么可能舍得便宜庶女,尤其其时二丫头还刚刚打了她的脸,可她又委实挑不出什么不妥来,使人悄悄儿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不对来,这才默许了大儿媳的决定,如今看来,这门亲事竟真的有问题,而且问题必然还不小!
念头闪过,陆老夫人不由看了一眼陆大夫人,就见陆大夫人倒是一脸的自然,瞧不出半点不妥来,只得暂且将心里的疑虑按下,打算事后再设法弄清楚。
碧纱橱外老国公爷与陆中冕父子两个看着齐长枫的言行举止,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国公爷是戎马一身,最瞧不得的便是男子扭扭捏捏的样子,陆中冕则忍不住暗想,当初这齐长枫来迎娶二丫头时,瞧着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今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他?若今日这一个才是真的他,那以后还是让二丫头等闲别回来了,省得他瞧了姓齐的这个样子,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好在不多一会儿,便又有小丫头子来回:“王爷与王妃娘娘到了!”
众人才不用再继续忍受齐长枫,——他毕竟是今日的主宾,尤其是在恭王夫妇还没有到的情况下,众人便是心里再不待见他,也得打叠着精神与其应酬,如今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陆中景与陆中昱便带着陆文廷兄弟几个连同段氏、陆大奶奶一道接了出去,恭王夫妇的身份毕竟不一样,老国公爷与陆老夫人并陆中冕夫妇可以不接出去,其他人却是免不了的。
一时众人簇拥着恭王与陆明凤进来了,恭王是一身家常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长袍,陆明凤则是一身正红牡丹掐金锦绣华服,头戴五凤朝阳金丝累珠衔红宝大头钗,单以卖相论,恭王比之齐长枫还是要强得多的,而陆明凤虽与陆明丽长得不相上下,通身的气派却远非陆明丽能比的,更兼这阵子调养得法,陆明凤看起来气色也十分的好,此消彼长之下,陆明凤夫妇两个简直比陆明丽夫妇两个给比到了尘埃里去。
众人待两者之间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尤其是陆大夫人,待恭王出了碧纱橱后,便立刻拉着陆明凤的手嘘寒问暖起来,相较于她方才对待陆明丽的面子情儿,其间的差别何止一星半点。
陆明丽看在眼里,表情仍是一派的木然,宽大衣袖下的指甲却深深嵌进了肉里,姓徐的毒妇,你害我落得今日这般地步,你自己的女儿却恨不能捧上天,有朝一日,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母女!
眼见今日的两拨宾客都到齐了,老国公爷遂起身,领着一众男丁去了外院,余下一众女眷就在荣泰居坐席,自然是陆明凤与陆老夫人陆大夫人婆媳坐了首席,陆明丽则由段氏、陆大奶奶并陆明萱陆明芙陪着坐了次席。
待丫头婆子们鱼贯上齐了菜之后,随着陆老夫人一声令下,众人便都举箸开动起来。
陆明萱与陆明芙整好坐在陆明丽的对面,眼见陆明丽几乎不夹菜,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饶那酒只是低度数的果酒,喝得多了,一样会醉,趁段氏与陆大奶奶去首席给陆明凤和陆老夫人敬酒时,陆明萱与陆明芙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劝道:“二姐姐,我瞧你气色本就不大好,再这样喝下去,怕是要喝醉啊,要不,你趁热吃些菜先压压,再继续吃酒不迟。”
陆明芙也小声道:“是啊,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二姐姐不若还是先吃些菜罢?”
其他人能瞧出陆明丽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姐妹二人自然也瞧得出来,尤其是陆明萱,更是暗暗摇头,当初她便知道陆大夫人不会与陆明丽说多好的亲事,如今看来,这门亲事岂止不好,简直糟糕透了,不然陆明丽何至于在娘家人面前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只不知具体到底糟糕在哪里?
