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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他浑身痒痒得难受。莫晶晶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购物中心,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瞧一下像条狗似地跟在她后面的马昊。
直到莫晶晶站在马路边,扬手叫住了一辆过路的中巴车,马昊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再一次拉住了莫晶晶的袖子,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莫晶晶就将袖子一摔:
“别烦我!”
她纵身一跃,径直跳上了停在她面前的中巴。
马昊木愣愣地站在马路边,一直瞧着冒着黑烟的中巴驶出老远了,才似乎再一次醒过味来。他连蹿带蹦地跑到停车场,开上自己的绿色富康,紧紧追赶着中巴。
中巴与富康的速度不能比。没一会儿马昊就追上了中巴。他看见莫晶晶坐在靠窗口的一个位置上,他摁下窗玻璃,使劲朝莫晶晶招手,莫晶晶却毫无反应。马昊搞不清楚她是故意不理他,还是根本没有瞧见他。
一直追到东大桥,才看见莫晶晶从中巴里跳了下来。她要从这儿转车去学校。马昊也顾不得那么多,“吱”地一声,就将绿色富康停在她的面前。
马昊也来了火。他从车窗探出头来,绷着脸问:“你到底想要怎样?”
莫晶晶根本不理会他。她绕过富康,跳上了一辆进城的8路大公共,马昊再次启动汽车想去追赶她时,只听警笛一响,一辆警用两轮摩托车“吱儿”一声停在他的绿色富康面前。一个戴着白色头盔的交通警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你!”交通警叉着腰,凶巴巴地说:“说你呢!下来!”
开车的遇上了交通警,就好像小鬼遇上了阎王爷。马昊没辙,只好乖乖地下了车。
罚款二百,扣等级分二十,这就是马昊从这次追赶莫晶晶的行动中得到的全部收获。马路中央随意停车,严重违章。一下子被罚掉二百元,马昊虽然也肉痛,但相对于二十分的罚分来说,二百元只不过是毛毛雨。这是真正要他命的事。因为按照瓜州市的有关规定,一个驾驶员如果违章,除了罚款,还要按违章严重程度扣除等级分。一个驾驶员一个季度之内如果罚分累累计达到三十分,就要吊扣驾驶执照半年,同时进学习班学习一个月。
马昊记得自己上个星期因为深夜闯红灯,被电子警察的自动摄像机记录,身上已有七个罚分,加上这一次的二十个罚分,这一个月内加起来他已经得到了二十六个罚分。看来这个季度过后,他被吊扣驾驶执照、进学习班已经是一件无法挽回、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切都怪莫晶晶,马昊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灰头上脸地回到单位。林艳一见就问道:“怎么,又与莫晶晶怄气了?”因为刚才莫晶晶来找马昊,她看见了。马昊心烦意乱地道:“甭提了。”看到林艳关切的目光,他不由叹了口气,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艳说话:“没想到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絮絮叨叨将事情经过跟林艳学说了一遍。林艳听完了不由直乐,宽慰他道:“女人嘛,都是这样的。不任性就不叫女人了。”
“你就不这样!”
马昊这话本是脱口而出,说完了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他讪讪地偷看着林艳,只见林艳听了他这话,淡淡一笑,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艳笑道:“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小心眼,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马昊低头不语。
林艳道:“不如这样,我把我买的皮衣让给她,只不知她看中的皮衣是否与我看中的皮衣一样。你可以问问她。”
“干吗?不要将就她!把她惯的!”马昊余怒未息。
“你不要仗一时意气,过后又吃后悔药。”
“我才不吃后悔药。”
“行了,有这志气,刚才干吗生那么大气?回头我把皮衣带来,你给莫晶晶看看,如果她要是中意,我就让给她好了。”
马昊知道她这是忍痛割爱,又惭愧又感激,嗫嚅着,半晌说不话来。
“有收获就会有牺牲,我可不是无条件的。”林艳笑道:“我让给她皮衣可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来个等价交换。”马昊苦笑道:“你要我拿什么交换呢?如果我有皮衣,我就不要你的皮衣了。”
“谁要你的皮衣。我……”
林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在脸上保留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望着马昊。马昊让她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有些手足手措,同时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有些紧张。他静静地望着林艳,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这里有两张今天晚上的话剧票,是青艺的《玩偶》,听说挺好的,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林艳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戏票来。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满怀期待同时又有些紧张地望着马昊。
马昊想,看来她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
“我……”
马昊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一时不由大为踌躇,不知是答应她好,还是回绝她好。
“怎么,”林艳斜睨着他,“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没有。”马昊有点儿心慌意乱。
“那咱俩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晚上七点,我在小红门中华大世界牌楼底下等你,然后咱们一起上青年宫。你记住,咱俩可是不见不散呀。”林艳说完,撕下一张戏票,往马昊怀里一塞。
马昊嗫嚅道:“我、我……今晚要当班。”
“你可以请假。”
“我前两天刚请过一回假。”
“你可以再请一回嘛。你可以请假跟人喝酒,难道就不能请假跟我看场话剧?”
