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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挺汉子放下了一双眉,道:“爹,那为什么?您知道,我还没见着她……”
金掌柜的道:“我知道你还没有见着她,可是,飞儿,为咱们都好,不见她也罢,要不然咱们都要……”
“都要怎么样?爹!”英挺汉子截口道:“为什么您早不让我走?您知道,我那么老远跑来,就是为跑来见她一面,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么?”金掌柜的道:“前夜你去过了,她为什么不见你?偏偏你又耍牛脾气,把人家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这一下好,让人家当飞贼拿你,小衙门的不行。动侍卫营的,你还想去第二回么?”
英挺汉子道:“我不相信她会变了心,我没能见着她,也许是她有事不在家,总之,我不相信她是有意避着我!”
金掌柜的瞪眼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帮她说话不死心,哪有那么巧?她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那夜……”
英挺汉子道:“爹,她绝想不到我会找来!”
金掌柜的呆了一呆,叹道:“飞儿,也许她不会,可是你要想想,她爹肯么?她早对你说过,门不当户不对,人家是皇亲国戚,咱们是江湖草莽,那是根本不可的事儿……”
“不,爹!”英挺汉子摇头说道:“她不是那种人,要是她当初就不会……”
金掌柜的道:“我不说了么?还有她爹,你知道,既有毁国仇,还有这身份,我敢说他绝不会让他的女儿嫁给咱们这江湖草莽……”
英挺汉子扬眉说道:“他不肯是他的事儿,大不了我闯进内城带她走!”
“胡闹!”金掌柜的叱道:“她愿意么?她那么一个娇生惯养,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会跟你私奔?就算她愿意,你有多大能耐,自信能走出这‘北京城’?”
英挺汉子道:“可是,爹,我总不能看着她……”
金掌柜的道:“你只有看着,对方也是个皇亲国戚,论人品,人品不比你差,论财富,论权势,咱们都比不上人家,你还跟人争什么? 飞儿,我早对你说过,那种娇生惯养的姑娘,不适合咱们这种江湖草莽生涯,你有多少钱财供她吃穿?你有多少下人供她使唤,飞儿,咱们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爹已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希望早一天抱孙子……”
英挺汉子道:“爹,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当初您也知道,她要是那种人,她就不会看上我,她也不会……”
金掌柜的道:“我不提当初,当初是当初,如今怎么说?”
英挺汉子道:“如今我绝不相信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金掌柜的急了,一瞪眼,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儿……”
英挺汉子抗声说道:“爹,我就是这么死心眼儿,您让我找机会再进内城见她一面,只要她亲口说一句那是她的意思,我马上就走……”
金掌柜的脸色一变,拍了椅子扶手,方待发作!
姑娘红姑已然含笑柔声说道:“二叔,您就让大哥多待两天吧,人在这时候最是死心眼儿不过的!”
金掌柜的两眼一翻,道:“红姑,二叔让他到你这儿来,一方面固然为了避避风头,一方面也是望你藉机劝劝他的,怎么你如今倒反帮起他说话来了?”
姑娘红姑嫣然笑道:“那倒不是,二叔,您知道的女儿家都心软,我是被大哥对她的那份儿真挚深情感动了!”
金掌柜的道:“你是说二叔这男人家心硬?”
姑娘红姑微微笑道:“那红儿不敢,实际上……”
金掌柜的突然一叹说道:“红姑,你哪儿知道,二叔是不得不硬起心儿啊?我要不硬起心儿逼他走,咱们迟早会落在人家手里!”
姑娘红姑扬了扬眉,道:“二叔,不是红儿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没那么容易!”
金掌柜的摇头叹道:“红姑,你哪里知道外边儿……”
姑娘红姑道:“二叔,红儿知道,昨儿个小翠到东院去,恰好碰到两个侍卫营里的人,听他们说他们已接到了命令,二叔,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侍卫营的人!”
金掌柜的摇头道:“不是那回事儿,红姑,侍卫营的人并不足虑,可怕的是今儿个客栈里来了个神秘的陌生客……”
红姑“哦!”地一声,道:“二叔,是怎么回事儿?”
金掌柜的接着把关山月描述了一遍!
听毕,红姑惊愕地扬眉说道:“二叔,我不相信您在他手下走不完三招!”
金掌柜的叹道:“丫头,二叔还会无故地向自己这张老脸上抹灰?”
红姑娇靥神色一变,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这是谁有这么高的身手……”目光一凝,接道:“二叔,您怎么没有摸清他的来路?”
金掌柜的摇头说道:“要摸清了还说什么,此人心智之高,经验之老到,令人叹服,二叔闯了半辈子江湖,此人却是二叔生平仅见……”
红姑娘道:“二叔,这姓关的多大年纪?”
金掌柜的道:“不过廿来岁,十足的后生!”
