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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些日子,都已经让她受够了!
“哭?哭什么,终于有了活路,居然对着这幽灵船磕起头来——兴许他们是几十年间唯一从他手里讨下性命的人呢。可是老李大叫起来,“不好!风暴来了!”
还没高兴尽够,那海浪却铺天盖地的,卷涌一切……那些人都还没来得及开船,那海水就已经涌入那船上了——那船上,都是吴景的人,还有他一半的身家!
他眼睁睁瞧着那些陪伴他许多年的伙计,快要被海水吞没,强撑着爬了起来,“求求您,前辈,救救他们吧!”
他骇人地回头,“我说了不杀他们,有说过要救他们?凭什么?”也不晓得他使了什么手段,这血红的宝船竟然立刻开起船来。猛地一动,吴景与萍茹两个差点又跌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
另一艘船上,却是人间地狱。那海水大肆侵入,那船已经渐渐地往下沉了。哀嚎哭叫声不绝,吴景大叫起来,“求求你,救救他们!”
“你做梦!”他一把甩过白丝,将那丝线缠在他的脖子上,笑得既得意又难看,“我王裕盛落到这个地步,有谁救过我了?你们都是活该!活该!”
吴景骇然地看着他。他是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一个正常的人,怎么能瞧着这么许多人在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呢?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命啊!
他却依然大笑道,“你行,你去救啊?我不拦着你,你有能耐就去救啊!”
“我去!”他挣开萍茹的手,萍茹大哭起来,“你的腿都断了,怎么去?你是不想活了吗?主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茹,你若还能活着,见到你的主子,替我带一句话。”
他非常艰难,非常艰难地眼下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血肉模糊,真是十分可怕,“她欺我,骗我,怨我,设计
可是即使她提起王翠蓉,也挽留不住他的心。他挣扎着爬到甲板上,这船如幽灵一般在水面上滑行,早已距离了那艘出了事故的船那么远,分明是游泳都游不到,还在犹豫之间,距离又越发地加大——距离到都快望不见了。吴景瞪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有没有人的天良?”
“哈哈哈和哈哈哈,“呵,想死?我王裕盛的女婿,哪里那么容易死的?”
他咬牙切齿,“谁是你女婿?”
王裕盛笑了,“你以为我想要你做我的女婿?要不是你祖上冒了青烟,你哪里能娶到我的女儿?”
他握住那……”他瞧着吴景又滚又爬,竟是当自己看了一场好笑话。他的骂声真正取悦了自己。“天良?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有?你留着给自己吧!”
眼见盛,都被他这将死之人的气势给吼住了,不禁懦懦道,“那也是你不好……”
“我怎么不好了?”吴景的眼神明亮,似乎要喷出火来,“是,我穷,我是好吃懒做还是怎么了?她做一分活,我不是做两分吗?是,她特别有能耐,可我是吃软饭的男人吗?她想要什么,我哪一样不给她?换做别的男人,还能忍得了她如此抛头露面吗?我到底哪样不好了?你告诉我啊!”
似乎忽然抓住什么证据了,王裕盛忽然想到一个,“你居然给她找姐妹,还寻什么表妹!我家可不兴这个,我这辈子就她娘一个女人!”
这一下子气势又着那么多人,被海浪渐渐吞没……纵然是吴景心智坚强,也都快崩溃。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跟这样的疯子在一起,还不如死了。死了,也便不受折磨了。横竖活着也见不到她了……他要往外头冲,却被他勒住脖子根看似脆弱的丝线,实则尖锐得要死。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但他仿佛不感觉疼。
“我娶她是错,我待她好是错,她就什么错都没有?”
“她是我女儿,自然就什么也没有!”
是死了,就算是冷了,又何苦被这死老头这么唾骂?死之前,也要说个明白。
“呵,我对她不好吗?重活累活,不都是我悄悄地在做?她不像别的姑娘小意温柔,那也就罢了,可她跟那什么楚公子是什么关系?连表妹和母亲都说她,她真的没有一点问题?我不是没有问过她!她怎么说的?为了做生意拉拢关系罢了!她只瞧见我新婚之夜与表妹搂抱,可她哪里知道,我有多少次在门前,看到她与那楚公子亲热得无形无状!我是没用的男人,我要靠她撑起一个家!是!没有她便没有吴家的今日,可她知不知道,我也是个男人?要是那家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何必来做这送命的生意!出海是能赚钱,我便不惜命吗?”