偏陆明丽又只是一介庶女,还是不得嫡母喜欢的庶女,连个可以为她出头撑腰的人都没有,她心里即便再苦,也无人可说,可不就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了?不过话说回来,若她不是庶女,也不会被陆大夫人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圆就搓圆了。
想起以前在府里时,陆明丽虽与她们不算要好,偶尔甚至还会有一些小龃龉,但说到底也姐妹一场,如今瞧得她这般凄苦,陆明萱与陆明芙也是于心不忍,这也是姐妹二人会出言劝她的原因。
陆明丽没想到自己好容易回了娘家,最先说她气色不好的竟会是陆明萱和陆明芙,还不是出于面子情儿,而是真的关心她,她不由鼻子一酸,差点儿就要掉下泪来,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来,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好容易将眼泪给硬逼了回去,陆明丽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想着难得今日高兴,我才多喝了几杯,不碍事的,多谢两位妹妹关心。”却也依言没有再喝酒,而是吃起菜来。
陆明丽没想到自己好容易回了娘家,最先说她气色不好的竟会是陆明萱和陆明芙,还不是出于面子情儿,而是真的关心她,她不由鼻子一酸,差点儿就要掉下泪来,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来,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好容易将眼泪给硬逼了回去,陆明丽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想着难得今日高兴,我才多喝了几杯,不碍事的,多谢两位妹妹关心。”却也依言没有再喝酒,而是吃起菜来。
其时段氏与陆大奶奶已自陆老夫人那一桌敬酒回来了,遂又敬起陆明丽来,陆明丽再是庶出,那也是姑奶奶,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陆明丽来者不拒,很快便有了几分醉意,陆老夫人因忙命人将其扶到自己的宴息室歇息一会儿去。
不想陆明丽却仗着酒意,说要去李姨娘屋里歇歇,母女两个说说体己话儿,求祖母成全云云。
当着陆大夫人的面儿说李姨娘与自己才是‘母女’,陆明丽摆明了不给陆大夫人这个嫡母面子,但陆老夫人瞧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里的泪更是将落未落,一副可怜至极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因命一旁侍立的双喜:“你好生送了二姑奶奶去李姨娘屋里。”
双喜屈膝应了,殷勤的服侍着陆明丽自去了。
陆老夫人方与陆大夫人道:“二丫头定是想着待会儿凤丫头必有体己话儿与你说的,这才提出去李姨娘屋里歇息,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陆大夫人笑容如常:“二丫头虽打小养在我跟前儿,到底是李姨娘生的,血浓于水,她想与生母说几句体己话也是人之常情,媳妇儿又怎么会与她计较。”
心里却在冷笑,随便她们那对贱婢母女说体己话儿去,说得再多又如何,难道便能改变陆明丽现下的处境乃至后半辈子去不成!
少时宴毕,陆老夫人知道陆大夫人必有体己话儿与陆明凤说,便借口自己要歇息一会儿,命所有人都散了,只留了陆明萱与陆明芙在跟前儿。
陆大夫人巴不得这一声儿,屈膝行礼辞了陆老夫人,吩咐了陆大奶奶回去照看孩子,又与段氏道了别,便引着陆明凤忙忙回了自己的上房。
朱妈妈早知道难得大姑奶奶今日回来,夫人必有一车的体己话儿要与大姑奶奶说的,早早便瞧着人沏好了陆明凤爱吃的茶,备好了她爱吃的点心,一瞧得母女两个回来,跪下给陆明凤磕过头拜过年后,便识趣的领着一众服侍之人退了出去。
陆明凤喝了一口茶,才问陆大夫人道:“娘,怎么我瞧二妹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才成亲几个月的新媳妇,二妹夫瞧着也怪怪的,莫不是齐家有什么问题,问题还不小?”
对自己的娘陆明凤还是很了解的,所以虽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果然就见陆大夫人冷笑道:“她不是日日都想嫁人得慌吗,我便成全了她,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不过姑爷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