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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风被他吻得头晕脑涨,想要把那些话想个分明,禁不住他在嘴里左缠右绕,碾转地轻吮细尝,一会儿功夫气喘吁吁,心跳转急,天地都隐去了,只剩这狭小房间里的一张床,两个人……后来连那床、那人也不见了,只剩下怀里的身子,唇上的温度……
恍惚间,忽听林俊南轻声道:“不好,来人了!”谢晓风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衣襟半敞,裤子也被褪下去一半,不由羞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拉上裤子,掩上衣襟,心中一阵狂跳,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竟……竟……一转眼,见林俊南眼光微斜,正偷偷向自己这边张望,心里不由动了怒,想要狠狠地骂他几句,却又实在无从骂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那两个小童先去的是谢晓风住的西厢,等他们走到这边时,两人已理好衣裳正襟危坐。
两个小童掀开帘子看了看,心里暗自奇怪——先前谁也不理谁,怎么突然倒坐到一起来了。更奇的是,那个花岗岩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呢,眼神也不对啊,虽是老老实实垂着,怎么就叫人觉得恍惚不定呢?
两个小童相视一眼,又去看林俊南,这一看,更是奇怪——这个人天天没精打采的,好象别人洞房之夜抢了他的新娘子、圣上金榜题名削了他的探花郎,今儿这是怎么了,突然神采奕奕,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两个小童心里道了声“怪哉”,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冷冷的。
其中一个叫小石的童子淡淡道:“谢公子,你这样乱跑可不对。你死了不打紧,坏了我家少爷的名声可是大事。”
谢晓风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林俊南道:“动也不能动,不是要憋死人?”
另一个叫小水的童子挑高了眉毛道:“怕憋死,你们就别来啊。又不是我们回春山庄请你们来的!”
林俊南笑道:“咦,这可奇了,你家少爷要收留我们,你却要赶我们走。不如咱们一起去见你家少爷问个明白,看这里是他做主,还是你们做主。”
那两个小童突然都不言语,四只大眼睛盯着林俊南骨碌碌一阵转。不知怎的,林俊南竟被这两个小孩儿看得心里发毛。他们两个瞪了一会儿,突然一起笑起来。他们不笑时还好些,这一笑,林俊南越发地胆怯,肚子里暗骂:徐明春不正常,这两个小东西跟着他只学坏的,不学好的,保不准脑子也跟旁人不一样。
他还没想清楚,就听小石叹了口气道:“小水哥哥,你说他的话有理吗?”
小水道:“粗一听,似是有些理。”
小石道:“可我听了心里不痛快。”
小水道:“那也容易。”
小石奇道:“哦?”
小水道:“少爷有一套针法,叫锥心刺骨,你可记得?”
听到“锥心刺骨”四字,林俊南不由得就想起徐明春那天给他缝伤口时的针法,那个痛啊,岂止是锥心刺骨,简单是修罗地狱,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就听小石道:“看过两遍,但少爷没教。”
小水笑道:“公子没教这套,难道你不会别的?”
小石拍手笑道:“啊,有了!”
林俊南心胆皆寒,自己吃亏也就罢了,连累谢晓风吃亏可是万万不成,连忙陪了笑道:“唉呀,今天的太阳出得多好啊——”
两个小童以为他会求饶,却没想到竟得了这么一句话,都不由一怔。林俊南以这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转而笑道:“我刚才见你们俩进来,就觉得大不一样,现下一看,才发现两位小哥换了新衣裳。这样紧衬的衣服,穿在你们身上真是好看。”
两个小童只是要煞他威风,见他这样,也就不与他计较,撇了撇嘴,神色间大有鄙夷之意。林俊南一肚子委屈,将这一笔帐暗暗记下,思忖着来日定要讨回。
小水向谢晓风道:“谢公子,你们嫌闷,要说话,叫他过那边去就是了。他皮厚,动一动也没关系。你的是内伤,要好好调理。”
什么叫我皮厚?——林俊南心里不是味儿,也不敢反驳,垂了眼皮只不作声。
小水瞥了林俊南一眼,“你还不服气。不是皮厚,怎么把线头往外拽?”
