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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这些人和死者相识,自然都有嫌疑。但是他们和死者很少往来,到过死者住所
的,只有四个人。」
高斯感到自己很难插口,因为刚才李玉芳已经埋怨他破坏了警方的计划,他如果
再说甚么,只怕又要受到李玉芳的指责了。
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站着不出声,李玉芳扬了扬眉,「看来你对这
件案子,并不感到特别兴趣?不想听我讲述?」
「唉,」高斯叹了一声:「连警方也没有头绪的事,我就算感到兴趣,又有甚么
用?只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感到很奇怪,就是那七张谋杀预告相片上,都看不到天花
板上吊下来的那盏电灯。照说,不论从何处来拍摄照片,都应该看到那盏灯的,除
非……除非是拍照的人将电灯拉了起来。」
李玉芳用心听着,皱着眉,道:「那说明了甚么?」
高斯摊摊手道:「我的想法,十分奇怪,你不要当作一回事才好。」
李玉芳笑了起来,「我已经早告诉过你了,即使是最荒谬的意见,警方也是欢迎
的,你知道我刚才在警局作甚么?我们正在研究你所说的:一个人用几个大铁环吊在
天花板上的可能性。」
高斯的脸红了起来,他急急分辩,道:「那纯粹是开玩笑,但是我现在所提出的
看法,倒是有相当根据的,我的想法是……那几张照片,根本不是在这间屋子中拍摄
的。」
李玉芳的双眉蹙得更紧,高斯的话,听来十分怪诞,那几张照片,明明显示着这
一间凌乱的简单的卧室,怎么说不是在这里拍摄的呢?
但是李玉芳却并没有打断高斯的话,高斯伸手一指,道:「你看,这房间只有一
张床,一些书,和凌乱不堪的衣服、被子、一张几,要布置一间同样的房间,是十分
容易的事。」
李玉芳仍然用心听着,她嘴唇动了一下,像是想发出甚么问题来,但是她还未出
口,高斯就抢着说:「你一定想问我,就算在另外一间那样的房间中,照片又是怎样
拍成的,是不是?」
李玉芳点着头。
「很简单,那间房间,是根本没有天花板的。」高斯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讲出那
样一句话来。
李玉芳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怒意,可是,转眼之间,她已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
色,失声道:「你的意思是,那房间,是一个布景?」
高斯十分高兴,因为他所要讲的话,被李玉芳料中了。被人家料中心事,是一件
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他连声道:「正是这样。我本来想,那可能是具体而微的模型,但是可能性究竟
不大,所以我宁愿认为那是布景。搭一间房间,照这间房间布置起来,它根本没有天
花板,从顶上用垂直的角度来拍照,自然也不是困难的事。正因为根本没有天花板,
自然也看不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灯了。」
李玉芳在高斯进一步解释他的见解之际,兴奋地来回踱着。
高斯又道:「要证明我的见解是不是事实,十分容易,你将照片取出来,用放大
镜来仔细审视,一定可以看到,照片给人的印象,虽然是这一间房间,但是,一定可
以发现有很多东西是不同的。」
李玉芳不待高斯说完,便已经取出了那七张杀人预告的照片来。其实根本不必用
放大镜,便可以证明高斯的假设是大有道理的了。
因为将照片和房间中的一切比较过后,都可以看到有显著的不同。但如果是粗心
地看一看照片,谁都会发现,这照片就是在这房间中拍成的。那实在是不值得奇怪的
事,因为每一个人,平时看东西,很少自上而下,从垂直的角度来看的。
一些很普通的对象,从垂直的角度来看,就会变得难以辨认,这是视觉上的一种
错觉。所以,照片上的东西,和房间中的物事,虽然有差别,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
来的。
高斯看到自己的假设已被证实,他高兴说道:「现在,事情很明白了,李小姐,
警方如果找到一个和布景工作有关的人,这个人就是最具嫌疑的人物了。」
「那个人,一定是陈生发。」李玉芳回答。
「真有那样一个人?」
「自然有,陈生发是一家规模很小的电影公司布景师,戚云在穷极无聊的时候,
曾找过陈生发,替陈生发画布景,赚些钱用。事发之后,我们也访问过陈生发,陈生
发似乎不肯说他和戚云之间的关系。是摄影棚另外的人告诉我们,两个月前,陈生发