他脸上都是尘土和血,看上去一张俊朗的脸,如同花猫一般。既是狼狈,又是可笑。
听得萍茹也心碎起来,细细地啜泣,“主子生得美,周围的狂蜂浪蝶便多了,大爷同主子,是有了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她心里头压根没有我!她是个纯白无暇的人,跟庙堂里的菩萨似的,天生就该是给男人膜拜用的。她心中没有心,她不晓得我!我为她做那一切,她心里头什么都知道,面上却还浑不在意!她日日装成个贤妻的样子,骗她自己说她喜欢我,骗得我都信了!既然她那么贤惠,我给她找十个八个姐妹来!可她呢?她是怎么做的……”
他浑身发抖,抖得跟筛子似的。
他直愣愣瞧着王裕盛,那眼里的怒火,似乎是在直愣愣地说: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上辈子到底结了什么仇,这辈子要这么祸害他!要害他害到尸骨无存,心里头却依然放不下。
纵然是王裕回来了。吴景却怆然地笑了。
“我是有过许多女人。我出海在外头……其他的男人找野…妓,我只是怕脏,但也不是没有过。在家的时候,也曾经包了个雏儿……至于表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我要喜欢小春,她早就能成为我的女人,还能出嫁?”他盯着王裕盛那张丑陋的脸笑,“你说,我是多么地……万恶不赦。”
“是啊!你是多么地万恶不赦!”谁晓得那吴景竟真是个血性男儿,觉得寻死不只是跳海一条路,竟然自己勒紧了那白丝,想要将自己活活勒死。等王裕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有进的气儿了!
“大爷!”萍茹泣不成声。
王裕盛连忙松开线,迅速蹿到他的身边给他渡气,谁晓得他死活不从。他的眼白都露出大半,却还咬牙道,“萍我,背叛我,不以真心待我,我都能原谅她。那她呢?”
81第八十一章 吴渣的丧礼
萍又漫长的那段时间……兴许她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波澜壮阔的经历了。可她也觉得值得了。那时候……独一无二的她拥有了他。
她边凄清边嘴角带笑;却忽然被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
该死的!怎么父女俩说话都茹清清楚楚地记着;自己那日是这样说的;“我不会给你带话的!”
她嚎啕大哭,一个咤海。虽然他并不给她一个好脸色;可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那艘船上只活下来他们两个人……他怎么能不把她带回去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与他淋漓的血肉一起碎了,揉成一块儿了。
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在叱曲院回廊,夏日的暑气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屋子里头。英王占据了主院。王翠蓉平时并不去寻他,今儿个采买了一些冰;才想着带着下人一起给他送去。
绿叶浓重的广玉兰树下,她才要敲门,却听得里头的人在说话……
“殿下,在临城的探厚汉子一打眼就瞧见了王翠蓉,他脸忽然就红了。王翠蓉呆呆地瞧着他挠着脑袋走了。
“主子!您怎么了!”银枝一把丢开冰块,却也抱不住她,只跟着她一起撞到木门上。银枝大叫,“啊呀,好疼,主子你还好吗?”
她被压在地上,本应该是最疼的,却呆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死了。
他居然死了。
她恨子说,那吴家出事了,正在办丧事呢。这吴老太太素来爱护这唯一的独苗。眼下这吴大爷死了,王小姐似乎也很难摘开……奴才想着过不了几日,那边的人就会来了。”
“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回道,“那就打出去!”
“可是那寡母……”那属下似乎有些为难,却忽然地噤声了。院子里忽然就充满了寒意,半晌,那男子才颤巍巍地回道,“殿下说的是,奴才退下了。”
院门打开,一个缁衣的憨他的时候,想过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了。他死了,那她……她摸着空荡荡的心,那她,要怎么办呢?
“淑华。”他一贯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慢慢地走了过来,要来扶她的样子,却被她忽然地躲开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磕破了手臂,却似乎毫无知觉似的。
吴家的大丧,轰动了整个临城。
白色的幡布挂得高高的,整个吴府都张满了白布。唢呐声震天价响,道士和尚都请了好多班,可也遮不住里头的风云的一个人,也有多少姑娘春闺里头爱慕的一个人,怎么能那么随便的,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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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地摇着他的身子,“你自己活着,去问她!我是什么都不会给你说的!”
这么久,她跟他出冷清。吴老太太素来没有什么相好的人。跟亲戚,也早就断绝了往来。偶尔来几个吴景生前的朋友,吴老太太也不晓得应酬,只木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旁人劝她,她不说话,旁人给她倒茶,她就接过来喝一口。整个人像个泥塑的。
王翠蓉来到的时候,吴府便是那样一副景象。
连花园都荒芜了好揍她。
“你给我住手!”银枝上前,一把拉开李春宜,“这是萍茹姨娘,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