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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行了,」高斯拍着手心,「只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在赌博的进行
中,不论他出甚么手法,摄影机都会一点不漏地拍摄下来,除非他在两小时的摄影过
程中,根本没有出术。」
「他一定出术的。」中年人的声音十分愤怒,「要不然,他绝不可能连赢十四
场,赢得那么多。」
高斯不愿和那中年人争辩,因为那中年人是本市有名的豪富,他是一家银行的董
事长,还有许多许多的头衔,提起卜松柏的名字,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而现在,高斯和卜松柏,就是在卜松柏的住宅中,那是一间专为赌博而设的房
间,四面墙壁和地上,全是浅绿色的。正中是一张八角形的桌子,以及八张特殊的设
计,可以长期坐着而不使人觉得疲倦的椅子。必要的时候,一只小型的电动马达,还
可以使椅子垫子轻微的震动,使坐在椅上太久的人血液畅流,不致于有麻痹之感。
在那个桌子上,就是那盏水晶吊灯,高斯刚应卜松柏之请,在灯中暗藏了一架摄
影机。
高斯没有出声,卜松柏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道:「高先生,你别以为我会输
不起,输些钱,我绝不在乎,只要是在公平的赌博下输的,如果对方用手法来赢钱,
我就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你明白么?」
高斯道:「我自然明白,那位姓岑的先生是不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经过今晚,
就可以分晓了。」
卜松柏道:「但愿如此,不单我一个人感到怀疑,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因为他
几乎可以看穿每一个人的底牌,没有一次『偷鸡』不是给他『捉』住的,而当我们有
牌的时候,虽然出注极少,他也不看。」
「你们赌的是『沙蟹』?」
「是的。」
「卜先生,我不得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玩那种赌博,技术高的人,赢的自然
大些。」
「我明白,但决计不可能像他那样,他像是可以看得穿底牌一样。」
「他是甚么来历?」
「在南美洲,他有一座矿场,规模很大,业务也很正常,我已经调查过了,但是
他逢赌必赢,这就叫人心中不能不起疑了。」
高斯踱了几步,道:「卜先生,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他连赢了十几场,究竟赢了
多少?」
「也没有人去详细算他,但至少也赢了有五六百万了吧,我就输了近两百万,别
人也全是输了,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赢。」
高斯不禁暗暗咋舌,这些豪富的赌博,赌注竟是如此之大,每一场赌博,都有几
十万上下!
高斯又提醒着卜松柏,道:「摄影机是无线电控制的,当你发觉情形不对时,你
可以离开牌桌一会儿,去按控制器的按钮,那么,在接下来的两小时之中,这位岑先
生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拍下来。」
「谢谢你,你明天中午时分,可以来取回摄影机。」
高斯告辞而退,他是一个以摄影为业的摄影师,但是像这种情形,他却很少遇
到。高斯自己也是一个很精于赌博的人,而且,他也精于几种出术的手法,所以他有
自信,那姓岑的如果真在赌博之中出术的话,那一定是逃不过他的观察的。
卜松柏送他出来,走出那间房间,便是富丽堂皇的大厅,之后,则是绿草如茵的
花园,花园占据了整个山坡,一条路直通到铁门。
高斯上了自己的车子,驶出了大铁门,又去恢复他正常的工作了。
第二天中午,高斯又来到卜松柏的巨厦,卜松柏一脸睡容,迎了出来。
「昨天结果怎样?」
「他又嬴了。」卜松柏愤然说。
「在你发动摄影机的时候,他有没有发觉?更重要的是,在那两小时之内,他有
没有赢钱?」
「他没有发觉,而且也不断赢钱,有一副牌,我明七一对,底牌是七,我是三条
七,他明牌是三条六,但他却不出注,居然弃了牌。」
高斯皱了皱眉,「沙蟹」玩得精的人,当然是勇于弃牌的居多,但是照卜松柏那
样说,这姓岑的牌技,实在是太高超了。
高斯转过头,向一个穿制服的男仆吩咐道:「拿梯子来。」
等男仆把梯子拿来,高斯踏上梯子,经过一番手续,将那摄影机取了下来,道:
「卜先生,下午两时,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可以在小放映室中,看到那岑先生
两小时中的任何动作了。」
「好,我一定来。」
高斯离开,回到事务所中,取出了胶卷,亲自冲洗,等到一大卷胶卷可以放映
时,卜松柏也来了,和卜松柏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挺胸凸肚的大腹贾,介绍起来,不
