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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芸打个寒噤,道:“天黑啦?”
薛陵道:“奇怪?早先偶有微风,也极是炎热,何以这刻的一阵风,居然挟着侵肤的寒意呢?”
徐小芸道:“这儿就是如此,一到晚上,就变得甚是寒冷,尤其是白天在这儿待过之人,晚上便感到奇寒难当。”
薛陵还是考虑着要不要杀死她的问题,假如不是此举尚有破绽,他就无须如此伤脑筋了这破绽出在阿章身上,因为大洪炉的人一旦发现徐小芸的尸体,以及黄忍这般情形,定必展开侦查。
他们当然毫不费力就查出徐小芸最后的一次“情关”,对象是阿章。因而往那罪恶城再查。
阿章虽是藏匿起来,可是在对方搜索之下,不须多久就被搜出无疑,然后一切情形,都将由阿章口中泄漏。
故此他如若下手杀死徐小芸,定须连阿章也一同击杀,方能保持秘密。这件事虽然得费一点手脚,但在一些魔头凶人来说,仍是轻而易学之事。而在薛陵而言,却是十分难以做到这便是正邪的分野界线,薛陵身为当世大侠,岂能以一己的利益,加害阿章那等无辜之人?
他深思一下,认定此路不通,便改弦易辙,另从别的途径着手。
幸而这刻徐小芸的热情欲火,似是因气温转寒之故,而迅速的减退了,不再饥渴地挑逗他。
薛陵道:“你可知道,当你走进百魔窟中,一受异香魔力所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把一切秘密都说出来么?”
徐小芸吃了一惊,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过。”
她娇躯一震,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望住薛陵。以她所受的训练,心中第一个反应是薛陵必定会杀她以灭口,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因此她十分惊恐,然而从对方的眼中,却窥察不到一点杀机。她顿时迷惑起来,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薛陵缓缓道:“我们必须设法使他魔窟内的异香失去功效,你心神不受制,就不会泄露秘密了。”
徐小芸道:“我们跟本不知是不是那股异香作怪,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拒?”
薛陵道:“总该有法子可想才对,因为这洪炉秘区数十年来,从未被外人侵入。因此之故,这些布置不致于太厉害,加上他的疏忽,这里面必定有隙可乘。”
徐小芸一听果然很有道理,凝眸想了一会,说道:“假定三老爷的百魔窟中,真是那股异香作怪,那么他除非是体质异于常人,天生有抗药的能力,如若不然,他自家也得使用药物。”
薛陵道:“这话很有见地,如果他自己也得用药防御,则这股异香不可能是昼夜皆有。
徐小芸道:“是呀!他不嫌麻烦么?何况这百魔窟之外,还有数重守卫,如非奉召,谁也不能擅入那百魔窟一步。”
薛陵笑一笑,道:“你看,这就是百魔窟不会是昼夜皆有异香的证明了,如若有那异香,具有这等魔力,则窟外何须还设下数重守卫呢?”
这话听起来固然不错,然而终究只是理论,一切都得等实行过,方能知晓。
徐小芸道:“就算那具有魔力的异香,是在有人奉召之时才施放的,但我既是奉召而去,当然得设法预防这一关了。”。
薛陵道:“以我想来,那斯一定不会很小心,而这一阵异香,想是片刻之久而已,你认为以闭气的功夫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
徐小芸道:“我不知道。”
薛陵道:“我又想到一件事不可不防,那便是中了异香药力之时,会有什么异状?你对此一无所知,最易露出马脚。”
徐小芸轻轻道:“还有一点,那就是与他交欢之时,我如果还是神智清明,一定会无意中流露出恨意。”
薛陵矍然道:“对的!得想法子防止他碰你。”
他想了一会,叹口气,道:“如果你是普通的女孩子,还可以装病,但………”
徐小芸忽然露出喜色,道:“行啦,我只要诈说我………”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以为对方必能明白。
谁知薛陵根本就不懂得,睁大双眼,道:“诈说什么?你有深厚的武功底子,岂能诈病?”
徐小芸道:“那不是病,唉!你不懂么?我们女人每个月都有一次麻烦。”
薛陵至此方始醒悟,不过在细节上还是须得加以研究,当下问道:“你如何使对方知道呢?”
