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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早已吓得满脸煞白,在那捕快的提醒下,这才想起自己是御前侍卫副总管,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没主见。他清了清嗓子,勉强定了定神,这才将方才惨剧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那捕快听得越发糊涂,只得对几个手下道:“虽然这人是身体自燃,但之前他与摩门大教长有过冲突,所以他脱不了干系先将他锁了回去,再慢慢探查究竟。”
几个官差手执镣铐上前就要锁拿拂多诞,却见无数百姓纷纷跪倒,争先恐后地道:“不能啊!大教长乃大明尊的弟子,锁拿大教长就是冒犯大明尊,卢大鹏已经因冒犯大教长受到大明尊的惩戒,你们难道还要激怒至高无上的光明神?”“什么光明神?”一个捕快呵斥道,“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的家伙,你们再要啰嗦,就统统锁了回去。”
“卢大鹏燃烧时在高声呼叫,说他看到大明尊,是大明尊在召唤他,难道你们没有听见?”一个老者义愤填膺地喝道,引来无数人大声附和,他们相信死者临死前的呼叫,是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警示。
众捕快对百姓的证词嗤之以鼻,坚持要将拂多诞带走,谁知这些平日在官府面前温顺如羊的百姓,此刻就像是着魔一般,纷纷跪倒在众官差面前,阻拦他们锁拿拂多诞。眼看周围百姓越聚越多,几个捕快不禁为难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相信什么光明神,但也知道众怒难犯。
见双方僵持不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冲突,任天翔忍不住开口道:“拂多诞大教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云光明寺更是得到了圣上的特准。不会因这里发生了一桩惨案就关闭,拂多诞大教长也不会因这桩事就逃逸。你们今日先回去,需要大教长协助调查时,大教长自不会推辞。”
那捕快见任天翔这样说,只得借坡下驴:“既然任副总管也这样说,那我们就只带走尸骸和几个证人。需要大教长协助时,再派人来请。”
几个捕快将烧焦的残骸用尸袋包裹起来,又胡乱带了几个在场的百姓回去审问。待他们走后,拂多诞向任天翔抚胸为礼道:“多谢任大人仗义执言,本座会记得任大人的恩典。”
“好说好说!”任天翔连忙还礼一拜。他心虚地看看四周,总觉得这大云光明寺中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诡异,见百姓已渐渐散去,辛乙与那北燕门的老者也不见了踪影,他也就趁机告辞。拂多诞没有多作挽留,只令身旁的大般将一行人送出了寺门。
来到外面的长街,任天翔才长长舒了口气,小薇也拍拍胸口,后怕地长出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燃了起来,而且临死前还高呼说看到了大明尊,莫非……这世上真有光明神?”
安秀贞也是满脸煞白,不过却比小薇和任天翔都要镇定。她颔首道:“万物皆有灵,那人临死前看到了主管火焰的光明神也不奇怪,不过他这样因冒犯神灵而自燃的怪事,我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任公子怎么看?”
任天翔也是莫名所以,只得将目光转向褚刚。就见褚刚摇摇头:“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不过我依然不相信那卢大鹏是死于光明神之手,更不相信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大明尊。”
“我也不信!”任天翔摇头叹道:“这摩门处处透着诡异,事事皆含恐怖,既莫测高深又令人心怀畏惧,我看它不如叫魔门更合适。”
“魔门?”褚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愿它莫要像公子担心的那样,成为血腥与恐怖的代称。”
亲眼目睹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烧成焦炭,安秀贞再无游玩的兴致,任天翔只得送她回家。刚进门就见骠骑将军一个家将迎上来,对任天翔赔笑道:“马师爷一直在等候任大人,说任大人到来后,务必去后院一见。”
任天翔心中奇怪,便让小薇和褚刚等人在门外等候,他自己则在家将带领下,来到骠骑将军府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就见司马瑜迎了出来,示意那家将退下后,将任天翔让到自己所住的房内,然后关上房门,从隐秘处拿出了一个锦盒,示意任天翔打开。
任天翔莫名其妙地打开锦盒,就见一块不起眼的墨玉碎片躺在锦盒之中。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苏槐自秦始皇陵墓中盗出的那块义字璧碎片,这令他既意外又吃惊,他虽然想过凭安禄山的实力加上司马瑜的聪明,或许能找到那块被抢的义字壁碎片,却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正要伸手拿出那块玉片,司马瑜却将锦盒关上,悠然笑道:“我已经拿到了兄弟最想要的东西,现在该是兄弟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任天翔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司马瑜淡淡笑道:“这是我的事,而且也不在咱们的协议之内。”任天翔无奈点点头:“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安将军平安离开长安。”
司马瑜俯身道:“最近幽燕二州的契丹人发生叛乱,范阳、河西的官兵已经连吃了几场败仗。边关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急需安将军回范阳主持大局。圣上一定会问你对安将军的看法,你怎么说?”任天翔不以为然道:“我自然是如是禀报,说安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司马瑜摇头道:“你若这样说,圣上只会更加猜疑,安将军会更危险。”
任天翔无奈问:“那你要我如何说?”
