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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用再追了,快带我去安将军上山的路线。”司马瑜急忙道。片刻后他开始沿着安禄山行进的线路登山,没多久就找到了藏在密林深处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侍从。
安庆宗忙令人将几人救醒,然后抓着一个侍从脖子喝问:“怎么回事?将军你?”几个侍从将被人下药迷倒的经过草草说了一遍,安庆绪大急,喝道:“快通令全军追击,决不能让将军落到朝廷手里。”
“不可!”司马瑜急忙道,“将军失踪,一旦消息传出去,定会全军震动。在如今这非常时期,必会动摇军心。”
安庆绪想了想,低声问:“先生有何指教?”司马瑜沉吟道:“将军失踪的消息万不可泄露,先将这几个侍从控制起来,然后向萨满教求助,请他们秘密追踪将军的下落。”
安庆绪点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去猿王洞,向圣母求助。”
三人将几名侍从带在身旁,交由安庆绪的亲兵控制,然后直奔萨满教总坛所在的猿王洞。片刻就听羯鼓在山中震响,狼烟在山巅冲天而起,那是萨满教召集同门的信号,无数萨满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到猿王洞前,听萨满教蓬山老母训示。
一阵“咿咿呀呀”的祈祷之后,一个苍老嘶哑是声音从猿王洞中传出,像厉鬼的啸叫在山谷中森然回荡:“有来自长安的奸人侵入萨满圣地,盗走了圣教历代相传的圣物。传令多有弟子去将他们追回来,所有敌人统统格杀勿论。”众萨满弟子轰然答应,开始分头追踪。
“我也要去!”安秀贞在人丛中自语,见身旁司马瑜似乎并无焦虑,她嗔道,“我爹爹失踪,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司马瑜强笑道:“我担心不担心?只是担心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冷静。”
“冷静?光知道冷静?”安秀贞跺足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主意?”司马瑜示意安秀贞稍安勿躁,然后对安庆绪低声道:“少将军先令部卒封锁消息,然后派人去范阳秘密调集人手,要最值得信赖的心腹高手。”
安庆绪点点头,立刻照司马瑜意思吩咐下去。后半夜,包括辛丑、辛乙在内的十几名武士和上千名精锐亲兵,从幽州匆匆赶到蓬山,司马瑜铺开地图,指向几条通往朔方的道路吩咐:“南去的道路已经封锁,往北往东俱是萨满教的地盘,遍布萨满教的眼线,现在他们最可能是西去朔州,因此大家可分头往西去追,我与少将军率大军随后接应。”
众人轰然答应,司马瑜抬头望向辛乙,就见对方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点头。司马瑜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正色下令:“出发!”
十几名武士分成几路,连夜向西追踪。在他们之后,安庆绪与司马瑜率上千精锐骑手,犹如拉网般向西搜索前进,同时封锁西去关卡的命令也以加急快马全速送出,一场大追踪悄然拉开了序幕。
朔风猎猎,卷起漫天风沙,模糊了远方的界限,也让天宇变得如大地一样暗淡昏黄。这就是朔方,戈壁与黄沙交替出现的广袤世界,偶尔的一片翠色绿洲,都如仙人遗落凡间的宝石一样珍稀。
已经逃离蓬山三天半,凭着辛乙所给的那面通关腰牌,任天翔等人终于通过最后一道关卡进入沙漠。这三天来,一行人马不停蹄夜不曾眠,总算抢在范阳封锁令到达前逃离险地,此时众人早已筋疲力竭,就连一路都在恳求、威胁、央告的安禄山,现在也饥渴困乏,无奈而疲惫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沙丘上那一根骷髅头的细长藤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魔物,突兀地出现在漫漫黄尘之中,焕发着一种诡异而妖魅的气息。
安禄山本已绝望的眼神陡然焕发出希望之光,挣扎着想要呼喊,谁知这几天来不眠不休的奔波劳顿,加上前所未有的担忧和惊吓,已使他的嗓子彻底嘶哑,只能发出一种类似野兽般的嘶鸣。任天翔扳过他的头问:“你认识那根哭丧棒?什么来历?”安禄山的嘴在张合,发出一种近乎耳语般的嘶哑声。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口型任天翔读懂了他的意思——你们死定了,一个也跑不了。
任天翔一声冷哼:“我们就是死,也必定先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别得意得太早。”安禄山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跟着又努力张合着嘴唇用“哑语”告诉任天翔——放了我,我让他放你们走。我们无冤无仇,何必为了那个昏君一道没来由的口谕,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少废话,他究竟是谁?”任天翔说着拿出水袋,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见安禄山两眼放光直舔嘴唇,他灵机一动,把水袋凑到他嘴边,稍稍润了润他干裂的嘴唇,然后再问,“告诉我他是谁?说了给你水喝。”
渴极的人喝到一口水,反而感觉更渴。安禄山略一迟疑,努力发出了一点声音:“那是萨满教第一上师、月魔苍魅的随身法器白骨骷髅杖,它出现的地方意味着死亡,死亡、还是死亡。”“月魔苍魅?”任天翔皱起眉头,“名号倒是挺唬人,白骨骷髅杖?骷髅我看到了,白骨又在哪里……”任天翔突然住口,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白骨。藤杖顶端那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白色骷髅,原以为是由藤蔓雕刻而成,直到现在他才看清,那是一个婴儿的头骨,不知经过怎样的处理,已与藤杖结成了一体。
“放了我。”看到任天翔勃然变色安禄山顿时多了几分信心,绵里藏针地威胁道,“月魔苍魅是北方萨满教第一嗜血杀神,就连家母对他也畏惧三分。趁他现在还未现身,你们放了我快走,我会求他放过你们。”“闭嘴!”任天翔一面观察着藤杖周围的情形,一面向小薇示意,让她看好安禄山。虽然他还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已清晰地出现在了周围。
不用任天翔吩咐,杜刚、任侠、小川三人已握住兵刃缓缓逼近那根骷髅杖。杜刚率先喝道:“什么人在故弄玄虚?有本事现身出来!”
