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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容道:“那府门虽然无法开得,但我仍然不忍遽去,一直守了一年有多,家父也一直陪着我,几乎每天都尽他老人家之力,试推府门。”
齐茵面色变了一下,旋即泛起了十分同情之色,道:“亏你苦守了这许久时间,实在太可怜了,唉!不瞒你说,我心中觉得十分矛盾。”
韦小容小心注视着她的神色,道:“换了我是齐姊姊,心里也会感到不自在的,但薛陵他实在是我平生唯一看得起的男儿,使我情不自禁,暗生恋慕之心。”
齐茵叹一口气,道:“你在完全绝望的情形之下,还肯苦等一年,用情之深,使我也十分佩服,实在没有法子恨你。”
韦小容大喜道:“谢谢姊姊的宽宏大量,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半个月以前,家父试推府门之时,突然把那扇石门推开了。”
这话连纪香琼也惊得呆了,齐茵急急道:“那么阿陵呢,他有没有及时逃出来?”
韦小客笑道:“当然有啦,他像一缕轻烟般闪了出来,我一看之下,晓得他已获绝艺,武功比从前强了不知多少倍。”
齐茵叫一声“谢天谢地”,美眸中又涌出了迷蒙泪光。
韦小容道:“据薛陵说,他已试行以双掌吸力开启府门,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吸得动石门,幸好家父适于此时出手,竟然打开了府门。”
纪香琼是半点疑窦也不肯放过之人,当下道:“然则十年为期,石门方启之说,竟是假的了?”
韦小容道:“当然不是假的,不然的话,以家严和家慈合力之势,岂有不能推开石门之理,这原因直到薛陵出来之后,才弄明白了。”
齐茵忙道:“姑娘快点说吧!”
韦小容道:“据薛陵说,他当初入府之后,找不到那间密室圣地,竟转到水室去,在池底石柱铜匣之内,拿起那块万年温玉,这一来,另一间水室中的贮水急泻而下,顷刻间已结成坚冰。”
纪香琼精通此道,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一池坚冰,竟已关闭了门户,怪不得无法复出。”
韦小容惊异地道:“噫!金夫人倒是大大的行家,不错,家父亦是这么说的,据薛陵说,他跃了上池,心中惊忙之际,随手把温玉丢在池中………”
纪香琼道:“那方温玉既是没有石柱及铜匣隔阻,因而本来十年方能把这一池坚冰溶化,现下却只须一年工夫就行了,薛大侠必是发现那一池坚冰已完全消失,所以试行开启府门。”
韦小容道:“一点不错,但你们猜猜他怎样找到密室圣地,才得获无上绝艺神通的,说起来也真巧,原来那道密室之门,必须上面的金浮图开启,才推得开,因此齐姊姊你们打开金浮图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齐茵忍不住问道:“他现下在什么地方?”
韦小容立时现出愁容,道:“薛陵脱困之后,几乎立刻得知金先生和驭云仙子的喜事,便和我一道前来,因为他认为将可在此见到齐姊姊以及一些故人,还有他的师父,或者也会在此地出现………”
她停歇一下,齐茵忙道:“那么难道他发生什么意外,所以赶不及到这儿来么?”
韦小容道:“这就是小妹要请问姊姊之故了,他临到快抵达金陵之时,忽然又恢复以前那种心灰意冷之态,连饭也不吃了,自然更不愿到金陵来,小妹猜想也许是因为齐姊姊不肯嫁给他所致。”
纪香琼忽然斥道:“胡说,此事分明别有内情,韦姑娘你说的话,不尽不实,可莫怪我们不讲交情。”
韦小容吃一惊,道:“金夫人,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瞒起了一点没说出来而已,唉!我何尝不想薛陵仗那一身绝艺,扫荡妖魔,扬名于天下呢,假如齐姊姊大度包容,让薛陵收我为媵妾,我已心满意足,感激不尽了。”
纪香琼心中哦了一声,忖道:“原来她一心想使齐茵同情怜悯,允许薛陵也娶了她,但她既是名门之后,一身武功在齐茵之上,何以甘心屈作媵妾,这倒是很有趣味之事。”
当下说道:“你且把隐瞒之事说来听听。”
韦小容瞧瞧齐茵,见她并无怒容,心知同嫁薛陵之事,已有几成希望,她同时又发觉这位金夫人大有问题,口气之间,似乎可以替齐茵做得主。
于是她不敢不巴结这位金夫人,忙道:“这件事是薛陵出府之后才透露的,他说朱公明授首之时,给他看的那封信,里面提及薛陵的母亲,现下尚在人间,详情如何,我仍不知,只猜测出大概是他母亲被人勾引失节,其后甚至出卖了丈夫,致有满门被诛的惨事发生,薛陵透露出不信的口气,要顺道去查一查,但他终于没有去查,迫近金陵之时,他就变成那副可怕的样子。”
她喘口气,又道:“小妹猜想他母亲之事,或者只是问题之一,另一个问题,恐怕是出在齐姊姊身上,所以大胆来找齐姊姊商议。”
齐茵苦笑一下,摇了摇头,道:“他变成那等模样,与我毫无关系。”
纪香琼道:“妹子,把韦姑娘放了吧!”
