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自己作为是伤了他的心,怕他由此拂袖而去。
心上所爱的人啊,你如何就不明白:陆栎虽然不才,陆栎虽然心软,可到底是个男子。若我真为了伤心欲决然离你而去,岂会留恋京师至今。早在指婚旨意降下那一刻,便携带家眷连夜悄然离京。你怎么就不明白……。
也是冤孽,自己怎么就放不下那人呢。
正想着,却见轿帘被夜风掀了条缝,映进前头如灼灯火,射得君瑞眯着眼向内一缩。
不对!
忙掀了轿帘往外头瞧去。“少爷,是咱们府上!”下人提着明角灯,声音已慌了起来。君瑞略一想,喝道:“你慌什么!赶紧了几步。”
轿夫抬得越发快了。停了轿,还不及他们压轿,君瑞已矮身步了出去。
府门大开,一长溜儿的灯笼全新换了蜡烛。门上人排了两队,手里握着火把,烛火通明处,罄竹正立在阶前来回踱步,猛然抬头见了君瑞,连忙迎了过来:“哥哥你可回来了。义父去顺天府了。”
君瑞大惊:“爹爹去顺天府做什么?”
罄竹道:“是顺天府尹着人来请的,来了十多个衙役接人。老太君原说不去的,可义父出来打了圆场,只说去拜了茶就完事儿的。可方才顺天府来了信笺,说义父与他们府尹大人一见如故,想在他们府里盘桓一段时日。”
君瑞皱眉:“昏话!爹爹素来不喜欢那顺天府尹,总说他是个势利小人,这会子怎能和他一见如故!没头没脑的,你给我说个明白。再说了,爹爹不去也是小事,何必请了老太君出来?来的既是些衙役,咱们府里家丁原也不少,更不比他身份低了多少。怕他怎的。又何需打什么圆场?莫非……”他略一思索,忽然目光一冷,“你说,还来了什么人?”
罄竹跺了跺脚:“来的还有个官儿,同来的衙役称他‘窦大人’。脸面也熟。我记得似乎在杭州府是见过他的。那时候他同哥哥一起,是跟着太子的人。恩……对了,我听见干爹叫他长卿。”
是窦元宗!
君瑞倒抽了口冷气,身形一晃,险些打了个趄趔。顺天府是李孜省一边的,话说白了去,就是万贵妃的人。可那窦元宗却是太子股肱,忠心得有些过火。以君瑞对此人的了解,虽然他喜欢自作主张,却断断不是个肯背叛太子的人。然而此时两方竟走在了一起!难道说,太子同万贵妃竟联手了不成。
这绝不可能。
不去说太子与那万贵妃有弑母之仇。单是当年一桩事体,也引得那万贵妃看太子不顺眼。
那年太子尚且年幼。万贵妃召见太子,后曾劝他饮羹,太子不饮,只道:“羹内有毒。”直把万贵妃气得不行。也就是自那一日起,万贵妃便看太子犹若个眼中钉子一般,后来听了梁芳的挑唆,更是下了决心,一心要废黜太子,改立易于掌握的四皇子朱佑杭为储。
这两人斗至如今,正是水火不容的时候。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联手的。
“现下老太君并义母、嫂嫂都在正堂候着哥哥。”罄竹见君瑞面色煞白,不由伸出手去,搀了君瑞一把:“哥哥,你得拿个主意,这事儿该怎么办?”
君瑞轻轻把他推开,立稳了身子:“回府。门上下闩。你去告诉老太君他们,今儿个夜里,爹爹在外头歇了。我明日进宫去见太子,寻他问个明白。”
罄竹摇首:“这可不成,宫里素来有皇子不得结交文武百官的规矩。哥哥这一去,岂不是得闹翻天了!”
“顾不得宫里规矩了。我原在宫里住过三岁也算是太后瞧着大起来的,万贵妃既然扣住了爹爹,她要的,就是我陆栎留在京里。看这样子,在孩子落草前,她不会拿我怎样。况且……”他说至此处,忽然自嘲道,“我不是太子嬖宠么。就是见了太子,众人只道是不堪相思的缘故。左不过罚俸、仗责罢了。”
话语一顿,君瑞忽然想起方才兴王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的那句话来“你果然是心病。依我看,瞧太医也是无大用的,一会子你家去,自个儿小心才是。”于是恍然大悟。
是了,兴王是在提点他。今日太医在兴王宅内给他诊脉,想必就是窦元宗的主意。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窦元宗,你好!
