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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以他呆住了没出声。
警官等了他半分钟才又问道:「请问,高先生和死者是甚么关系?」
「很久以前,我们曾是同事,但也没有甚么来往。」
「那么他为甚么来看你?」
「说来很好笑,他拍了几张照片,那是──」高斯刚讲到这里,电话铃突然响了
起来,高斯停了一停,女秘书拿起电话听了一下,便将电话向高斯递来。
高斯接遇了电话,立时听到一个很粗哑的声音,凭高斯的经验,一听就可以听
出,那是故意假扮出来的哑声,那声音说:「你是高斯么?你不必说甚么,只要听我
对你说就行了。」
高斯呆了一下,才道:「好的,你要说些甚么?」
「有警员在你的办公室中,是不是?希望你还未曾将诸新荣拍到鬼照片一事告诉
警方,要不然,你将步诸新荣的后尘,你知道,他死了。」
高斯不动声色,像是接听一个十分普通的电话,回答道:「还没有提及。」
「那就好。千万别说出来,要不然对你来说,将是一个悲剧,我会再和你联络
的。」
对方讲到这里,突然挂断了。高斯放下电话,警官已在问:「诸新荣拍了几张甚
么照片,要来找你?」
高斯本来是准备将诸新荣来找他的经过,全部告诉那位警官的,但是就在他要讲
出来的那一剎间,他却接到这个无头电话。无头电话令他改变了主意。
他绝不是一个轻易为人所威胁的人,如果是的话,他一定不会改变主意,而是将
一切经过讲出来,要求警方保护。但是,他却并不将那个无头电话当作是一种威胁,
而当它是一种挑战,他不会不接受挑战的!
是以,他笑了一下,道:「没有甚么,他十分热衷于参加沙龙,希望我可以替他
将作品寄出去,那是几张技术十分拙劣的照片,你可要看?」
警官显然已不感兴趣,摇着头,已转身向外走了,高斯忙问道:「诸新荣中枪之
后可是立即死去的么?他难道一句话也没有说?」
「有,他讲了一个字。有人看见他走出电梯,突然之间,他忽然发足狂奔,也没
有见到他究竟看到了甚么,他奔到门口,便中了枪,没有人注意到枪声──枪是配有
灭音器的,他倒在大厦门口,我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人,他只讲了一个字:鬼!」
「鬼?」高斯又问着。
警官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他叫道:鬼!接着,他便死去了,嗳,鬼!」
高斯完全能理解那警察的心情,一个人在繁盛的商业区,在白天,被公然枪杀,
他的遗言只是一个字:鬼!天下还有甚么比这更难以理解的事吗?
警官向外走去,高斯仍然呆立着。高斯在那一剎间,心中想到了许多事,最后,
他的思路,集中在那个「鬼」字上。
高斯并不是绝对不相信有鬼的存在,但是他却决计不能接受,一个人死了之后变
成鬼,这个鬼还被拍入镜头这样的事实。而且,事实还不止如此,诸新荣一出电梯之
后,便拔足狂奔,别人不知他看到了甚么,诸新荣自然知道的,他也将他看到的在临
死前叫了出来,那便是:鬼!
他看到的那个「鬼」,自然便是开枪射死他的凶手,也就是照片中的那个
「鬼」,更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个「鬼」。高斯更可以肯定,那个「鬼」会来和他
见面,向他索回那些「鬼照片」。
归根结底一句话,那根本不是鬼,而是人!
现在的问题是,诸新荣曾说那人叫汪权,早已跳楼自杀的人,现在他又以「鬼」
的姿态出现、活动,他当然没有死,死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一层层推断下去,高斯只觉得事情变得十分复杂,因为案中有案,纠结着极
为严重的犯罪行为。高斯想了不到二十分钟,他觉得第一件事,便是要向警方了解一
下汪权跳楼自杀的那件事,他已肯定死的不是汪权,但还得要警方的证实。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女警官李玉芳。向李玉芳查问有关汪权的事,自然是最恰当
的了。
可是,当他和李玉芳通过电话之后,他却忍不住苦笑。李玉芳告诉他,汪权是自
杀的,跳楼落地之后,又被车子辗过,面目模糊不清,但是根据指纹,却可以肯定死
者是汪权。李玉芳还告诉高斯,汪权有过两次贩毒记录,当时,汪权是贩毒的小拆
家,近年来,警方似在不断地注意他,但是却并没有甚么可疑的地方。
高斯再三表明,汪权可能没有死,差一点他便说出有关鬼照片的事来了。但是,
李玉芳却也肯定地告诉他:汪权死了,那尸体是汪权的,因为指纹相同!
