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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瑜淡淡笑道:“兄弟在妹妹大婚的日子。还不忘到茶楼来见朋友,你不也一样是交游广阔?”
任天翔一怔,强笑道:“大哥怎么肯定我是来见朋友?”
司马瑜把玩着茶杯款款道:“妹妹大婚,你这个做哥哥的却跑到茶楼来喝茶,显然是对这桩婚事心有不满;你不去酒楼青楼,却来茶楼,而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决断交织的微光,显然是有所担忧,又有所企盼。综合以上种种,我想你多半是为了见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这个人能改变你的命运,你想得到他的帮助,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任天翔暗自惊佩司马瑜眼光之毒、心思之密,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哥若是真那么自信,就根本不必问我对不对。”
“这么说来我是猜对了。”司马瑜意味深长地道,“兄弟有为难之事,何不告诉我和小川兄?大家都不是外人,也许我们能帮到你也说不定。”
小川流云也急忙问道:“是啊!任兄弟有什么难处,何不告诉小川?”
任天翔忙道:“二位多虑了,小弟并无为难之事。若有,我一定不忘找你们帮忙。”小川见任天翔这样说,也就不好再问。
司马瑜轻轻叹了口气:“兄弟既然不愿说,我也就不再多问。如今我们这里茶已烹好,就让陆先生随你去吧,我不想耽误兄弟请客。”
任天翔心知在司马瑜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多余,也就不再推辞,将陆羽请到自己的茶室。
二人离去后,司马瑜依旧与小川若无其事地品茗聊天,谈论着东瀛风土人情,耳朵却在听着楼下的动静。少时听到茶博士迎客上楼的吆喝,司马瑜便将目光却望向辛乙。辛乙心领神会,闪到门旁,从门缝中往外望去,然后对司马瑜小声道:“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长得很秀气,人我从没见过,不过从他的神态步伐上看,温文儒雅中透着一丝官气。”
司马瑜停杯皱眉,喃喃自语道:“你追随安将军左右.大部分京官你都该见过,但你不认识他,这说明他很低调,而且不常在朝中行走.跟安将军也没有往来。”说到这司马瑜目光一亮,“难道是他?”
“是谁?”辛乙忍不住好奇问。
一个七岁就名动京师的天才。“司马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肃然道,”一个胸怀儒门博学,又兼有道门修为的旷世奇才。〃
在走廊另一头的茶室中,任天翔将李泌让到房内,然后请陆羽煮水烹茶。褚刚知趣地退到门外,上官云姝却想在一旁坐下来。任天翔见状笑着调侃道:“上官姑娘非得逼我们脱衣服不成?”
上官云姝脸上一红,恨恨瞪了任天翔一眼,悻悻地退到门外。房中顿时静r下来,只听到汤水沸腾的咕噜声响。任天翔与李泌都默不作声,只静静欣赏着陆羽犹如绣花般精巧别致的茶道。少时香营入杯,陆羽亲手递到二人面前,二人尚未品尝,一股浓郁的茶香已由鼻端直沁心脾。
任天翔将闻香杯凑到鼻端深深一嗅,忍不住叹道:“不知为何同样的茶叶,经陆先生之手烹制,便与旁人截然不同?”
陆羽淡淡道:“旁人烹茶是用手,而我是用心。”
任天翔奇道:“烹茶要如何用心?”
陆羽用竹夹拈起一片茶叶,徐徐道:“每片茶叶都千差万别,就是同一株茶树上采下的茶叶都有细微的不同。一壶用心烹制的香茗,需要精选每一片茶叶,然后经特殊的方法炒制,使之最大限度地保有本来的素质。水的选择也有讲究,隔年的雪水宜烹制今春的新茶,杭州虎跑泉的水则适用于大红袍,井水最宜苦丁,山泉则适合龙井。水温也有讲究,新茶须用将沸未沸之水,普洱则必须用三沸三腾之水冲泡,而且每一壶茶叶对水温的要求也略有不同,这其中火候的差别,唯有用心才能稍稍把握。”
任天翔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叹道:“一壶茶也有这许多讲究?御厨做膳,只怕也没这么用心。”对面的李泌闻言笑道:“御厨有各种食材和佐料可以变化,而烹茶只有最平淡无味的水和各种茶叶可供操持,若不用心就只是一杯解渴的浓茶,怎能烹出如此变化多端、香味多变的荼汤?所以陆先生以茶称仙,实乃名副其实。”
陆羽羞赧地笑道:“李公子过奖了,陆羽不过是醉心茶道,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而已。”说着他便起身告辞。
陆羽离开后,茶室中越发雅静。李泌笑问:“听说今日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你不去喝喜酒,为何却邀我来喝茶?”
任天翔知道在李泌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最好是以诚相待,所以他开门见山道:“我想做官.想请李兄指点一条捷径。”
李泌似乎并无太大意外,只是问道:“你想做什么样的官?”
任天翔奇道:“做官还分很多种?”李泌颔首笑道:“那是当然。”
任天翔顿时来了兴趣:“那就请李兄说说,做官都有哪几种?”
