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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他的脸,却忽然想到了吴景。
很久以后,他变成一个她心中声名狼藉的。但她想起他们的当初的时候,却总是一个衣衫干净的少年,站花架下红了脸扯着她的手。眉目清淡,少有日后的阴郁。
年少的恋,若有若无的情愫……而后两变成这样,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罢。
……
葛明峻一直都瞧着她。瞧着她面若桃花,面红耳赤,脸上却慢慢褪下了羞涩,渐渐地冷淡了起来。冷淡到——马车阴暗的光线里,偶尔震起来的车帘的光里,她的神色都带着一些悲怆。
“想到谁了?”
他的手搭到她的肩上,她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像是吓了一跳,往后逃窜。
他的神色咄咄逼,令她无法逃避……
“想到谁了?汤淳吗?不会的,想到他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他带点疑惑地自问,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觉得心都难受了起来。他都不去想,为何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忽然会有一些难过。
“难道是他吗?”一个“他”字,然后他才称呼他的名字,“吴景吗?”
“不是他。”她皱眉,“管这些做什么?”
他却不理会她的话,依旧自言自语,“那,想必很喜欢他才对。这时候都能想到他……”
“喜欢他。”他笃定地说,“若不喜欢他,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他的话真是让讨厌。王翠蓉都有些老羞成怒,“管得真宽!”
他却正色道,“说过想要做的女,自然是认真的。找细细去打听了的喜好,一切都要令开心才对。想知道,是……”却被她一下子打断,“调查?”
她眼中的怒意令无法直视。
“说了,想要尊重……自然不想讨的嫌……”
“调查,却说尊重?马夫,马夫!快给停车!”
“别走。”他抓住她的手,脸上都有些颓败,“不能走。第一次想去讨女孩子的欢心,做得不够好,不能就这么走了,,……”
“抓得痛了!”他终于松了手,王翠蓉吃痛地将手抽回来。手腕上,果然有了红红的印子。
黄昏傍晚的天色,车帘子掀开一角。外头晕黄的光,令她平静的脸都带着一点无情。
她的不配合,她的退缩,令他终于也恼了,他有些口不择言的,“这都还不是为了?这也嫌的,那也嫌的,总嫌不够好。心里,只有那吴景一个吧?他就那么好,就看着他不能瞧见别?”
她原本只是揉着手,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这时候听他说话,却又勾起怒火。
泥还有三分火性呢!
“哪只眼睛看到心里有他?”
“要没有他,至于否认得那么快,那么急?分明便是心虚!”
“便是有他,也管不着。”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帘子,便跳了下去。
“哎,小心些……”他后头咕哝。
她才不会崴到脚呢。她苦笑,说什么不会便来什么。这下子好了,跳得太急,脚真的崴到了。真是乐极生悲。
她勉强自己走了几步,到底不行。想要雇马车,路上也瞧不见一辆。心中却忽然想到,没想到因为吴景,却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本以为已经恩断义绝,却总有一丝一缕的记忆,残留深处,偶尔就出来一下,干扰生活。
*****
萍茹从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出海的一日。
海上经常起风,连衣裳都得多穿一些。
大爷却经常不顾着自己。他经常与那些个下一起拉桅杆,也一起搬运东西,一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才出了半个月的海,他就已经瘦了许多。见他清减的样子,她也心疼。既然主子将自己给了他,就算不受宠,她也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
可是他却不愿意见自己。这船上,只有她一个女。可是他宁可见着那些下奴仆们,也不愿意见着自己。
萍茹捏着手中的衣裳,不知道是上前还是后退。
她想起她被买入吴府的那一日,她本来是要被卖给花楼的。她怎么能去那种见不得的去处!即使是做丫头婢女,也比做妓…女好得多啊!当日她见着,便抱住了大腿,“求奶奶小姐救救!救救吧!是良家清白的女子啊!”
她晓得自己生得美艳。就是这美艳,给自己带来了这一切。如果她只是寻常之姿,父亲就算想卖了她,也不过是卖给大户家。
她终于得救。她发过誓,要好好效忠主子的。主子之前说的一切,她都记得。
“……若他继续要对纠缠不休,便告诉,他身边,放了哪些暗桩,准备动什么手……”
“……若他准备放过,也放过他自己,就安心做他的姨奶奶吧。他是个好,晓得的。是没福分,们没缘分,才走到这地步,可已经再难回头了。”
她的女主子的笑容里带些怆然,这怆然可不跟她的男主子眼里的,一模一样吗?
她的世界很小。纵然离了临城,到了许多地方,还出了海。她的世界,也不过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大爷……”她轻轻地唤。
他站船头的甲板上,闻了声音,皱了眉头回过头,“怎么又来了?”