君瑞喉口顿时一甜,却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强自又把口中腥甜咽了下去。罄竹原先见他面色惨白,忽然泛了一抹红晕起来,还道是他病势缓和了下来。心中也是纳罕,谁想不过就是片刻,红晕又隐没了下去,那人竟已是面无人色。
自杭州府一行后,你窦元宗就无一事不与我作对,我一贯对你退避三舍,忍让三分,更无与你争斗的意思,你何必欺人太胜!趁我离府,你把我爹爹扣在顺天府里,明知道我去不得顺天府要人,爹爹被扣,我一家也难出京师。可见不致我于死地,你自是不会甘心的。
要见太子,要去见那狠心的爱人,要问问他,陆栎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他了。
心中怨愤难平,又无处可发。明明是满腹委屈,却不能泣。爹爹不在,陆府上下便是自己做主。合家老小都看着,自己绝不能先软弱下去。
踉踉跄跄往自己园子里去,越近了寝处,神志越发清楚。猛一个激灵,忽然满脑血气全静默了下来。
罄竹不放心,一路跟着君瑞,看他跌跌撞撞走着,忽然间就站住了。他毫无血色的脸,忽然向自己转了过来。
罄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道:“不是他,不是他。原来即便是去见了他,也无用。”君瑞怔愣在那里,眼里已全无光彩。一片怕人的寂静之后,他忽然喃喃低语,默默然抬首望向漆黑的夜空,“我糊涂了,怎么会是他呢!先生不是早传了他的话来么……是我,是我算错了……。”
罄竹听得分明,却半句也没明白过来。只听君瑞语气沉稳了下来,颓然道:“你告诉老太君和母亲,就说爹爹不妨事儿的。几个月后,顺天府自会把爹爹送回来。……罄竹……”君瑞凝神看着他,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心急,竟容不得我躲过三个月的安生。”
罄竹仍旧没明白,想问,又怕引得他更加烦恼。忽然见君瑞正看着养心园的方向颦眉而思,只觉得奇怪。他正为之忧心冲冲的是嫂嫂还是干娘呢?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些时日娘说的话来:“我想着还是得小心着月衣一些的好。大夫也说了她身子不和寻常人一般。况且女人有了孩子,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按月衣的身子看,只怕稍许偏累一些,孩子就不定儿保得住。叫丫头上药铺抓些安胎药,连同人参鸡汤一类的补品一起调理,看看能否在生产前把她身子养好一些。”
那话,娘是当着干娘干爹和哥哥嫂嫂的面儿说的。自己也在一旁听了,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此际听哥哥话里的意思……。罄竹心里算有些明白了。可今儿个夜里还有一桩事儿未说。罄竹忍不住使劲儿咬了咬下唇,却是欲说口难言。
眼看着君瑞走得远了,心里一横。
罢,罢,罢!该说得总得说出来,何况这事儿明摆着也是瞒不了多久的。罄竹赶紧追了几步:“哥哥……还有件事儿。”艰难地舔了舔唇上伤处,双眼一闭:“方才有个丫鬟来报说……雅韵她……拿绣花儿的剪子刺了喉咙。我问了她们,都说她是听人提了老爷的事儿后才自戕的。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总逃不过那些人算计。左右为难,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暗夜里,却只传来一声低叹:“傻丫头。”
成化二十一年十一月丙寅,京师地震。陆府塌了一角,伤了几个奴婢仆从,传言只一个名唤雅韵的丫头命里不济,死在了瓦砾之下。
自这一日起,陆栎面上再无一丝笑意,每每只在收到发自维扬的信笺才面色稍缓。
寿阳王虽然依依不舍,却仍是不得不返回封地。倒是卫敏留了下来,在京师盘了处店面做起布行生意来。此人旧病不改,只几月间,便又在京师里寻了官家做靠山,拿做布匹生意的利钱开了官妓院,提匾“花明小筑”。
第十六回:灵吟奉诏君瑞接旨 仁寿宫前覆水难收
成化二十二年六月甲午,上谕法司慎刑。却在李党一力进言之下,降旨斩杀了当年杭州府秋粮走水一案中的穆清。
几日后李孜省故技重施,竟将兵部尚书马文升再次外调为“南京兵部尚书”。
秋七月,小王子犯甘州,指挥姚英等战死。九月,免河南、广东被灾税粮。丁卯,兵部左侍郎尹直为户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由于阁老刘吉的暗中运作,鲁正则由户部侍郎一职调为兵部侍郎,接近了一心修筑边墙防范外敌而疏忽内政的新任兵部尚书余子俊,最终说服他支持太子稳定朝纲。
就在内城之中太子与万贵妃一党势力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