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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苏槐足足休息了两柱香才翻身而起,在入洞之前季如风关切地道:“苏兄弟,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我们可以下次再来。”苏槐淡然一笑:“下次?我怕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苏槐的身影消失在盗洞深处,这一次他在地底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出来就见他越发虚弱,刚站起来就突然摔倒在地。众人连忙上前搀扶,才发现他眼窝深陷,眼珠充胤血,嘴唇已经变成紫黑色,粗重的喘息更是暴胤露了他身胤体已是极度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任天翔忙问,却没人回答。就见季如风与姜振山扶苏槐在地上躺好,又脱胤下外袍给他盖上,这才对任天翔道:“没事,让呢鼠叔好好休息。”
这次苏槐足足休息了半个多时辰,才重新翻身坐起,挣扎着要继续钻入盗洞。这时任天翔惊讶地发现,就这半个时辰的功夫,苏槐脸上已经长出一片片猩红恐怖的疱疹,手脚也在震颤不止,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更是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死灰色。他的弟胤子急忙跪倒在他面前,哽咽道:“师父,让我下去吧,您不能再去了!”
苏槐勉强咧嘴一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始皇陵,从我爷爷那一代胤开始,就在想法进入地宫,我爷爷、我爹爹两代人都将性命丢在了始皇陵中,现在,该轮到我了。”(泪,悲壮啊!)
“苏兄弟!”季如风含泪道,“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你的身胤体要紧!”
姜振山也劝道:“老鼠,不要勉强自己,多少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时。”
苏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等不到下次了,我已找到地宫中的棺椁,只要凿开棺椁就能拿到那块失落千年的义字壁碎片。义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上千年,我不想再等,而且我这身胤体也等不起,与义门历代先辈的心愿比起来,我苏槐一条贱命真是微不足道。”
“师父!”那弟胤子拜倒在地,哽咽着不能言语。苏槐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将一条挂着铃铛的绳索系在自己腰间,平静的嘱咐道:“听到铃胤声就起绳,不可有丝毫耽误。起绳后无论我有没有出来,就立刻封洞,你可明白?”
“弟胤子……遵命!”那弟胤子再次拜伏于地。不顾众人阻拦,苏槐挣扎着再次钻入了地洞。任天翔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鼠叔仅下去了三次,就像是生了场大病,或是中了某种剧毒一般?”
季如风没有回答,却目视虚空喃喃念起了一段古文:“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任天翔先是有些莫名其妙,跟着突然醒胤悟,这是太史公笔下有关始皇陵的珍贵记载。正不知季如风为何突然念起这段,就听他含泪解释:“始皇陵地宫,曾用数千斤水银为江河湖海。水银剧毒,虽经千年早已会发殆尽,但其毒性却浸入地宫乃至整个始皇陵土壤和空气之中,无论呼吸还是皮肤接胤触,都会中毒,所以始皇陵尤其在地宫中,实际上是任何人也不能久留的绝地。苏槐的爷爷和父亲,都因水银中毒而长眠地底,不过他们也为后人留下了直达地宫的盗洞。所以苏槐今日才能顺利进入地宫,找到始皇棺椁。可惜水银之毒,无药可解,苏兄弟明知此行必死无疑,依旧丝毫不退缩,这不正是我义门先辈所言之舍生而取义?”
任天翔心神剧震,没想到其貌不扬的苏槐,为了一块义字壁残片,竟不惜以性命去换,难怪他没有功夫去摸任何金银珠宝(还想着金银那),跟义字壁残片乃至他的性命比起来,始皇陵中所有珍宝,在他眼中恐怕都是一钱不值。
几个人心情沉重的围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苏槐发出的信号。不知过了多久,地底终于传来隐约的铃声。那弟子急忙将伸缩快速收回,足足收了百丈之后,伸缩终于见到尽头,只见其上除了一串铃铛,还系着一个装盛斧凿工具的百宝囊。众人认得那是苏槐的百宝囊,急忙将之打开,就见百宝囊中只有一个破布包裹着的包裹,季如风小心翼翼取出包裹将之展开,就见一块玉质粗陋毫不起眼的墨玉碎片呈现在众人眼前。“是它!一定是它!”季如风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着玉片上的花纹,眼中有泪光在闪烁,“没错!这正是当年被秦始皇夺取的那块义字壁碎片!”
“师傅!”苏槐的弟子冲着黑黝黝的地洞放声高喊,洞中却只有嗡嗡的回音。他焦急的想要下去,可惜缩骨功不及苏槐高明,怎么也钻不进那仅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盗洞。他抄起微型铲想要扩大洞口,但急切间怎么可能将苏家历时三代多年挖掘出的盗洞,扩展到他能进入的程度?
