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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秀一以木然的表情点头。
女人真的很可怕,秀一心想。
——但秀一缄口不语,表情凝重,奈美江以为他是在挂虑姐姐,既然这样便不再说什么。对秀一而言真是太好了。
“喂,泡杯茶吧?”奈美江说道。往常的秀一会做那事吗?虽然口里还嘟嚷着,但眼前要抑住怒火。秀一将水壶放在瓦斯炉上烧水。
“没事吧?”辰巳问。
“嗯……”佐知子点点头。——脸上发青,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男的死了。
“得救了。”
“算了吧!”佐知子叫道,全身瘫痪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你的心情我知道。”辰巳说,“但不这么做我们会被干掉的!”
“不要管我!”佐知子眼泪扑簌簌地掉下。她害死了人。虽然不是死于子弹,辰巳的刀才是致命的,但不论如何,佐知子伤了人。——协助杀人。
“那惊悸很大。”
“稍微休息一下。”辰巳说。
“但是——”
“上面有房间,在床上躺一下好些。”
佐知子点点头。
上了二楼,辰巳打开身旁的门,铺好床,那是一张宽敞舒适的双人床。
“躺下吧。”辰巳说。
“我没事……”佐知子一面这么说一面躺了下来。
“不睡也没关系,闭起眼睛。”
“你呢?”
“处理尸体。”
“现在?”
“说不定稍后会有人来。”
“噢。”佐知子叫住正要离去的辰巳,“喂,等一下。”
“怎么了?”
“到这里来。”
“有什么事?”
“抱我。”佐知子凝视着辰巳。
辰巳从头到脚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佐知子的胴体。
“真心话吗?”辰巳问道。
“没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佐知子伸手握住辰巳的手,一双柔细宛若女性纤细的手。
“——怎么了?”她看着身体笔直一动也不动的辰巳,问道。
“还有工作。”辰巳缩了手。
佐知子有如遭人猛掴了一记耳光。自己提出要求要对方拥抱,却被对方拒绝。
佐知子随即转过身背向辰巳,身子缩成一团,体内如火焚烧。——这到底怎么了?
自己本来是个平凡的公司职员,却不断地在改变,是那份恐惧使身体颤抖不已。就像梦游病患那样一面睡觉一面游荡。猛然醒来,才注意到自己站在断崖峭壁边缘。
辰巳走出去关上了房门。——佐知子悄悄移动使身体仰卧,举头望着幽暗的天花板。看来像是把自己吞卷到一个无底的深渊里……
起床后,佐知子摇摇头。像发烧似地觉得一阵晕眩,大概是刚才高昂情绪的余温吧?
站起来走去拉开窗帘。那扇窗正面对着屋后的树林。
已经黄昏了吗?天色渐暗,林间似乎晚得较快。
蓦地想起秀一。大概在奈美江那女的住处吧。
自己已陷入万劫不复的泥沼中。至少——希望秀一能重新做人。
泪水不禁盈满了眼眶。
“已经放好洗澡水了?”奈美江目光从周刊抬起来问道。
“啊,已经放了。”秀一走出浴室说道。
“那,进去吧。”
“你一个人不能洗澡吗?”
“当然。在里面溺死了怎么办?或是你认为我死了才好?”
“不要说那种话。”秀一焦躁地喘口气说,“那么,进去吧。”
秀一早就晓得奈美江的脚已经痊愈。秀一忆起姐姐劝他赶紧跟这种女子分手。
奈美江惺惺作态,一面拐着脚一面走到柜子打开抽屉。
“——咦?”
“什么事?”
“这里,被翻了!”
秀一大吃一惊。那位刑警没有回复原来的模样吗?
“那种地方我不会去动的。”
“噢,那么是我放错地方了。”奈美江找出更换的亵衣,折回床上脱下衣服来。
虽然她胴体均匀,但现在秀一瞧了那裸体也毫无兴趣。一想到自己竟迷恋这种女人,愈加深刻体认到自己的愚蠢……
目前要忍耐。混蛋,现在要看你露出狐狸尾巴!
秀一扶着裸身的奈美江走到浴室。
撑着体重不轻的她进入浴缸,替她洗澡。——真是愚蠢极了!
“你真是体贴。”奈美江开口搭讪。
“喔?”
“虽然不太稳重,可是那也是你的优点。”
“噢,是吗?不要动。”
“你担心你姐姐吧?”
“当然。”秀一微愠,缄口不语。
“——好了,谢谢。”奈美江说,“其他我自己来。”
“噢?”秀一离开浴室。衬衫和外套已湿淋淋了。
横躺在榻榻米上。姐姐现在在哪里呀?不知是否安然无事?
好像是和那个杀人犯——辰巳在一起,这也没事吧?