“才廿来岁?”红姑失声呼道:“那会有什么经验?便是他自小练武……”
金掌柜的道:“也许他是哪位异人门下!”
红姑皱了皱柳眉,道:“这会是谁……”
憋了半天的英挺汉子,这时突然冷哼一声,道:“谁?那还用问?准又是个六扇门里的鹰犬,待会儿我找他去,看看他凭什么管闲事,到底有什么惊人之处!”
敢情,金掌柜的一番描述,激起了这位血气方刚年轻人的好胜之心,他脸色一变,方待叱喝!
只听一声朗笑声自外间堂屋里:“阁下,不敢劳动大驾,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厢房里这老少三人大惊失色,英挺汉子勃然色变,霍地跃起,便要探腰,金掌柜的一把按住了他,扬声说道:“是关爷么,容老朽恭迎!”
说着,向两人一施眼色,站起来行了出去!
他那掀帘出门,西厢房里同声闪出小翠,但是她一出门儿便怔住了,金掌柜的忙向她摆手说道:“小翠,这儿没你的事儿,进屋去!”
小翠迟疑着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金掌柜的随又背手卓立,面含微笑的向关山月一拱,冷冷说道:“老朽没想到关爷声东击西跟了来,有失远迎,当须恕罪!”这话,当然他话里有话!
关山月未在意,潇洒地还了一礼,道:“岂敢,关山月来得唐突,掌柜的海涵!”
金掌柜的道:“关爷,门儿是拴着的,关爷由何处进来的?”
这一问,也够令人难堪的!
关山月面不改色,微笑依旧,道:“掌柜的,江湖人都有一身高来高去的本领……”
金掌柜的冷笑着说道:“这么说,关爷是由墙上翻过来的?”
关山月泰然说道:“不错,请掌柜的恕我跨越之罪!”
金掌柜的道:“岂敢,关爷翻墙夜入人宅,不知有何教言?”
关山月笑道:“掌柜的,这似乎不该叫翻堵夜入人宅!”
金掌柜的冷然说道:“老朽想不出还有什么适当辞句!”
关山月笑了笑,道:“掌柜的莫要忘了,飞贼扰乱京畿,危及内城王府,人人得而擒之,这也是大功一件,有好重的一笔赏赐!”
金掌柜的脸色一变,道:“这么说,关爷是来拿飞贼的?”
关山月点头说道:“当然,要不然我哪来大胆敢深夜翻墙入人宅?”
金掌柜的冷冷一笑,道:“老朽原以为关爷是位江湖豪客,武林奇士,如今看来老朽是走了眼,也枉闯了半辈子江湖!”
“本来是!”关山月笑道:“掌柜的闯了半辈子江湖,焉能不知道这句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掌柜至今连我这个人也没摸透,当然更谈不上知心了!”
金掌柜的老脸一红,道:“这么说,关爷是贪图那大功重赏,还有跟着来的荣华富贵,今夜是势必要拿飞贼了?”
关山月淡淡笑道:“掌柜的,那别怪我,要怪只能怪我贫苦的日子过怕了,荣华富贵哪个不贪图?大功重赏哪个不喜爱?”
金掌柜的道:“既如此,说不得老朽明知不敌也要与关爷周旋周旋!”
话声方落,东厢里响起了一声娇呼:“大哥,别……”
紧接着一声厉喝:“姓关的,大爷在此,有本领你就拿吧!”
砰然一声,垂帘猛然掀起,一条人影急掠而出,飞扑关山月,如出柙之猛虎,猛不可当!
金掌柜的大惊,方待有所行动!
只听关山月一声轻笑,道:“你当我拿不了你么?”
紧接着,一声闷哼,再看时,那英挺汉子神态怕人地站在关山月身旁,而一只右腕却落在了关山月手里!
金掌柜的心胆欲裂,大喝一声,就待扑救!
关山月扬眉一笑,道:“掌柜的明智,妄动不得……”
金掌柜的机伶一颤,未敢动!
关山月忽又一笑:“姑娘,好剑术,只可惜这一招太俗了!”
左手向后一招,手里多了柄寒芒四射的短剑,他背后,惊住了小翠,但旋即她咬了牙,而适时,早已站在金掌柜的身边的姑娘红姑一声娇喝:“小翠,不许动!”
小翠一震,抬起的皓腕又放了下去!
关山月深深地看了红姑一眼,笑道:“还是这位红姑娘明智……”
用眼角余光一瞟英挺汉子,笑笑接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冲动,阁下未免太鲁莽了!”
英挺汉子大喝一声,道:“姓关的,金爷这条命交给你了!”右腕一翻,便待拼个玉石俱焚地出击!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是么?我想要活的!”
英挺汉子身形突然一矮,一只左臂再也抬不起来,他头上暴出了青筋,怒目而视,直欲喷火,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