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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4届-刘斯奋:白门柳-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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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狱卒“哦、哦”地乱摇着手,接住银子,马上双手送了回来:“恩公莫要错会小人之意。小人再不识好歹,也不敢要恩公的钱钞!监里兄弟虽则为难,碍着小人薄面,毕竟是肯了。却有一件计较在此:恐防进去的人多,被稽察撞见,三位相公只好进去一位,且须换过这身衣裳。也知十二分亵渎恩公,其奈实迫处此,万祈恩公恕罪,通融则个!”
    说完,他就把随身携来的一个包袱打开,里面原来是一套狱卒的衣裤,外带一顶红黑帽子。
    三个朋友见他说得恳切,不由得面面相觑。无疑,在此之前,吴应箕已经估计到此行不会太顺利,所以才特地通过他在三教九流中的朋友,来打通关节。没想到仍旧只能办到这么个地步。虽说马士英打算最终如何处置周、雷二人,目前还不大清楚,但光凭这种戒备森严的架势,已不难明白事情绝不会轻易了结。所以黄宗羲首先紧张起来,抢着说:“既然如此,烦二位社兄在此等候,待弟去去便来。”
    说着,就要去捡地上的衣裤,却被吴应箕一伸手,拦住了。
    “阿七,”他回头向狱卒说,“若是三人一道进去不便,那就替换着,分三趟进去,可使得?”
    “这个……”阿七眨眨眼睛,现出为难的样子,“若是恩公早到一个时辰,这等变通本来也使得。只是今日这事,里面的兄弟是觑着本官不在监里,担着干系应承下的。这会儿本官只怕就会回来,若给撞见……”“好,那就罢了!”吴应箕断然一挥手说。但是,他也不让黄宗羲去拿地上的衣裤,却朝方以智做了一个手势:“密之,你去!”
    “啊,弟、弟去?”方以智显然感到意外。
    “怎么让他去?该去的是我!让我去!”同样感到意外的黄宗羲,忍不住挺身争辩。
    吴应箕却不回答,只管朝方以智摆手:“密之,快点!你不是要见周仲驭么?
    快去呀!”
    “这……”方以智望望地上那一套狱卒衣裤,又望望茫然不知所措的黄宗羲,仍旧迟疑着。
    吴应箕生起气来:“还磨蹭什么?你到底去不去?说呀,去不去?”他大声催促说。
    “好,那么弟就去!”这么决然答应了之后,方以智就不理会黄宗羲,管自快手快脚地脱下直裰,换上那一身黑色衣裤,然后跟着阿七,匆匆朝监狱走去,转眼就消失在土坡后面。
    也就是到了这时,黄宗羲才清醒过来,并因吴应箕横蛮无理的安排,而变得怒不可遏。
    “你、你这是搞什么鬼名堂?”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只是由于最后一点理智的约束,才没有在这种地方大嚷起来,“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却让他去!他算什么?
    啊?他算什么!一个被马老贼的淫威吓得躲在天界寺,动都不敢动,什么都不干的懦夫!他凭什么先讲去?你说,凭什么!”
    吴应箕一声不响,只冷冷地望他一眼,转身走了开去。
    像给反扇了一巴掌似的,黄宗羲不由得一呆。但随即,那燃烧着的怒火就更加狂暴地喷发起来。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打算揪住对方的衣衫,追问个明白,然而刹那间,又改变了主意。
    “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干去吧!我什么都不管了,散伙!”
    说完,他转过身,咚咚咚咚地向驴子走去。
    “站住!”走出四五步之后,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吴应箕冷冷的声音,接着,听见对方向自己走过来。黄宗羲略一迟疑,气哼哼地站住了。
    “好,现在我来告诉你。”当两人重新面对面的时候,吴应箕阴沉地盯着他,说,“你知道么,方密之是冒着绝大危险来的——因他前些日子撰了一部《忠逆定案》,将陷贼时的见闻经历,详列其中,被巡城御史王孙蕃在坊问搜得,说他私撰伪书,扰乱是非,因此请旨将他逮问。密之今日接到陈卧子的密告,本拟即刻出逃,因得知周仲驭被逮,生死未卜,才决意冒死同来,意在一诀。你说,该不该先让他去见?”
    黄宗羲睁大眼睛,惊疑地听着,心中不由得再度紧缩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营救周镳、雷演祚的事情还全无眉目,忽然,又捅出方以智的娄子!他更没想到,即使在这种情势下,方以智还坚持前来探视周镳他们。有一阵子,他觉得应当说上几句关注的话,但终于又放弃了这种打算,只咬紧嘴唇,颓然垂下头去。
    七
    由于对两年前虎丘大会期间所受的围攻和挫辱,还记忆犹新,钱谦益确实没有出手援救周镳的热情和兴趣。更何况,这样做还有可能触怒马士英那一伙人。在苦苦等待、钻营了十五年之后,才得以重立朝班,钱谦益可是绝不肯再拿这顶乌纱帽儿去冒险,哪怕仅仅让他向王铎私下疏通也罢!
