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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然后,他们利用周家与薛陵的关系,使薛陵宁可自杀,也不能连累到周家,换言之,假使梁奉有法子使薛陵相信他束手就擒之后,就不敢连累及周家的话,薛陵一定得答应,这是一着极好之棋,薛陵别说无法破解,甚至事先全然窥测不透。
纪香琼却早就看得清楚明白,她以冷眼旁观,看看薛陵受困到何等地步。她精密地推算出梁奉这一方的人每一步的进展情形,颇觉有趣。
直到最后,她才发动她预先布置好的妙计,在进入周府那些名家高手之中,有一个人与她暗通消息,并且全力帮助薛陵的,这一位名家就是董翊林。
他踏入周府之时,周老福业已服下纪香琼前两天交给他的药物,突然死亡,棺木也抬了来放在院子中。
董翊林待梁奉手下验明老福已死而返去报告之时,立刻掩护薛陵躲在棺内,把老福冰冷的□体压在他身上,阖上棺木。
他召来一位锦衣卫中的好手陈坚,道:“陈大人,今日之举非同小可,这口棺木马上就要抬出去,还是由你亲自监送出大门,较为妥当。”
陈坚颔首道:“董老师所虑极是,兄弟当需照办。”他并不假手周府下人,却叫数名手下抬起棺木,亲自监送。
一路穿过数重屋宇,打侧门出府。出得府外,一个高瘦老者突然拦住去路,双目锐利地盯住这口棺木。这个老者正是朱公明的师兄尹泰。
尹泰的身份只是冀鲁间的武林名家,可是陈坚已得到梁奉密嘱,对这万恶门的二十余高手不准违抗,尤其是这位尹泰。
因此他一现身拦住棺木,陈坚立时下令手下们停步,拱手道:“尹老师有何见教?”
尹泰冷冷道:“这口棺木何以烦劳诸位抬出来?”
陈望心中虽然忿怒,面上却表现得十分恭谦,道:“周府上午有一名老家人亡故,直到梁大人验明,方始入棺,并由兄弟率人抬出,以免万一被对头利用,得以遁逃。”
尹泰道:“这棺木中只有一个□体?老夫瞧着重量似是不对。”
他乃是武功高绝之士,一望之下,便发现了破绽。陈坚还未作声,尹泰又道:”最好还是打开棺盖瞧上一瞧。”
陈坚当然不敢违抗,所以亦不做声。方要示意手下放低棺木,忽见尹泰目光凌厉地向那几个抬棺之人注视。
陈坚晓得他是在查看这几个人有没有乔装改扮,心下大怒。不过他仍然不敢发作,反而含笑道:“他们俱是本卫直属之人,由梁大人亲自挑选跟随入府的,尹老师大可放心。还有就是这口棺木之内,决计没有问题,我们都在一旁瞧着,并且立刻运出来。”
他故意含混地用“我们”的字眼,使尹泰以为梁奉也曾在场,免得这个老家伙噜苏惹厌。
尹泰冷冷的盯了他一眼,这个老狐狸本是谁都不信的那种人,不过,目下对梁奉所带领的几个好手都调查得十分清楚,深知陈坚乃是梁奉的心腹党羽,决无问题。尤其是梁奉亲自监看一切,可见得他对这些事都十分慎重。
他沉吟一下,挥手道:“那就快点去吧,府中还等你们回去帮忙呢?”
陈坚在心中骂一声:“狗娘养的,老子还须你吩咐么?”口中却道:“尹老师说得极是,我们都得赶时间。”
说罢,迅即率众离开,出了包围圈,才把棺木交给几个做粗活的汉子,抬到城外墓地。
在那荒寂的墓园中,棺木放在一间小屋中,人都走光了,薛陵侧耳听着外面的一切声音,又等了良久,方始从老福身下翻起,伸手一推棺盖,喀嚓一响,已经推开。
他跳出棺外,低头一看,棺木的老福僵冷如故。他不觉叹口气,忖道:“他敢是为了我的性命而牺牲了自己么?”
这时,天已昏暮,外面萧萧冷风,吹得墓地中的白杨树瑟瑟作响,更添一份凄厉的气氛。普通人处身此地,只怕骇得不敢再行逗留,薛陵自然不致如此胆小,但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屋后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似笑似哭,甚是可怕。薛陵头皮发炸,浑身毛管竖起,侧耳而听。
那阵异声就在屋后窗外传入来,他定一定神,走到窗边,突然推开窗户,但见外面一片荒凉,树影处处,根本无法查看得清楚。
他瞧了一阵,异声已经消失,随手关上窗子,仔细寻思。忽然有人喝道:“瞧你这一回还逃到什么地方去?”
声音微微嘶哑,甚是刺耳难听。薛陵朗声道:“什么人?别装神扮鬼了,须得小心薛某之剑。”
屋外传来一声冷笑,道:“你已陷在天罗地网之中,宝剑虽快,怕也救不了性命。”
薛陵道:“这敢情好。”
迅即掣剑出鞘,提掌向后窗遥遥击去,掌力到处,窗户砰地大响,但他人反而从门口外跃出。外面是块空地,四下杳无人迹。他转眼查看了一阵,却无敌人,不禁大感奇怪。
忽见十余惨绿色的鬼火。在右方的草丛间出现。这些鬼火飘浮在草尖,随隐传来一阵啾啾鬼语。
薛陵巍然不动,他时常夜行于荒山野岭,鬼火数见不鲜,是以心中并不害怕。不过由于鬼火一出现,他倒是大为疑惑刚才发话的是人是鬼?假如有人藏身在草丛树影之间,便不会有鬼火出现。
他正在瞧着,鬼火中突然冒出一条人影,发出娇脆的笑声,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呀!”