林艳说着,嫣然一笑。
马昊看着林艳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和两只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感到心乱如麻。
这天晚上,马昊犹豫了许久,跟自己斗争了许久,才决定去赴林艳的“话剧幽会”。他想如果他不去,林艳一定会生气。他想,林艳是个好同志,他不能惹林艳生气,更不愿林艳将自己看成一个懦夫。与此同时,他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与林艳保持距离。想到自己的有贼心而没贼胆,连他自己都有点儿瞧不起自己。
马昊就是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晚七点,准时在小红门中华太世界的牌楼下与林艳见了面。林艳今天晚上打扮得非常漂亮,不但漂亮,而且符合她作为一个三十多岁成熟女人的身份,一点儿也不过分。马昊想,所谓“美而不冶,艳而不妖”,大概不过如此吧。
马昊看着林艳,连眼睛都有些变直了,先前对自己的警告,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走啊,你犯什么傻呀?”林艳拉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上,抿嘴笑着,对坐在驾驶座上像梦游似的马昊说。
“哦哦,好的。”马昊如大梦方醒,连忙发动了汽车。
他们到达青年宫的时候,话剧还没有开演,他们先在大厅里溜达了一会儿,马昊请林艳喝了一杯酸枣汁,两个人才进入剧场。青年宫剧场盖得很阔气,里面分上下两层,下层大厅有八百多个座位,上层看台约有一百二十来个座位。林艳买的票是在上层,最前面一排。这个位置视野比较开阔,但是对于看话剧来说,却不是一个理想的位置。也许她的目的本来就不看话剧。
离演出开始还有几分钟,剧场里的人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灯光黯淡的剧场里,一片人舌头搅动嘴巴的呱唧声。马昊看看左右,发现今天来这里看话剧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看着那些亲亲热热的情侣们,他多少有些感觉不自在。
两个人也趴在栏杆上窃窃私语。不过看那样子,他们其实都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而且似乎也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他们的舌头和嘴巴不停地动着,似乎只是为了与这个地方的环境相称,对于马昊来说,这样可能还有个自我解窘的意思。
马昊的嘴巴突然停了下来,他吃惊地看着楼下。林艳见了,也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往楼下望去。有那么一刹那,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是当马昊回过头来看她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竟然对他笑了笑,这使马昊感到困惑不解,同时还有些感到震惊。如果说在此以前,有人告诉他世界上有那样一种女人,这种女人即使让她当面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她也会像看别人的事情一样,那他绝对不会相信的话,那么他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因为林艳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坐在他的旁边。
林艳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嘴里仍在不紧不慢地和马昊说着话。马昊看着她泰然自若满不在乎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禁搔了搔头皮。他情不自禁地又掉转头来楼下望去,只见藏西贵挽着一个女人已经找到了座位,正在坐下来。他发现藏西贵手里挽着的那个女人,也是个高挑个子白净脸膛儿的女人,体形和林艳差不多,似乎藏西贵就喜欢这种身材的女人。其实藏西贵的身材并不高,非但不高,而且胖,马昊想,这大概就叫缺什么想什么吧。
他仔细看着那个女人,发现那个女人的婀娜妩媚似乎比林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由得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林艳身上,但是他发现林艳仍旧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马昊结结巴巴地说:“下面好像是、好像是……”他似乎不知下面的话该怎么说,话到这里便打住了。林艳望着他,神态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我……”
马昊突然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心里想,人家正主儿都不在乎,你一个旁观者替人家瞎着哪门子急呀,真是挑米的不急,把你个挑糠的急死了。他这么想着,就朝林艳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又轻轻摇了一下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