李泌屈指数道:“第一种称为正官,虽然才干有限,却也兢兢业业诚实做事,凭着资历和谨慎一步步往上爬,是为官场爬虫,此乃大多数官员的也不在少数;第三种为能臣,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刚直不阿之性,若遇明君,必有一番大作为,本朝魏征、房玄龄便是其中佼佼者;第四种为权宦,虽为才高八斗之士,却不思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利,只知把持朝政,弄权误国,本朝李林前、杨国忠之流,便是其中代表;第五种为闲官,虽有学识文采,却一贯恃才傲物,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只能做个陪皇帝吟诗作赋、饮酒助兴的闲人,当年在翰林院供职的李太白便是此类;第六种为弄臣,虽无才无德,却知道如何讨皇帝喜欢,因宠而贵。不知任公子想做哪种?”
任天翔若有所思道:“做正官升迁太慢,傲邪官不合我性情,做能臣我既没那基础又没那才干,做权宦倒不错,可惜我没有个漂亮的妹妹嫁给当今圣上,闲官要精通诗词歌赋,只有李白、王维之流才能胜任,莫非……我就只能做个弄臣?”
李泌哑然笑道:“弄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得的,你觉得自己有让皇上喜爱的本领吗?”任天翔苦笑着摇摇头,却又心有不甘道:“施东照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文不会诗词歌赋,武不能上阵杀敌,却也混了个御前带刀侍卫.莫非我还不如他?李兄从小出入宫禁,熟悉官场各种关节,一定知道做官的捷径,还请李兄为小弟指点迷津。”
李泌意味深长地笑道:“如果你是想让太子举荐,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不说圣上最忌讳太子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就算太子举荐了你,你又有什么才能让当今圣上刮目相看的?我不怀疑你的才干,不过你的才干只适用于江湖,不适合庙堂。,”说到这李泌略顿了顿,迟疑道,“我知道你想做官的原因,如果你一定要试试,我可以指点你一条捷径,不过我要先警告你,官场凶险远胜江湖,尤其是对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官场背景和靠山的人来说。你一定要想清楚,为了帮助一个亲人,值不值得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去冒险。”
任天翔毅然点点头:“我早就已经想得很清楚,有些事不能拿值与不值来估算..所以还请李兄指点迷津。”
李泌盯着任天翔的眼眸审视了片刻,无奈叹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好吧,我指点你一条路,你可听过一个说法,叫做终南捷径?”
任天翔点点头:“武后当政时,左仆射卢藏用中进士后故意隐居终南山修道,因此引起武后的注意,最终召入卓朝中授左仆射,可谓一步登天。”
李泌笑着点点头:“终南捷径的说法正是由此而来。不过我要说的是另一个隐士司马承祯,他虽也在终南山隐居修道。虽也先后受武后、睿宗、当朝三朝皇帝征召,却坚不做官,结果赢得的名望和尊崇远胜卢藏用。不仅得武后亲降手敕、睿宗赏赐霞纹披。更在开元九年,得当朝皇帝亲授法篆,成为道门第一人,开元十五年又为他在王屋山建阳台观以供修炼,并遵照他的意愿在五岳各建真君祠一所,就连玉真公主也甘愿拜他为师。其声望不仅道门中无人能及,就是释门、儒门中也没人有这等尊崇。”
任天翔在洛阳安国观与司马承祯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道,居然有如此高的声望,他立刻明白了李泌提到他的目的,显然是要他走司马承祯这条路。
果然,就听李泌继续道:“我听说你将第一批陶玉命名为公主瓷,不仅大大提升了陶玉的身价,更巧妙地拍了玉真公主一个马屁。如果你能通过她拜在司马承祯门下,然后再由玉真公主举荐剑朝中,定可事半功倍。当今圣上崇尚道学,但对道门学识却是一知半解,你虽无学识才干,不过凭你的聪明,只要学得一点道门皮毛,便可在圣上面前蒙混过关。如今司马承祯与玉真公主俱长住三屋山阳台观,我相信以你之能,定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结识,并赢得他们的信任和举荐。”
任天翔大喜过望,连忙拜道:“多谢李兄指点迷津,小弟若能有所作为,定不忘李兄今日指点之恩。”
李泌淡淡笑道:“任公子不必记着我李泌,只须记住太子殿下即可。若任公子他日在圣上面前得宠,定不要忘了为太子殿下说话。”
任天翔连忙答应道:“我知道朝中山头林立,各派势力犬牙交错。我虽然不得不与他人虚与委蛇,但心中却只认殿下和李兄为朋友,请李兄放心。”得到任天翔的保证,李泌欣然道:“好!我会请殿下在暗中帮你,不过以后咱们要减少往来,以免让人误会。”
任天翔明白其中利害,忙举杯道:“以后再有要事,我会令信得过的人传话。今日一别,咱们便算足立下了一个君子协定。”
二人都是聪明人,俱心照不宣。就见二人以茶代酒,毅然碰杯而干。
回到临时租住的别院,任天翔立刻时上官云姝道:“为了尽快赚到钱还给夫人,我要离开长安去一趟,请你将这件事转告夫人,请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