薛陵闻声大喜,道:“敢是纪香琼姑娘么?”
那条人影奔过来,谁说不是纪香琼。她面上带着笑,道:“你总算又逃出了朱公明的罗网了,这一次真不容易。要知你虽然武功强绝一时,可是朱公明的布置足可以把你截下。他可以不管伤亡多少人命,但最后终能使你筋疲力尽而被杀。”
她的话,薛陵不敢不信,当下道:“你真了不起,我若是比得上你一半的聪明,朱公明断断不是我的敌手了。”
纪香琼笑道:“别瞧轻朱公明,说不定他已经率领了数十高手,赶到此地呢!但闲话休提,我先把那位老人家救活了再说。”
他们走入那间小房内,薛陵点上蜡烛,掀开棺盖,问道:“你真能救得活他?”
纪香琼道:“当然啦!他是服了我的一种奇药,生机全隐,好像是死人一般。不过若然没有人给他解药,他便将当真死掉。”
说话之时,已取出药瓶,撬开了老人的牙关,倒了几滴药水进去。然后伸手替他推拿穴道,一面说道∶“他年老血衰,所以须得以推拿手法助他血气运行。若是年青小伙子,一下子就活转来了。”
过了老大一会工夫,周老福方始悠悠回醒。在这一段时间之内,薛陵已想妥了如何安置老福余年的法子。那就是让他到阿春家里与她祖父同住,只消送点银子给他,足够生活之需,便没有问题了。
周老福回醒之后,起身下地,走动一下,但觉筋骨比以往还要轻健,大为欢喜。薛陵把安置他的意思说出,周老福更为高兴,他本是庄稼人出身,其后数十年都离开了田地,着实怀念那些耕种生涯。
他筋骨粗健,目力甚佳,所以自个儿踏着夜色离开,直赴阿春家的村子。
小屋中□下薛、纪二人,纪香琼道:“你可有信心能杀死朱公明报仇?”
薛陵道:“信心倒是有,但成功与否,却不晓得了。”他随即把如何夤缘识得白英,如何得知朱公明将隐遁于金陵之事说出。
纪香琼大表惊讶,道:“假如不是那么凑巧的话,朱公明带了白英一走,天下任何人也无法找得到他。唉!我毕竟道行尚浅,居然瞧不破朱公明还有一副面目。这个人的心计太以深沉了。他年轻之时,已顾虑到数十年后或者处处失利,必须奔遁,于是一出道就是用的假面目。”
她嗟叹数声之后,又道:“这件事你依计进行就是,已没有更好的法子啦!我只能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朱公明将来隐遁在金陵之后,虽说与武林完全脱离关系,但是你还是要高估他一点,莫要以为他孤身一人,别无援手,就可以全无顾虑。”
薛陵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问道:“照你猜想,他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凭藉?”
纪香琼沉吟一下,道:“第一点,你要防备他的屋子里有各式各样的机关埋伏,那一定十分厉害。并且连白英也不会知道。”
薛陵插口道:“白英既是与他同居,怎会不知?”
纪香琼道:“朱公明定会想到一点,假如他隐遁后,还被敌人找到,当然是从白英身上惹来的。”
薛陵恍然道:“原来如此,假使敌人是白英勾来的,她多半有通敌之嫌,所以他留下这一着,以便暗算敌人,稳握胜算。”
纪香琼道:“朱公明如此多疑狡诈之人,当然会考虑到万一白英做了出墙红杏,以致□露了他的□密,惹来强仇大敌。他的机关消息足可以杀害一些仇敌,甚至连白英也在内。不过这只是一种假设,是否如此,尚未可知。还有一点你得注意的,那就是朱公明可能炼成一种武功,能与敌人同归于尽。不仅是武功,可能是什么炸药暗器。所以你若是到了与他决斗而又稳占上风之时,务须小心这一着。”
薛陵轩眉一笑,道:“这一着我倒不放在心上,能够与他偕亡,已无遗憾。”纪香琼摇头道:“家师是你的姑母,她老人家最□念的是薛家血脉不中断。你如此轻生的话,将来她一定十分悲痛,又将怪我没有好好的帮助你……”
她说到这儿为止,所有的话都很光明纯洁。然而薛陵却忽然晓得了一件□密,那就是姑每一定曾经要纪香琼嫁给自己。当然由于姑母多年不通音问,所以不知薛家究竟有多少孩子。但她相信一定还有些未曾订亲的男孩子,可以娶纪香琼为妻。大概她会有手书给她的弟弟薛爽,即是薛陵之父,在书中定必详细说明此意无疑。孰知人间风波险恶,薛家遭遇了灭门大祸,只□下一个薛陵。而当纪香琼遇见他之时,却已情有所属,并且凑巧的是齐茵已变成了她义妹身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