和戚云在摄影棚中,因为酬劳的多少,而吵了起来。戚云曾大声说陈生发苛刻扣了他
应得的酬劳,两人几乎大打出手。后来戚云是给人拉走的,自此之后,戚云就未曾再
到摄影棚去过。」
高斯拍着手道:「是啊,动机也有了。」
「动机是甚么?」
「当然是仇恨,吵过后,陈生发还怀恨在心,开始处心积虑计划着,终于一刀刺
进了戚云的背心。那是戚云被谋杀的唯一理由,不然,甚么人会谋杀一个一文不名的
穷画家,你说是不是?」
高斯记为自己这一番分析,更是有理,李玉芳一定会大表同意的。可是,等他一
讲完,李玉芳却没有甚么表示,只是仍然看着那几张照片,然后,她指着照片,道:
「你看那是甚么!」
高斯凑过去,李玉芳所指的是一件白色圆形的东西,在地上,近床部份,有一半
是被一只袜子掩遮着,一时间的确很难说出那是甚么来。
但高斯没有多久,就道:「那是一只水银灯,水银灯的灯胆,那正是摄影棚中的
东西。」
李玉芳缓缓道:「我想是的。」
她在讲那一句话后,停了半晌,又道:「高先生,你的推理能力十分高,从照片
上看不到天花板上的吊灯这一点,就可以推测出这么多的事实来,如果警方破了案,
你的功劳最大了。」
高斯呆了一下,道:「你说『如果警方破了案』,那是甚么意思?照我看来,案
子已经破了,这些照片全是陈生发寄来的,有甚么不对?那么,凶手自然就是陈生发
了对不对?」
李玉芳道:「不对,你只能说,那些照片是在布景棚中拍摄的,而陈生发的嫌疑
最大。」
「甚么嫌疑最大,他简直就是凶手,你别忘了,他有谋杀戚云的动机呀。」
「就算你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事实,那么,还有一个疑点,是难以解释的:为甚
么他要在动手之前,一连七天寄上这种形式的『预告』呢?」
高斯有点不耐烦,道:「谁知道,或者他以为那样才够刺激,或者他心中十分恨
戚云,要他在死之前,先受些惊恐。」
李玉芳仍然不表示甚么,道:「你的意见是极其可贵的,我们会扣留陈生发,他
是最具嫌疑的人物,案情有了甚么新发展,我再告诉你。」
高斯很高兴,趁机道:「如果案子结束了,我想请你和我一起晚餐。」
「案子结束了,应该是我请你才是。」李玉芳说着,他们一起走出那幢房子,李
玉芳上了警车离去。
高斯挺起胸膛,慢慢地走着,虽然在别人看来,高斯的样子并没有变,但是在他
的心中,却觉得十分不同。他有一种很神气的感觉,因为他方才协助警方处理一宗十
分棘手的案件,他颇惊讶自己有那么高的推理能力。
第四章
他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自己很可以改行,去开设一家侦探事务所,
成为鼎扁大名的侦探,他更想到,案子破了之后,李玉芳自然会受到警方内部的嘉
奖,她也一定会感激自己。
那么,自己和李玉芳之间的距离就近多了,高斯一面想着,一面横过马路,他有
点飘飘然的感觉,几乎想大声叫起来:「你们快注意我,我就是替警方破了一件巨案
的人。」
这种心情,和他在多年前,他第一张相片在一本杂志上刊出的时候一样,他拿着
那本杂志,恨不得将刊在杂志上的那张照片,送到每一个人的眼前去。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仍然十分轻松,一直吹着口哨。当他处理完了自己的工作
后,他忍不住拿过电话来,和李玉芳通了一次电话。
他在电话中问:「捉到那个陈生发了没有?」
「已将他扣留了,」李玉芳回答:「片场的职工也指出,陈生发是摄影棚的主
管,他可以有时间独自一个人,在摄影棚中做这件事的。」
「他供认了?」
「还没有,他矢口否认,说他自从两个月前和戚云吵了一架后,根本未曾再见过
他,而且,他也根本不恨戚云这个人。」
「别气馁,」高斯鼓励着李玉芳:「没有一个杀人凶手,肯爽快承认自己罪行
的,可是到了证据确凿的时候,就难以抵赖了。」
高斯听到李玉芳传来十分动听的笑声,他也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
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都有戚云谋杀案已扣留了凶嫌的消息,有几张报
纸,还刊登了陈生发的照片。高斯看到了陈生发的照片,一面喝着牛奶,一面「哼」
地一声,自言自语道:「十足是个杀人犯!」
他的心情十分舒畅,因为是由于他的推理,才捉到凶嫌的。
当高斯来到他的事务所之际,他几乎是未间断地吹着口哨。可是到中午,他仍未
接到李玉芳的电话,他等得有点焦急。
他好几次想打电话给李玉芳,但是始终耐着性子等着,一直到下午五时,李玉芳
的电话终于来了。高斯想趁机提出要和她一起晚餐,但是李玉芳却说:「请你到警局
来一次,现在就来。」
高斯还未及将他的邀请提出,李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