60第六十章 两个护花使者
萍茹哑了。
都说他好色;可他怎么从不碰她?她萍茹一无所长;只有一张脸比一般生得好些。可即使是这样,他对她连好些的表情都没有。她所见的他,几乎是一个对女色苛刻的。
“大爷;主子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他的脸忽然柔和了起来。仿佛暮□临夏日的大地。
她鼓起勇气笑着说;“主子叫好好照顾您呢。说您外头,想必也很不容易;要好好照顾您的三餐;要您保重身体。”看着他的面容,简直是春回大地……鬼使神差的,她多说了一句;“即使女色上头有喜欢的,也要注意节制;劝着您一些……”
他的脸僵住,她忽然噤若寒蝉。这时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海风吹起他的头发,墨色的头发缠乱成一团。
他那有些单薄的衣裳都是凌乱的。他浑身都散发着寒冷的气场。她手捧着衣裳,却不敢上前。许久,他才自语了一声,“当时不懂……可是即便是错了,便再难转圜吗?”
“什么?”萍茹听不清楚,上前半步,却被他一把挥手推开,声色俱厉的,“她将当做什么了?她又是什么,送给?”
“……”
他冷笑,“她是觉得没女活不下去?走罢。快走。吴景是怎样的,她日后会发现的。至于,离远远的。日后告诉她,有没有碰一下,有没有碰其他的女一下。好好替她看着啊!”
“……”
他瞪着她,简直凶神恶煞。她的心肝颤啊颤的,总觉得他下一刻,兴许会将她从这里抓起来丢到海里喂鱼去。——那样深刻的恨意,像是有夺妻杀子之仇的。萍茹小腿都发抖,却他的瞪视之下,不敢挪一步,心中不禁想:造成这幅样子的,又不是。就算是,都知道的错多一些,何必将火撒到身上……
“大爷,吴甲找您有事儿。”
谢天谢地,终于来了个将他叫走了。
萍茹风里站了许久,下定决心:以后便远着大爷。至于他说的什么不碰女,她也想瞧瞧——这吴大爷的风流倜傥,不是全城闻名的吗,连她都知道。她也想瞧瞧他能不能做到。
*****
吴景自然不知道,他的媳妇儿早就不是他的媳妇了。而且早已经是其他男垂涎的肥肉。他若知道,估计会立刻从海里游回来。
王翠蓉街上走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些不郁。正想着要不要寻个路替她雇辆马车。正准备找个老问呢,有忽然前头喊了起来,“王翠蓉!王翠蓉!还不给过来!”
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跑了的葛明峻。
王翠蓉抬眼望去,那一辆马车正好好地前头,天青色的帘子,那扯开帘子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她轻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子。气得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抓住她的手就要往马车上拖,嘴里念叨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啊。特意赶回来的……哎,怎么不走?”
王翠蓉横眉冷对,“刚才脚崴了。”
“哎……脚崴了?”他的手立刻放松了。语气也立刻好了许多,但嘴里却还不肯服输,“难道脚崴还是的错?都是自己跳下来,……”
什么叫做嘴贱!他又一次收到她的白眼,才摸摸下巴,感到自己说多了。
也奇怪,平时做事都极为得体的。见了她,就看不惯她那副□脸。一定要说些什么,让她不爽快一下也好,好过那副冷淡的样子。
王翠蓉抱着胸,睥睨着他。真奇怪,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城府很深,现看起来,只觉得这坏透了。坏得明目张胆,坏得不加修饰!无法无天!
“要不是说那些话,能跳下来受伤?”她眼珠子瞪得都快出来了。
“……哎,干吗?”
他一把抱住她,就往马车走去。他笑道,“既然脚崴了,就抱上车,怎么了?”
这……真是……
“走开——”
“哎呦呦,这是为好……”
*****
王翠蓉这两天因为脚受伤,因此一直家中养伤。汤淳处理一切事宜。当他报告说已经按照她的嘱咐,将如意酒楼一切都打理好的时候,王翠蓉已经伤完全好了。
酒楼还没有开张,她叫上葛老板,再带上汤淳几去看,果然一切都是她设想的样子。
王翠蓉决定选个黄道吉日再开张,今日几小聚,三瞧着这装潢,都颇为满意。葛明峻更是笑着说,“这比当日曹掌柜的时候,更有特色。”
酒楼并不华丽。虽然这是免费得来的酒楼,王翠蓉也并不吝惜装潢的银子——只是,本来就想做普通的生意。她觉得,并不需要弄得令很多望而却步。
汤淳忙趁机笑着说道,“这次也多亏葛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