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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你他妈的给我把眼睛睁开!”我疯了似的不住为狂风做着心肺复苏术。
狂风的眼,缓缓睁开了一线。涣散的焦距几乎抓不住我的位置。但欣慰的表情却牢牢的挂在他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的脸上。他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尽管喉间并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我却似乎听到了他质朴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我知道!”我惨笑着点头道:“我会活下去!我是死神啊。只有我取别人性命,没人能弑杀死神!”
淡淡的笑容绽开,狂风的眼无力的合上。只是这一次再不会睁开了。心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他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死亡夺走。头一次,我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的没用!死死的咬住牙,血液的腥甜在我口中调和出令人兴奋的味道。潜藏在心脉深处的黑色血液开始汩汩的流动,如鬼魅般凄厉的喧嚣,在我的血管里不住沸腾。无法控制的森冷笑意,如硫酸般侵蚀了我所有的面部神经。
“别难过了老大。我原也没想杀你,谁能料到狂风会突然扑过来呢?”微有些无辜的清亮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缓缓转头。若眼中的怨毒可以如利箭般射出,地龙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化作一滩肉泥了。
“别叫我老大。你不配!”我轻轻的开口。沾染着斑驳血渍的脸上,是近乎享受般的妖异笑容。即便是占尽上风的地龙,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别这么说嘛!你知道我很胆小的。若是手中的剑,在惊吓中拿不稳当。伤了王爷的容貌,岂不是罪过!”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轻蔑的冷哼出声。从方才起,我便在暗自检查自己的状况。地龙的剑上淬了某种奇怪的毒素。由于狂风的阻挡,剑锋入体不过寸许。伤势并不严重。但内力却如地龙所说,再不能聚起。若是强行提气,胸腹间便会如刀绞般痛楚。这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我微皱起眉头。记忆中并无哪种毒物可以有这样的效果。相对的,也就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地龙干笑了两声,不欲和我争辩。显然是“死神”的积威犹在。无论我做什么举动,他整个身子都一直小心的缩在我身后。手中的长剑,也无一秒离开过我的咽喉。我暗自盘算,或许他的恐惧对我还有些用处。
“都别动哦!尤其是你,岩石!”地龙的剑威胁似的略略下压,在我的颈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流王爷教的东西,你会的我也会。所以你别想耍什么花样!麒麟队员的手指,也都给我乖乖的不要乱动。特别是要远远的离开那些可爱的小机括。我不会给你们狙击的机会!如果不想你们的老大死在你们面前,就千万要乖一点!”
站在一众队员前面的岩石,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只是内心早已痛若油煎。眨眼的功夫,地龙背叛、狂风殒命、老大受制。站得稍远的自己,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串的变故发生。
看着老大浑身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四肢无力的挂在地龙手上。岩石只觉得心头像被大石击中,一股热血自胸口逆冲而上。他重重的握拳,刀柄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仿佛已陷入肌肤,与自己血肉相连。刀尖轻颤着,犹如饥渴的兽口。只待地龙稍有疏忽,便会如惊雷般一口咬碎他的咽喉。
但,还不能动!地龙见多了死在自己手中的性命,不会留下丝毫的破绽。无奈中,岩石猩红的眼终于带着些绝望的扫到老大脸上。然而他的绝望,并未在老大的黑瞳中找到回应。两道清流从老大冰冷的眸中直冲过来。瞬间冲淡了眼前血红的迷雾。
为什么?为什么老大的眼还可以清冷澄澈如流淌的山溪?那双冷眼中有伤痛、有怨恨、甚至燃烧着来自幽冥的黑色火焰。但却没有哪怕一丝的绝望。冷笑犹如凝固了一般,在他脸上勾勒出令人失魂的阴寒。莫明的,岩石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同流玥如出一辙的冷笑,缓缓在他唇边绽放。
“你到底想怎么样?”岩石淡淡的问道。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打击。见到岩石恢复了冷静,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相对的,地龙也更加的不安。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几个也都过来吧。”地龙皱了皱眉头,扬声道。队伍中,又有四五十人走了出来。迅速的站到了地龙身后。
“这些都是你的人么?”我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几十个人大多不敢看我。只是死死的盯着地面,或是自己手中的兵刃。
“不能这么说。”地龙一把拖住我向后退去。声音特意放大了几分。
“他们都是皇上的人!我也是!”
我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些个好奴才!”身体在粗糙的沙砾上磨擦。奇怪的是,我竟觉不出疼痛。只觉得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流夜俊美如雕塑般的脸庞,在火光中闪现着无比复杂的神色。
“他们的确是些好奴才!否则你又怎么会落到我的手上。”流夜上前几步,冷冷的说道。修长的指从我脸上缓缓刮过。狂风的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厌恶的拿出块丝巾,细细的擦掉。
“觉得脏么?”我冷笑着说道:“相信我,这血比大多数人都干净的多!”