指纹相同,那是铁证,证明汪权确然死了,因为指纹相同的机会是六千万分之
一,近乎不可能。而汪权确实死了的话,那么高斯所作的假设,便全部被推翻了。高
斯已经推断鬼照片中的是人而不是鬼,但汪权既然死了,那自然是鬼而不是人了。
真的有鬼?而且还会白天出现,持枪杀人?
第三章
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高斯放下了电话,将那几张照片,放进上衣袋中。
他决定去见李玉芳,警方一定有汪权的照片,他可以将鬼照片中的汪权拿来对照
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汪权的死亡如果是事实,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以
精巧的化妆在假扮着汪权,可是,那又是为了甚么?
高斯一面想着,一面拉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准备向外走去,但是他才跨出一步,
就立时退了回来。
在门外,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那人足有六呎高,他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以致
高斯一拉开门之后,几乎和他撞了个满怀。
那人的脸,出奇地苍白,在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霉臭味。而当
高斯看清了他的脸面之际,他倒抽了口凉气,一个「鬼」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那个人,就是照片中的汪权。看来,诸新荣的那张用远程摄影镜头拍成的照片,真是
杰作,因为他拍到了汪权的特有神态,也突出了汪权苍白的脸!
高斯向后退,但那人却并不向前走来,他只是咧开唇,现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
容,然后,才哑着声道:「高斯先生,想出去?」
高斯也立即认出,那就是无头电话中的声音。
在那一剎间,高斯看到对方并没有跨进门来,他也突然有了决定,陡地一推门,
「砰」地一声响,将门重重地关上。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将女秘书吓了一跳,抬起头
来,望定了他。
高斯连跳了几步,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向女秘书挥了挥手,表示回答她的追问。
然后,他顺手抓了一个水晶玻璃的烟灰缸,又再度拉开门来。他是准备一拉开门来,
便向门口那个「鬼魂」展开攻击的。
但是门一拉开之后,他又怔住了。汪权已经不见了!高斯连忙向走廊两端看去,
人来人往,没有甚么异样的地方。高斯这时更可以肯定诸新荣一出电梯所见到的,就
是刚才在门口出现的汪权。
那么,汪权是有枪的,汪权刚才之所以没有用枪来袭击他,是因为他主要的目
的,是想得回那几张照片之后……
高斯想到了这里,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他立时走进了摄影室,用特种的相机,
将那几张照片翻拍了一遍,留下了底片,然后才又带着那几张照片,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中仍然没有甚么异样,可是当高斯走出了大厦之后,他却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那或者只是心理作用,因为高斯好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甚么可疑人物。天色十
分昏黑,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行人的步伐都十分匆忙,使人的心中更有一种十分
不安的感觉。
高斯突然穿过了马路,站在一个橱窗之前,在橱窗玻璃的反映中,他看到一个身
形相当高大的男子匆匆过了马路,那人头上的一顶雨帽拉得十分低,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高斯根本不用看他的脸,也可以知道这人是汪权。
汪权一直跟着他,这个汪权是人还是鬼?高斯转过头去,已准备窜进一条横巷
中,但突然他的身边,又多了两个人。
两个突然出现在高斯身边的人,一边一个,将高斯夹在当中,而且其中有一个,
立时挽住了高斯的手臂,高斯用力挣了一挣,另一人已将掩在报纸下的手枪,向他露
了一露。
高斯一呆,立时苦笑道:「两位,你们一定认错人了。」
挽住高斯手臂的那人呆了一下,他的尃容使高斯联想到一头大猩猩,只听得他沉
声道:「走吧!高先生。」
高斯继续苦笑着,他自然知道那两个人并没有认错人,他也知道,他之所以会遭
到那两个人的挟持,必定是诸新荣给他带来的麻烦,也就是说,是那张照片带来的麻
烦。
高斯逼得向前走着,他们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不知有多少人迎面而来,擦身而
过,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三个人之间,有甚么异样。
他们很快走进了一幢大厦,进了电梯,电梯中并没有别的人,一名汉子立时用一
幅布将高斯的双眼蒙上。高斯本来是可以趁机反抗,但是冰凉的枪口,却像是毒蛇一
样吸贴在他的颈际,令得他不敢乱动。
不到一分钟,他就被推出电梯,向前走着,等到他停下,蒙眼的黑布也被解去之
后,他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布置得十分华丽的会客室中。
那会客室挂着水晶吊灯,铺着暗绿色的地毯,四面墙壁,都镶着桃花心木。在一
张十分巨大的安乐椅上坐着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高斯才一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