四周中除了呜呜的风声,就只有漫天飞舞的黄沙。众人等了半响不见动静,心弦正待放松,突听任天翔一声轻呼:“留意脚下!”话音刚落,就见杜刚脚下黄沙突然扬起,一道黑影从浮沙中冲天而出。杜刚幸亏先听到任天翔的提醒,稍微提前了刹那跳开了半步,但终究未能避过突如其来的连环闪击,勉强以唐手护住了下阴要害,小腿及腹部却被由上而下的快拳连环击中,顿时像个稻草人般跌了出数丈。那黑影还想乘胜追击,却听后方风声微动,一柄快剑已然悄然刺到,速度惊人。
那黑影没有回头,鬼魅般倏然向前疾行三步,以他往日经验,三步之内就能避开后方任何偷袭,但不承想脑后那剑速度惊人,一剑落空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出,每一剑之间连绵不绝,几无空隙,逼得他一连奔出十余步,直到拔出黄沙中的骷髅杖反手回击,才总算逼得对方回剑相格。就听“叮”一声轻响,黑影已顺势回头,脱口赞了声:“好剑法!”
任侠收剑而立,心中暗自吃惊,他方才趁对方袭击杜刚时悄然出手,以他出剑的速度加上又是由后方偷袭,这种情形下依然被对方躲开,那对方岂不比自己更为迅速?任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比自己更快的人,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风势渐弱,漫天的沙尘稍稍稀薄了一点,但见尘土飞扬的朔风之中,一个长发披肩,黑衣如魅的老者手执藤杖萧然而立,风沙拂动着他的衣袂,使他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一道不真实的幻影。
老者浑身瘦削无肉,脸上更是干瘪得就像一层黑皮包裹着的骷髅,加上手中所执那条白骨骷髅杖,让他看起来就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妖魔。
“月魔苍魅?”任天翔明知顾问,同时以“心术”不断观察判断跟前这个可怕的对手。方才若非他先一步发现杜刚脚下沙土中那微不可查的异动,只怕杜刚已遭毒手。老者微微颔首,没有理会与之对峙的任侠,却仔细打量了任天翔一眼,萧然道:“即知是老夫,还不快逃命?”老者带有明显的异族口音,听着让人忍不住发笑。但现在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方才他虽占了偷袭之利,但转瞬间伤杜刚退任侠,已证明他的武功明显比二人高出一筹,这对极其自负的墨门墨士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遭遇。
“你并没有把握杀了我们,又何必故作自信?”任天翔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老者自己都未意识的隐思,“你要真有十足把握,又何必藏在沙中,以你那跟哭丧棒吸引我们目光,却从沙中偷袭。”任天翔长长叹了口气。“你的武功已经极高,只可惜胆子越来越小,你方才若是胆子稍微大一点点,出手更干脆决绝一点,我就算再开口提醒,只怕也救不了同伴的性命。”
苍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跟着嘿嘿一笑:“既然说我胆小,那你们就一起上吧,看能不能吓走老夫。”
方才苍魅出手很快,但任天翔依然看清了他的出手轨迹,并从中发现了他可能的弱点。听他挑战,任天翔忙对任侠低声道:“这骷髅头最怕受伤,出手总是留有余力,也许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任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突然一剑直击苍魅握杖的手。他不攻其要害却只攻其手,那是因为对方速度太快,若不抢先限制其兵刃的发挥,只怕就更没有任何机会。
苍魅果然收杖后退,身形越来越快,任侠经长途跋涉,早已精疲力竭,方才勉力出剑,已经耗尽了他大半力量,再追不上苍魅迅若鬼魅的身形。他脚下刚缓下来,苍魅立刻反身杀回,骷髅杖直点任侠头顶。那骷髅不知经过怎样的处理,任侠连挡两剑也没损骷髅分毫,反而被骷髅震得手臂发麻,胸口血气上涌,已然有体虚脱力的迹象。
任天翔看出任侠力竭,急忙出言指点:“退!兑位!”
兑位是八卦方位,练过武的人中原人大多都知道。任侠立刻往身后兑位退去,就见苍魅杖势大盛,铺天盖地追击而来,二人一进一退十余步,任侠左支右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