徐小芸道:“每次入窟以前,我都得在外面的一个房间内,脱去衣服。但如果是有了麻烦,当然不必脱衣了,而那样三老爷也早就心中有数了。”
薛陵灵机一动,说道:“你可有办法找个女孩子陪你一道前去?假定你自知不能服侍那恶魔,因而找一个人代替,以免那厮临时落空,心中不欢。这理由也勉强过得去。”
徐小芸道:“行啦!就这么办。”
她被阵阵冷风吹得直抖,薛陵虽然设法以自己身体温暖她,但看来并没有用处,不觉替她耽心起来。
徐小芸道:“我们只好冒险地往前走,过了这大洪炉外面的禁圈地带,就不会寒冷了。
薛陵记起了”地心宫”的往事,觉得很相似,越往核心,就越发正常。
徐小芸跳起身,不住的跃动,以保持温暖,一面向薛陵说道:“来吧,你且看看他中了法水药力之后,变成什么样子,将来你也得学他。”
他们走过去,但见黄忍像木头一般坐看不动。
徐小芸道:“黄忍!把衣服穿上。”
她声音中含着命令的意味,黄忍果然过去找到衣服,穿着舒齐。
徐小芸低声道:“你看见了没有?他早先双臂皆断,奇疼难当,但那法水药力一行遍了,顿时不感疼痛,生似从未折断一般,那里面的奴隶,不管多么疲累,只要一喝了法水,就恢复精力。假使驱策过度,随时会突然死亡。”
薛陵点点头,道:“那么他们每天的工作一定很苦的了?”
徐小芸道:“比牛马还辛苦得多了,这儿有数百奴隶,整天推动许多轮轴,日夜不停,这些轮轴又有一些齿轮衔接,整个不停,我们都不知是何缘故?”
薛陵道:“我也不明白,但只要看过实地景象,回去问一个人,必定知道其中的隐密,我还得知道你凭什么使唤得动黄忍?”
徐小芸道:“只要口气中有命令的意味就行了,大凡饮过清水之人,脑子都坏了,不会思想,只会接受命令。”
薛陵道:“原来如此,那么当我假装是奴隶之时,任何人以命令的口气差我办事,我都得去做,对不对?”
徐小芸眉宇间泛起了忧色,道:“是的!这一点最令我担忧了。”
薛陵道:“咱们边走边谈吧,其实你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徐小芸道:“我不担心你别的,譬如你夜间悄悄溜掉,没有人会追究,因为在那一区有许多无底坑洞,时时有奴隶掉下去,尸骨无存,这是常见之事,不足为奇。”
薛陵道:“照你这样说,反而是当我做工之时,你觉得很担心了,我身子也算强壮,若一点不要紧。”
徐小芸在紧张之中,也不由得哧地一笑,道:“你是当世的大侠,武功深不可测,那些劳役虽是沉重辛苦,自是难不倒你,我担心的是两件事。”
薛陵道:“那两件事呢?”
徐小芸加快脚步,却没有立刻回答。
薛陵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徐小芸才道:“第一点是饮食方面,你总不能整天流汗用力,而又不饮不食吧?”
薛陵道:“当然可以啦,我曾经几个月不饮不食,何足为奇,不过那只是在不消耗气力的倩形之下,方能办到,因此,我捱一两天没有问题,长久自是不可能,你到晚上夜静之时,拿点食物和水给我就行啦?”
徐小芸道:“那儿没有晚上夜静之时,不过虽是如此,我仍然可以弄点食物和水给你。
薛陵道:“那么第二点呢?”
徐小芸道:“第二点比较困难了,你知道在那大洪炉这一区之内,有多少女人,像我这种身份的,就有十几二十人,另外还有一些别的身份的,加上偶然巡视到本区的妃子和公主们。”
薛陵道:“她们会怎么样?”
徐小芸道:“老山主的妃子和公主们,难得看上奴隶,这倒还不打紧,不过一旦被她们看上了,那就麻烦啦,凡是与她们合体交欢后,无不事后就马上死亡。”
薛陵道:“那么像黄忍这等身份,她们如是看上了,便当如何?”
徐小芸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因为从未发生过呢,我只知当她们想男人之时,三老爷自会派人去找合适的给她们。”
她略略一停,又道:“但本区那些女人们,便不同了,她们每当一个新的奴隶来时,都很有兴趣,因为那时候这个奴隶除了呆头呆脑之外,别的方面都很好,身体强健,又干净好看,等到服劳役之时,那就蓬首垢面,满身尘污臭汗,也不够健壮。”
薛陵点点头,道:“假如到那个地步,我只好应付应付她们。”
他话声中含有一种异常的坚毅意味,使人一听而知,他乃是当如一件工作,他只是为了完成大业,所以作此牺牲,毫不畏惧,也不含别的意味在内。
徐小芸但觉这个英俊而又有本事的男人,实是与众不同,任何艰险危难,都决计不能阻止他。
她心中充满了倾慕敬佩之情,当下道:“这一点,我或者还可以帮你一点忙,但如果实在到了无能为力之时,你别怪我才好。”
薛陵道:“你肯全力帮助我,至为冒险,我感激还来不及,如何敢怨怪你,我走了之后,你自家小心保重,等我扫平此山,你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他诚恳真挚的表情和声音,使人不能不信。
徐小芸透一口气,好像全身都放松了许多,说道:“唉!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真是多么舒服的事啊!”
薛陵没有插口,却感到此地的气温似乎已不寒冷了。
徐小芸又道:“我从前内心一直是那么孤独,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虽然也有过很要好的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