流夜的脸色一变,一拳重重的击在我的腹部。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笑么?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或许是无法运力抵抗的关系,流夜的拳,重得像是要把我的肚腹击穿一般。我呛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为什么不笑?我一直以为你做人宽厚、少心机。生怕你吃了什么暗亏。而今看来,白痴的是我才对。从选人开始,你便已经埋下了无数颗棋子。你让我以为烈日才是你的耳目。其实他最多不过是个障眼的弃子。唯一的用途就是迷惑我的视线。干得漂亮啊!我仔细的为你谋划。甚至不在意成为替罪的羔羊。却原来这些都只是个笑话而已!这笑话多好笑!我为什么不笑?哈!哈!”
“不要笑了!”流夜大声喝道。地龙见流夜发怒。立刻收起剑,用力将我掼到地上。紧接着重重的拳脚,便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笑声依旧没有停。流夜呆呆的望着笑声传出的地方。那张逐渐飞溅出血花的脸孔,笑得无比的酣畅。笑得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磨碎了一般。
“住手!不要打了!”流夜终于忍不住喝道。地龙闻言立刻停手。老实说,他的手早就打软了。这个倒在自己手下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自己视之为神的人物。即使他此刻毫无反抗能力的缩在地上,依旧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我料定没有流夜的命令,地龙不敢杀我。而我只有脱开他的钳制,才能实现我的计划。只可惜我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挨顿打应该算是很轻的代价了吧?
我强行撑起身子,蹲跪在地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下,是一片片的青紫和血痕。伤势看起来很是吓人,却无一处伤到要害。以前接受的训练中,就有一项专门挨打的训练。那时每个孩子都要给其他所有的孩子当沙包。若学不会在最小的动作中避开要害,我早被剁碎了喂狗了!我故意将身体摇上几下,一副快要摔倒的模样。仰起的笑容却冰冷而坚定。
我知道流夜的脸上已有了几分不忍,但却故意不去看他。只对着地龙说道:“你剑上的药还挺特别的。有名字没有?”
地龙抬眼看了看流夜,之后低声说道:“这是大内的密药,叫锁魂。没有解药的。中了这种药。你一身的内力就算废了。若是强行运用,就会血液逆流,痛苦无比!”
“锁魂吗?好名字!”竟然是无解之毒。真是他妈的倒霉!我暗自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紧接着再晃上一下。摔倒在地上,然后再挣扎着爬起。周围传来隐约的抽气声。我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流夜又向我的方向迈了一步。别小看这短短的一步,就是这一步之差,他已踏入了我的领域。那是“死神”的领域!我微抬起眼,冰冷的笑容后,是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
“说起来,你也是我教出来的。所以我再教你一件事。这件事恐怕也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了。”断断续续的对着地龙说完。我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双手支扶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地龙对于我,本就有种难以控制的敬畏。闻言下意识的跪下身来,试图听清我的交待。我仰起头,沉重的喘息中荡漾着一丝凌人的孤傲。
“我从没说过……”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地龙也不自觉的靠得更近。
“……内力对我是必须的!”低如蚊蚋的话音未落,我的手脚同时发力,一道乌光轻轻划过地龙的颈侧。我整个人犹如一支拉满了弦的弩箭,毫不停留的扑向全无防备的流夜。众人的惊呼声未绝,流夜的咽喉已落入一只装满利刃的大手之中。
“统统给我退后!”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之门内刮出的寒风。
我答应过狂风要活下去。但不能只有自己活,我要队员们都能活下去。所以,只有“擒王”这一条路了!一般人突然失了内力,多半会手足酸软。那是因为他们自始便依赖于内力带来的力量和速度。突然丧失了,便会行动困难。但我不同!我来自一个没有内力的身体。对内力从没有过分的依赖。现在的身体在我刻意的重新锻炼后,即便是没有丝毫的内力,也能保住我做影时,七八分的能力。流夜千算万算,就算漏了这一点。
“夜!很抱歉要借你的命用用了。”我紧紧贴着流夜的后背,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畔,温柔的说道:“帮个小忙,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好吗?”
“你没有中毒吗?你把屈平怎么了?”流夜震惊过后,迅速的恢复了冷静。
我赞赏的舔了舔他的耳垂。轻笑道:“你是说地龙吗?你以为我会留下一个背叛我的家伙?看在他是为你办事,我才留给他一个全尸!至于毒么?”我冷冷笑道:“我早看出地龙有问题,又怎会给他下手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