“不用掘了!”季如风垂泪叹道,苏兄弟三代人的心愿终于得偿,他已心满意足,一定不想别人看到他毒发的惨状。与其在别人面前痛苦万分地死去,不如留在地宫中与天下所有盗墓人梦寐以求的财宝相伴。作为他的弟子,你一定明白你师父的心意。
想起师父临走前的叮嘱,那弟子含泪点了点头,拿起酒壶,将酒尽数倾入地洞中,然后恭恭敬敬地冲动口磕了三个头,这才抄起铁铲,将周围的泥土填入洞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那地洞就被填平,与周围的地形在无二致。
任天翔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御寒的酒尽数倾倒在已经填平的地洞上,然后对着填平的地洞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此刻他对这个一向没怎么注意的苏槐,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敬意,不过却又有几分不解。他想不通义门所拜之义,究竟有多大的魔力,值得苏槐用生命去追寻。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暴喝,跟着是兵刃出鞘声。众人听出是几名御前侍卫的声音,心中都是一惊。按说周围的道路全都已经被官府封锁,不该有人靠近,但听方才的动静,却像是有人已来到近前。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呼,跟着四周变得异常宁静,就像什么是也没发生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任天翔小声向远处呼喊:“陆琴,苏棋,怎么回事?”黑夜中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任何应答。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姜振山沉声道:“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先呆在这里别动”季如风摆摆手道:“敌暗我明,万不可走散,让人各个击破。”
姜振山急道:“那我们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总得有所行动啊。”
季如风想了想,抱拳向四野朗声道:“不知是那路朋友路过此地?可否现身一见?义安堂季如风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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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只闻呼呼风声,不见任何应答。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季如风摆手示意道:“咱们原路退回,大家莫要走散,我和楮刚兄弟断后。”姜振山点点头,率先沿来路戒备而行,几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随其后。
走出不到百丈,就见任天翔带来的几个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探鼻息皆气若游丝。任天翔示意楮刚将他们弄醒,楮刚喝了口御寒酒,然后将酒喷到众人脸上,又推拿拍打半晌,才见几人悠悠转醒。“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了什么?”任天翔忙问苏琴和陆棋,他知道几个侍卫中以二人武功最高,遇到什么敌人,肯定也是以二人最为清楚。谁知二人却茫然摇头,眼中皆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连对手都没看见,就全都着了别人的道?”任天翔急问。陆琴缩着脖子摇摇头道:“我们确实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一定要说对手是谁,那一定是……鬼”“鬼?”任天翔哑然失笑,“你一定是被吓傻了吧?这世上要真是有鬼,砸门抓一个回去展览,一定能赚大钱。我想这是上每一个人,恐怕都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吧。”“少堂主莫要亵渎鬼神!”姜振山不悦道:“须知天地间鬼神无处不在,你看不到只是因为没有一双慧眼。”
任天翔想起义安堂和墨家一脉相承,而墨家学说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信封鬼神。他知趣的闭嘴,转向苏棋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棋摇摇头,眼中再次闪现出莫名恐惧:“我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声念咒,我们循声要追,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几个兄弟神智渐渐模糊,开始拿刀对砍,我只好将他们打晕,谁知到后来我也渐渐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虽然它们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却也从来没有听过今晚这样的情形。苏槐弟子胆怯地望望四周,小声嘀咕道:“莫非……是始皇陵中的恶鬼被咱们放了出来?”“无稽之谈!”季如风一声冷哼,“不管是人是鬼,我们这么多人,又何惧哉?大家马上沿来路返回,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虚。”
众人与几个幸存的侍卫合在一处,沿来路谨慎而回。刚走出没多远,就见前方黑黢黢的旷野中,隐约出现了几点绿莹莹的鬼火,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恍若来自鬼冥的喃喃咒语,似刺耳锐啸,又似众鬼夜哭。众人心中虽有恐惧,但大多是经历过生死一线的高手,并不为其所动,反而加快步伐往原路而回。就见前方飘渺的鬼火渐渐多了起来,像无形的活物般在众人周围飘荡。渐渐迷乱了众人的心智,众人走了不知多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反而只是在原地打转。
“鬼打墙!一定是鬼打墙!”一个侍卫惊恐地大脚,刚经历过不可理喻的怪事,在经历眼前这诡异的情形,他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
前面开路的姜振山一声大吼:“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有种报上名来!”
喃喃咒语突然变成了滞涩的幽咽,像针一样钻入了众人耳朵。几个原本就有伤在身的侍卫,突然捂着耳朵发狂般大吼大叫,拼命挣扎着冲向咒语传来的方向,神情如痴如狂,若非义安堂几人拼命拉住,他们恐怕已跑得不知去向。就算这样,依然有一名受伤的侍卫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