司马瑜沉吟道:“圣上对安将军的猜疑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故意认下你这个国舅,从安将军对你的态度上进行试探。如果仅凭你一句话就放走安将军,如何能让圣上安心,更何况还有杨相国等重臣的阻拦。”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得顺着圣上的心思,就说自己看不透安禄山?”司马瑜赞许地点点头:“聪明!然后你向圣上进言,虽然不能看透安将军,却有办法令他不敢造反,只能乖乖地为朝廷效力。”
任天翔奇道:“什么办法?”司马瑜淡淡道:“你让圣上招安将军长子安庆宗为驸马,借机将他留在长安。”
任天翔恍然大悟:“让圣上留下安庆宗为质,这样圣上才放心地让安禄山回范阳。”司马瑜点点头,淡淡道:“必要的话,安小姐也可以留下。我看兄弟对安小姐颇有好感,不如就让圣上做媒,将安小姐娶进门如何?有安将军最宠爱的一双儿女为质,我想圣上也该放心了。”
任天翔心中微动,但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他虽然对安秀贞颇有好感,却还没做好娶妻生子的准备,更不想以婚姻为幌子竟安秀贞留为人质。他摇头笑道:“兄长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向圣上说了。那块玉片,是不是可以先给我?”司马瑜笑着摇摇头:“亲兄弟明算账,等安将军平安离开长安,我自会亲手交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为兄扣为人质,如果你没得到这块玉片,可以取为兄首级来赔。”
心知单单一块玉片也没什么用,而且司马瑜又这样说了,任天翔也只得作罢,叮嘱道:“那你暂时帮我收好,千万莫要弄丢了,到时候兄长要拿不出来,就算我肯放过你,有人却肯定不会放过你。”司马瑜点点头:“我知道它的重要,我会像守护自己生命一样守护它。”
知道了玉片的下落,任天翔第一时间通知了季如风,他知道这块苏槐用生命换来的玉片,对义安堂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得知玉片的下落和任天翔与司马瑜的交易后,季如风皱眉道:“安禄山胸怀虎狼之心,万不可让他回到范阳老巢。”任天翔迟疑道:“可这是拿回那块玉片的唯一办法!”
季如风沉声道:“虽然谁也不敢肯定地说安禄山必反,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一直在厉兵秣马,搜罗天下能人异士,并借幽州史家的商队聚敛天下财富,其用心昭然若揭。这次我们骊山遇劫,对手九成九就是来自塞北的萨满教徒,,而安禄山正是塞北胡人,与萨满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他的生母就是萨满教的女巫师。最终那块玉片又是在他手里出现,因此可以肯定,劫夺玉片的萨满巫师,必定与他有干系。这样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你若助他回到范阳老巢,迟早会祸乱天下。与天下安危比起来,义字壁是否能破壁重圆,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任天翔不以为然道:“就算安禄山包藏祸心,也是粗人一个,未必就敢叛乱。而且他手下的兵将不到天下兵马的三分之一,就算作乱也未必有多大威胁。况且这种事自有庙堂之上的权贵们考虑,我们是不是有点多虑了?”季如风正色道:“天下承平已久,各地武备废弛,唯有戍边的军队因长年与异族作战,还保持着较强的战斗力。而所有边军中,安禄山的范阳军战斗力最强,他们若是作乱,必定摧枯拉朽,无人能挡。战乱一起,生灵涂炭,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无法幸免。所以这不仅仅是庙堂之上贵人们的责任,也是每个人的责任。”
任天翔并不认为安禄山作乱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见季如风说得慎重,他只得敷衍道:“好吧,这事我拖一拖,希望能通过别的途径拿回那块玉片。如果能证实那玉片真是安禄山指使人暗中抢去,我们以同样手段夺回来,也不算对司马瑜违诺。”“不是拖一拖!”季如风正色道“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帮安禄山回范阳,你一要切记。”
任天翔无奈,只得答应:“好!我不会帮安禄山,季叔放心好了。”
离开季如风的住所,任天翔记挂着前两天发生在大云光明寺的离奇自燃案,天性的好奇让他不知不觉就来到刑部衙门,找到高名扬,开门见山地问:“两天前发生在摩尼教大云光明寺的人体自燃案有没有结果?我当时就在场,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体里面突然蹿起冲天大火,转眼间就将他烧成了灰烬。这几天我一直睡不着,要不揭开这神秘诡异的一幕,我迟早会疯掉。”
高名扬遗憾地摇摇头:“刑部仵作彻查了卢大鹏的尸体和他发生自燃的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助燃的油料或火药,可以排除是被人用火烧死。他临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