是行长,就是董事长,高斯也记不了那么多,只是请他们一起进放映室。
第二章
在高斯的业务中,有一项是代广告公司拍摄广告片,他那间放映室就是为了试片
而设的,设备相当完善。等到众人坐定之后,高斯熄了灯,放映机发出轻微「轧轧」
声,银幕上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亮点,然后,便看到了三个人,坐在那张牌桌前。
由于镜头自上而下拍来的,所以那三个人的面貌怎样,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
他们的动作,却可以看得很明白。
高斯听得卜松柏吸了一口气,道:「高先生,请你注意,正中那个人,就是岑逢
源。」
高斯便集中注意那个人,那人正咬着一支雪茄,而他面前已有了三张牌,两张是
明的K,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已然弃牌了,因为他已略欠起身,将筹码拨到自己的面
前。
然后,他仰面喷出一口烟。
在他仰面喷烟之际,高斯看清了他的脸,他有十分方正的脸型,已有五十左右年
纪,如果早在二三十年,他那样的脸型,一定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他并没有穿着上装。这一点高斯早已注意到了,因为在赌博中,有一种「换牌」
术,必需先收起几张牌来,行使那种骗术的人,西装上袋的衣袖中,就有着藏牌的夹
袋,那么,他就不会脱下上装来。
那位岑逢源穿着一件绣花的丝衬衫,他一定是一个极讲究衣着的人,因为那件衬
衫的钮扣上,全是镶钻石的,闪闪生光。
他也没有戴眼镜。这一点,也是高斯一看到岑逢源时便注意到的,因为在纸牌的
骗术中,很高明的骗法之一,便是在纸牌上暗藏着某种化学药粉,肉眼是看不到的,
但如果通过特制的折光玻璃,就可以很容易辨认出来,那么,行使这种骗术的人,一
定要戴眼镜才行。
高斯用心地看着,他看到岑逢源不断地将筹码拢到自己的面前,他的动作,十分
潇洒,有好几次,高斯看到他将筹码向左首抛去,高斯觉得十分奇怪,问道:「他那
样是甚么意思?」
「他是在打赏派牌的小姐。」卜松柏回答着:「那小姐是从一个很高级的俱乐部
请来的,是著名的纸牌发牌人,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高斯没有再说甚么,因为卜松柏的话,已将他思疑的另一个可能打消了,岑逢源
和发牌人勾结行骗的可能,也已不存在了。
高斯也看不到岑逢源将双手放到台下,那证明他没有犯规的行动,高斯看到他不
论是出筹码或是弃牌,动作都非常快,像是根本不必考虑一样。有时他也一连弃牌好
几副,同时他面前的筹码,自然减少些,但减少的只是少数,而收进来时,却是一大
笔。
在整整两小时的放映过程中,高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岑逢源的每一个动作。
等到电影胶卷放映完毕后,他甚至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当他着亮了放映室的电灯之后,卜松柏迫不及待地问道:「高先生,你看出甚么
毛病没有?」
高斯摇着头,摊开双手道:「没有,我只能说,这位岑先生赌得很规矩,他技术
高超之极,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
听了高斯的话,卜松柏以及其它的几位富豪脸上,都现出不信服的神色来。
高斯看到众人脸上那种神情,也只好抱歉地一笑,道:「卜先生,或许是他的手
法,实在太高明了,所以我看不出所以然来。」
卜松柏用愤怒的声音道:「一定是!」
「那么,」高斯踱了几步,「唯一的办法,便是请我认识的一个人来看这段影
片,我对于赌博的骗术虽然所知甚多,但比起我认识的那个人来,却只是小学生。」
「那人是谁?」几个人一起问。
「他姓方,叫甚么名字,已没有人知道了,他的外号叫雪花方,那是说他发牌、
洗牌的时候,纯熟得好像雪花飞舞一样。」
「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一个著名骗徒!」卜松柏说,语气之中,很不以为然。
高斯笑了笑。「卜先生,你要识穿一个高明的骗子,是用甚么手段行骗的,就非
借重另一个高明的骗子不可,雪花方未必肯应我们所请。因为在骗徒之间,虽然相互
不认识,也都有一种默契,是不会随便去揭穿人家的秘密的。他们靠骗来过日子,自
然懂得江湖义气,所谓坏人衣食如杀人父母。」
高斯一番话,说得卜松柏等人,只是苦笑!
过了好一会,卜松柏才道:「那么……就由得你来作主好了,我们只是不想和雪
花方那样的骗子……有甚么关系而已。」
高斯感到十分好笑,他摊开了手,道:「我是无所谓的,因为到如今为止,我没
有受到任何损失,损失的是你们,你们如果肯承认失败,再也不和岑逢源赌钱,那就
甚么事也没有了。」
「不!」好几个人一齐叫了起来,而由卜松柏代表了他们的意思:「我们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