齐茵听话之极,如言出手,解开她身上穴道禁匍,甚至扶她起身,活动筋骨。
韦小容大为惊讶,用难以置信的声音,道:“金夫人,你是不是纪香琼姊姊么?”
纪香琼道:“不错,但这个密,你千万别向任何人露才好。”
韦小容一叠声的答应了,道:“小妹以前屡屡听说纪姊姊的才华、智慧,天下无双,心中犹未敢全信,现在一见之下,果然传言不假,怪不得你从未见过小妹,却一下子就能指穿了我的伪装了。”
纪香琼笑一笑,道:“我已是誉过其实的人物了,江湖上的传言,终究不免渲染夸大。”
齐茵深深叹息一声,道:“琼姊,虽然任何难题到了你手中,无有不能解决的,但关于阿陵母亲之事,只怕你也束手无策了。”
纪香琼发出令人宽慰的笑声,道:“有琼姊在,你们不必担心,这些事情让我伤脑筋就得啦,假如小容肯传我几手仙剑的话,我也可以作个保人,包你心中的隐忧得以烟消云散。”
韦小容大喜道:“纪姊姊不是哄我的吧?”
纪香琼伸手捏捏她的玉颊,笑道:“真是罪过得很,像你们这么美貌的姑娘,如何会怕嫁不出去,偏生都看中了阿陵,弄得满城风雨,竟然都未遂所愿,这可不是罪过,幸而我没看上了他,才没有受过这等活罪。齐茵对纪香琼的信服,已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这刻已变得很轻松,娇声而笑,并且也不相让,反击道:“小妹瞧琼姊你也吃了不少苦头,才能变成金夫人。”
纪香琼道:“好丫头,你敢揭姊姊的疮疤,想我给你吃点苦头是也不是?”
齐茵连忙搂住她,软语乞和。
那韦小容只须见到齐茵这般信服纪香琼,心中也感到从来未有过的轻松安慰,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了。
三人又回复正经态度,商议计划步骤。
韦小容道:“薛陵现下在一家客店中,我让许平紧紧看守着他。”
纪香琼道:“他如若只是最近一两日才失常,对他一身功夫,倘无影响,我现下修书一通,韦家妹子你立刻拿回去,好让他振作起来,赶来吃酒,并且谒见欧阳老人。”
她说得好像很有把握,似是但须此函一去,薛陵就会恢复如常,她命齐茵出去取纸笔等物,才向韦小容道:“你竟肯屈为媵妾,实在令我觉得奇怪。”
韦小容一心讨好她,希望她鼎力帮忙,当下从实答道:“那是家父严谕,她说小妹如若不能使齐姊姊答应同嫁一夫,就不许我嫁与薛陵。”
纪香琼道:“敢情如此,怪不得我测不透原因了,但事实上不是齐茵不肯嫁,而是阿陵不肯娶她,原因是齐茵曾经许配给李三郎,李三郎是阿陵的朋友,虽然事实上并未成亲,而李三郎也自惭形秽而退让了,但阿陵就是那种性格之人,宁可心碎肠断,亦不肯娶阿茵。”
韦小容目瞪口呆,惊道:“这便如何是好?”
要知目下齐茵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假如齐茵嫁不成,她也遭遇同样的可悲结局。
纪香琼道:“别慌,我们一件一件的办,总要使薛陵娶了你们两个方肯罢休。”
韦小容忙道:“琼姊姊几时有时间,小妹把家传剑法演练给你瞧瞧?”
纪香琼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子别当真。”
此时齐茵拿了笔砚纸笺进来,纪香琼便就案修书,韦小容趁此机会,设法讨好齐茵,曲意逢迎,态度十分谦卑,可怜她自傲了一辈子的人,如今却为了坠入情网,只好低声下气,极力取媚齐茵。
纪香琼不久就修好了书信,韦小容拿回去,韦小容奉命谨唯的去了,纪香琼向齐茵说道:“茵妹,这件事你可听姊姊的话,让韦家妹子也嫁给阿陵,要知假如不是她的话。阿陵绝无机会修习得最上乘神功绝艺,则迟早也得死在万恶派之人手中,你想想是也不是?”
齐茵十分烦恼地道:“琼姊,这一年来我已想通想透了,阿陵只要能活着,我就已心满意足。他想娶谁为妻,都不关我的事。”
纪香琼道:“他不肯娶你为妻,这原因你至今尚未得知,所以才心下烦恼不堪。”
她随即把李三郎之事说出,最后道:“薛陵恪遵圣贤之训,侠义之道,因此之故,他宁可痛苦欲死,亦不肯娶你为妻,假如他不识李三郎,事情又大不相同了。”
齐茵睁大了双眼,呆了半晌,但觉薛陵的想法实在太迂腐,可是从道德和礼教的观点看,则他这种牺牲,绝对是正确的。
纪香琼突然问道:“茵妹妹,如若你是阿陵,该怎么办?”
齐茵认真地想了一下,茫然道:“小妹也不知道。”
纪香琼道:“那么你认为薛陵这样做法,是对呢抑或是错呢?”
齐茵道:“小妹也不知道,当然不能说他错,但也不是全对,而小妹也说不出他那里不对了。”
纪香琼笑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