一想及此事秀一就坐立难安,深刻体认了自己的怯懦。
追根究底就是自己撞死了人,只因为自己的怯懦,才使姐姐卷进了这么可怕的困境中……
秀一后悔不已。这种心情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有的。
一向都让姐姐收拾善后,不但不感激还常嫌她太罗嗦。秀一心想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不定为时已晚。不——照理说应该能做什么,什么呢……
“哇,洗得真舒服啊——”用一条浴巾裹着胴体的奈美江走出浴室。
“你也进去吧?”
“等会再说。”
“进去吧,不要浪费瓦斯费。”
“但是……”
“盖子掀开了。水都快冷了,进去吧!”
秀一觉得不对劲。她一直苦口婆心要我进去洗澡,说不定要在那段时间做什么事。
“那么,我进去。”秀一起床脱掉衣服。
“头发也脏了,最好洗一洗吧!”
“噢,好的。”秀一走进浴室,故意弄响水声。让莲蓬头一直喷水,把莲蓬头搁在一旁,再悄悄地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奈美江面向电话的影像立刻映入眼帘。果然没错,她正在打着不欲人知的电话。——秀一关掉莲蓬头的水。
“——是的,没问题。完全相信我。——咦?——今天晚上?”奈美江发出为难的口气,道:“但是不管怎样我不能出门。——噢,我会想出个办法的。——是的,我知道。那么,十一点。——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秀一悄悄关上门,再次扭开莲蓬头的水。
真不赖。奈美江打算半夜出门。这么一来,一定会打什么藉口外出的。
秀一出了浴缸,脸上没有丝毫愠怒的表情走向床边。
“脚已经快痊愈了吧?”他抚碰奈美江的胸部问道。
“不行哟,”奈美江笑道,“一做那事还是会痛的。”
“噢,真可惜。”
“——喂!”
“嗯?”
“我看你还是到你姐姐的公寓走一趟比较妥当。”
“去那没人在的地方?”
“是的,搞不好你姐姐会打电话回家。”
“噢,这样子。”故意装出一副苦涩的表情,说道,“但是,我不在你不就麻烦了?”
“我还可以照料自己,放心吧。”
此活不假,秀一心里嘀咕着:“那么,就这么办吧。”
“是啊,你姐姐说不定会找你帮忙。”
照其所愿出去吧。秀一将公寓的钥匙塞进口袋里,说:“那么,我去那边瞧瞧。”
“今天晚上待在那里吧?若是有电话打来一定是在半夜里。”
“就这样吧。那么,我明天才回来。”
“好,你不用那么急。”
秀一走出外面,嗤鼻轻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傻瓜?我……好,我在外面监视你。
秀一打算和梅井刑警联络。但是,原本讨厌警察的习性还没改掉,决定暂且单凭个人的力量来办。
“好,不管几个小时,我都得紧盯不放。”秀一从外面抬头看奈美江房间的灯火,喃喃自语道。
“没事了吧?”辰巳问道。
佐知子点点头说:“是的,已没事了。”
两人在真山别墅的二楼一起吃辰巳买来的汉堡。
“刚才真是累垮了。”
“让你担心了?”佐知子低头笑着。
“你也真有胆量,碰到这种情形一点也不歇斯底里。”
“之后不是歇斯底里了?”佐知子叹气道,“咦?是怎么回事?”
“你指什么?”
“刚才你为什么不拥抱我?我没魅力吗?”
“不是那样。”
“那么什么?——”
“你不能堕落到我这种地步。要是我用暴力凌辱你那还另当别论,你情愿委身于我,我并不领情。”
“你还真高尚。”
“揶揄我?啊,说不定是那样。若不是真心喜欢你,跟你怎么样都可以。”
“你若洗手不干就好了。”
“已经太迟了,杀了好几个人。——像中毒那样,无法自拔。”
“我可一点也不那么认为。”
“因此才可怕。”辰巳站起来,说,“那么,非得决定往后的行动不可了。”
“往后?”
“各自分开。”
佐知子略感疑惑,问道:“各自?——我碍手碍脚吗?”
“我不希望你遭到不幸。我可是罪有应得,但是,你被我牵连进来太不值得了。”
“到这地步,说这话又有何用?”佐知子苦笑道:“要是早一点那还没话说,事到如今了还说各自分开,我反而不知何去何从。”
“那么,跟我走吧。”
“没有其他方法?”
辰巳绽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揶榆道:“全变了,你……”
辰巳将身子靠过来亲了佐知子。佐知子也回了一个短吻。
“喂,辰巳!”外面有喊叫声。辰巳立即熄掉大灯。
“真山?”
“不是,那声音——”
“辰巳!出来哟,我知道你在里面。”
“方才和真山说话的人,叫森田——”
“噢,有什么事,混蛋!”
“出来吧,辰巳。”
辰巳耸耸肩说道:“好,那走吧,反正我也认识对方。”
“没问题吗?”佐知子握住辰巳的手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