林俊南作声不得,悄悄向谢晓风看去,心想:宝贝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哪知谢晓风也正向他看来,眼神一碰,谢晓风转开头去,起身急急往外走。林俊南心中一动,突然拉住他,附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今晚我去你那儿……”谢晓风的身子微微一僵,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起身去了。
第 47 章
林俊南记得小时候有一回逃课爬树掏鸟窝,先生知道了,叫他扎马步,指着树梢的太阳说:“什么时候你看不见它了,就不用扎了。”他盯着那个圆圆的红东西,腿也酸了,汗也出了,就是不见它挪个分毫。那一回的马步扎下来,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第二天两腿又酸又胀又疼,路也走不得了。
他平生从未觉得时间那样难熬,然而这一次,时间似乎更是百倍的难熬。所不同的是,那一回,时间带给他的只有痛苦,这一回,连这煎熬都是甜的,掺了蜜调了油,从窗子里看出去,天格外的蓝,树格外的绿,雪格外的白,连从窗前飞过的麻雀都格外显得翅膀俏丽、鸣声清脆。
林俊南拿了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扔下,伸出脖子往窗外看太阳,看看太阳不走,叹息一声,回来仍拿了书看,看了两个字,字字认得,分明都是旧相识,只是这些字挨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却无论如何看不出,长叹一声,抱住头躺下睡觉,然而如何睡得着?闭目躺了一会儿,将手放到唇边,依稀还留着谢晓风的余温,轻轻地吻了吻曾握住谢晓风的手的指尖,心里一阵甜蜜。
左盼右盼,太阳仿佛被人拿绳子拴在了天上,左看右看不见有落下去的迹象,叫人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去,一巴掌把它拍到地底下去。这半天,当真是心如猫抓,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天一点点黑下来,心里无限欢喜。一番苦等,终于小石和小水端了饭来,他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吃得干干净净,小石看得咂舌,心道:“难道今晚的饭菜特别好吃?”百思不得其解,满腹狐疑地去了。
林俊南坐在房中继续苦等,终于天黑透了,这才悄悄地走出房去。徐明春爱静,回春山庄一向不留外人,一入夜就分外地静,耳中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轻之又轻,那一种心境,仿佛偷情的女子去会情郎。几步跨到西厢门前。其实只有一个门框,上面搭了个棉布帘子。他一掀帘子跨了进去,房中黑洞洞的,连蜡都没点,林俊南肚子里抱怨:我说了要来,你就这样等我?转念又想:唉,他既然害羞,我只好随他的意好了。
他心中正打算盘,哪知才一脚跨进去,脚掌传来一阵钻心奇痛,不由哀叫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黑暗中听到漏气声,知道是谢晓风使坏,暗算了他,正在那边儿笑不可支。他心里又气又恼又是沮丧,手摸索了好一会儿,从鞋子里抽出一截纤细的针,似是徐明春刺穴用的银针,但又比那个短。他讪讪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谢晓风是把针折断了插在这里的,他这番用心,自然是怕针太长,扎得太深。如此一想,连这暗算都是含了情意,心里不禁又得意起来,笑吟吟地摸索过去,哪知才跨出一步,另一只脚也被扎了。
林俊南最受不得疼,刚才鼻子只是酸酸的,这一下眼泪都出来了。站在当地,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房中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听见谢晓风淡淡道:“你过来啊。”
这四个字比圣旨还管用,林俊南疼也忘了,抬脚就要往前走,然而腿提起来,又乖乖地收了回来,咬着牙哼哼了两声。
谢晓风奇道:“你哼哼什么?”
林俊南不理他,又哼哼了两声。
谢晓风自言自语道:“难道不是那头色狼,来的却是头猪?”
林俊南气得险些背过气去,搭拉了眼皮,垂头丧气道:“我就是猪。”
谢晓风问:“猪还会说话?”
林俊南道:“我这头猪比较聪明。”
谢晓风似是在笑,轻声道:“一只蹄子上一根刺,果然聪明。”
林俊南恨得牙痒痒,手足一个劲地发颤,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给气的。呆了好一会儿,委屈地说:“我脚疼……疼死了……”
谢晓风顿时默然了。林俊南站在黑暗里,心里怀着说不出的感情,仿佛在等待什么,又有点伤心。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抱了起来。刹那间,千百种思绪漫上心头,不由叹了口气,伸手揽了谢晓风的腰,将头倚在他胸前,闭上眼睛轻声抱怨:“我今后怕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谢晓风将他放到床沿上,轻哼了一声,“你自找的。”
林俊南叹道:“你待我好点儿吧。不然哪一日我死了,你岂不后悔?”
谢晓风微微一震,半晌不言语。林俊南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敢乱动,好一会儿,脸上一凉,却是谢晓风的手覆了上来。
刚才他疼得眼泪出来了,眼下面两道泪痕还是湿的。谢晓风轻轻替他擦去泪痕。林俊南心中一热,嘴唇凑过去,细吻他的手指。谢晓风轻巧地避开,临去前在他额上狠狠敲了一记爆栗。林俊南疼得唉哟一声,抱了头低叫:“我死了。”
谢晓风不理他,抽身欲去,他连忙拉住谢晓风道:“你去哪里?”
谢晓风道:“我点上灯,看看你真死还是假死。”
灯下最宜看美人,林俊南心中一喜,连忙松手。片刻功夫,眼前倏地一亮,谢晓风晃亮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油灯,捧着端到床前,道:“伸脚。”
林俊南忙忙将两脚伸出去。谢晓风侧坐在床上,替他脱了鞋,扳起来瞧了瞧,见两只脚掌上各扎了一个小洞,虽不甚深,已有血迹渗出。林俊南自小也习武,到底是富贵人家手心里捧出来的娇少爷,两只脚保养得精莹玉润,煞是好看。血自银针刺的小洞溢出,渐渐凝成两粒红珠子,恰似镶在白玉上的两枚珊瑚珠儿。
谢晓风盯着看了两眼,嘲讽他:“听你的叫声,我还以为脚底板来了个对穿。”
林俊南一瞬不瞬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