    不过,话又说回来,据杨文骢在席间透露的消息,周、雷二人这一次被捕,只是一个发端,接下来,马、阮等人就要借口追究所谓“顺案”,对东林派大张挞伐,企图运用株连的手段一网打荆。这个说法如果属实,那么他钱某人能否逃过劫数,可就十分难说。事实上,尽管两年前,他为了替阮大铖开脱,蒙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但看来对方压根儿不买账。相反,由于自己在拥立新君期间,曾经过分卖力地充当了东林派的谋士,落在对方手中的把柄,绝不会比雷演祚少。只要对方搬出任何一件来,自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走不了,最终落个坐牢、杀头的下常这么一掂量,钱谦益不由得大为恐慌,同时感到一种走投无路的痛苦:“啊,我为何总是这样倒霉!假如当初我不自居什么东林,压根儿不同那些光会瞎嚷嚷的书呆子绑在一块,而是像王觉斯那样,岂不安稳舒心!”不过懊悔归懊悔,玉石俱焚的恐惧,又迫使他无法置身事外。所以,筵席上他支吾其辞,不肯对冒襄作出许诺;但过后,经过反复权衡,却终于打算先向王铎试探一下。
    眼下已经到了九月初六,这一天是皇帝“临门决事”的日子。
    钱谦益估计到时必定能见到王铎,所以四更起身后,梳洗穿戴完毕,就匆匆打点起身,来到紫禁城的端门外等候。谁知等了半天,多数官员都已陆续来到,惟独不见王铎;一打听,才知道今天轮到王铎在午门内的朝房里值宿,散朝之前,恐怕是见不着了。钱谦益颇为失望,却无可奈何,只得耐下性子,等五凤楼的第一通鼓声响过后,便随着百官一起进入端门,来到靠东的一排朝房里。
    自从五月以来,江南绝大部分地区都久旱不雨,天气也热得反常,但毕竟到了日短夜长的时节。靠五更的光景,四下里还是黑沉沉的,朝房里都点着灯烛。在官员们走动、行礼、让座的当儿,满屋子便显得人影憧憧。这种朝房,照例都按衙门来分派。里面的座位,也按品级大小排列,不过,有些官员为着找相熟的人交谈,也往往临时互相串门,制度上并不十分严格。现在,钱谦益怀着不安的心情,坐到了自己常坐的椅子上,一边惦挂着向王铎疏通的事,一边默默地听本部的官员们闲谈。
    “列位听说了么?”一个沙哑的嗓音说,“近日城中出了一件怪异之事,许多内监,忽然抬了小轿,领着一帮棍徒,穿街过巷地搜查。但凡有女之家,都命唤出审视,一经相中,便用黄纸贴了额,即时抬去。闹得间井骚然,地方俱不敢问,只猜道是选宫嫔。惟是圣旨未下,中使便私自搜采,殊非法纪。”
    “不错,”另一个也接了上来,“这事学生也听说了。以往历朝选宫嫔,必巡司州县,限数额、定年岁,由地方开报。而今未见官示,便率督棍徒,擅人民家,不拘长幼,说声抬,便抬去。甚至言称,长者选侍宫闱,幼者教司戏曲,分明是借端诈骗!这成何体统!”
    说话的是本部的两位主事。大约皇帝选妃择嫔一类的差事,按规定属于礼部的职责范围,因此他们对于所发生的情况十分关注,而且有点愤愤然。不过,对于下属的牢骚,钱谦益照例只是听着,并不表示态度。因为沉着稳重,莫测高深,乃是身为长官的应具涵养。而且,这一类骚扰民家的事情,该由巡城御史去纠察,用不着他来管。何况,他目前虽然挂着个礼部尚书的头衔,但实际职务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既然主事们反映的不法行为,已经涉及皇帝的家务,他就更加以不插手为妙。
    眼下,钱谦益倒是忽然想起了另一种奇怪的情形,那就是刚才在端门外等候时,王铎固然没等着,但阁臣中也只到了马士英一人。高弘图和姜日广似乎都没有露面。
    “嗯,姜居之受了朱统缬的严劾,注籍杜门倒还可说,何以连高研文也不来?”他想,随即抬起头,正想向大家询问一下,忽然午门上的第二通鼓声“咚咚”地响了起来。他只好临时住了口,等鼓声响过之后,才重新问道:“列位,今日可曾见到高阁老么?适才学生特地留了心,始终未见。不知他来了不曾?““哦,钱大人原来不知,高阁老亦已引疾杜门了!”一个熟悉的昆山口音回答,那是一直主管着部里事权的另一位尚书顾锡畴。
    大约看见钱谦益有点发呆,他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绺黄胡子,接着又说:“高公因愤于姜阁老横遭恶诋,屡次拟旨,力主究治诬告之人,俱遭驳回。不得已,惟有引疾求退了。”
    生得身材肥胖,有着一张富态的方脸的顾锡畴,早年也曾受过阉党的迫害,在朝中被归入东林一派。事实上,他对于马士英上台后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十分不满。
    只不过顾锡畴平日说话过于随便,常常不大理会场合。大抵他认为钱谦益是同派中人,所以更加没有顾忌,常常当着钱谦益的面指责马士英,弄得钱谦益一边听,一边暗暗发憷,但又不便加以制止,只好设法躲着,尽可能避免同他纠缠。偏偏顾锡畴不明白,只要一碰上钱谦益,就同他谈马士英,而且总是牢骚满腹。现在,他也不理会钱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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