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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借呢?”
“只要爷们儿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划拉不到手的。”
“我看不见得。”
“徐当家的,今天爷们儿不能空着手回去。你是个明白人,你不想叫你一大家子人遭殃吧?”
“你想怎么样?”徐德富口气仍然很硬气。
“带走人。”坐山好说,“今晚你家老三必须跟我们走!”
“那你就算白辛苦来一趟了。”
“徐当家的咱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你自作自受。伤我一个弟兄,要你家拿十个人抵偿,给你一袋烟工夫考虑。”
“那就试试看。”徐德富毫不退缩地说。
“压(冲锋)!”坐山好一扬马鞭子,发出命令。
众胡子齐声喊:“压!压!!”
枪声顿时大作,胡子开始进攻。炮头大德字拨马在前,勇猛地向东炮台冲过去,双方激烈交火。
枪声响起,徐家大院才炸了营,十几年中没遭胡子抢过,但听说了胡子抢劫的情景。獾子洞村有几家曾遭胡子抢过,那些人家有地有马,但修不起深宅大院,自然雇不起看家护院的炮手,这就无法抵御胡子的攻击,胡子轻蔑地称他们是“二半破子”。
“响窑不敢抢,二半破子剩不下。”这是有人对胡子抢劫规律的总结。
徐家大院不是二半破子,是响窑,家里人多了一层安全感。可是胡子真的来抢,结果难以预料,不免一时慌张。
头道院子的正房里,徐德成急得直搓手,一方面为产妇,一方面为外边胡子的进攻。这工夫臧雅芬声声痛叫传到外屋。
“三爷您别着急,三奶奶没事的。”王妈劝道。
“我大哥抵挡不住胡子啊!”徐德成说出他的担心。
“没问题吧?”王妈在徐家做佣人多年,没经历这等事,她说,“你们家大院从来没进来过胡子,挂红旗多年啦。”
在关东农家大宅院,烟囱上挂一面红旗,是对外人说本院有炮手武装护卫,主要是警告胡子别来抢劫。的确有几绺打徐家大院主意的胡子,望见烟囱上猎猎的红旗恨恨地走开。
“这回不同,胡子喊叫要借我。”徐德成真切地听见坐山好的喊叫声。
“为什么借你?”王妈迷惑不解。
“天知道。”
“您是不是得罪了他们,三爷?”
“我从城里回来后,待在家里两个来月从没外出过,怎会得罪胡子,蹊跷啊。”徐德成一时找不出原因。
“三爷你觉得这是?”王妈说,“终归有个原因吧。”
“别管什么原因了。”徐德成戴上帽子准备出去,他做出大胆的决定,为拯救一家老小,跟胡子走。
王妈看明白了三爷的意图,下人阻拦不了主子,也不合适阻拦,她怂恿四凤缠住他,四凤很机灵,她拉住徐德成央求道:“爹,爹……”
四凤年纪七岁,是徐德成的长女,人长得像一朵花。几十年后,在知情者的描述中,徐家美丽四凤是个命运多舛的人。
第一章匪临家门(4)
“好闺女四凤,爹去去就来……王妈带你到四叔那儿,”徐德成哄她,四凤拽住他的衣袖不放手。他说,“四叔抓了只鹌鹑,去看看呀。王妈,你带四凤去找德龙。”
哎哎,王妈嘴里答应着,却没动窝,说,“当家的嘱咐过了,让您照顾好三奶奶。”
“坐山好绺子局红管亮,凭咱家那几杆沙枪顶不住。不行,我必须出去。”徐德成清楚只有自己才能平息此事,家人才能躲过这场灾难。
“德成!”产房里传出产妇颤巍的呼唤:“德成,德成!”
“三奶奶叫您呢。”王妈找到了劝阻的机会,说。
去不去产房徐德成犹豫不决,见到妻子她不让走怎么办?胡子没那么好耐性,早出去一分钟,大院早一分钟解围。
双方对射激烈,胡子几次接近院墙,都被炮台喷射的子弹击退。
“弟兄们,压!”坐山好发怒,喊叫声有些古怪,像发怒的狼啸。
胡子大柜身先士卒,策马冲上去,数匹马紧随着冲向徐家大院最薄弱的部位——木板大门,想击破它,冲破它徐家大院就陷落。炮台火力很猛无法靠近,用火烧不成,使枪打,沙枪打着结实的落叶松门并非容易,何况徐家院大门包层洋瓦铁皮。
炮台的射孔被胡子子弹封住,枪声突然间哑啦,胡子开始砸门。
“三爷,”王妈再次提醒道,“三奶奶叫您。”
3
枪战声惊动了全村。
噗!谭村长一口气吹灭灯窝里的煤油灯,被窝里肉团一样的女人问:“咋地啦?”
“胡子来打劫了,快趴到炕沿下面!”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几乎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炕。
“会不会来抢咱家?”
“听动静是攻打徐家大院……你趴下,枪子可不长眼呐。”谭村长说。
“徐家四角有炮台,有好几个炮手,烟囱上又挂了红旗。”谭村长女人说,“胡子没那么容易就打进去。”
“我说过多少次,徐德富死犟死犟就是不信,把红旗摘喽,与胡子叫阵,哪有好烟抽?”谭村长埋怨道,“瞧瞧吧,惹火烧身!”
枪声,喊杀声不断传来。
“不行,我得去镇上一趟。”
“干啥?”女人两条粗壮大腿蟹钳一样夹住谭村长半截下身,“黑灯瞎火……”
“搬兵。”谭村长朝外挣脱,“你松开!”
“看你是没卵子找个茄子缀着,找事么。”
“我是村长!”
“村长你就刀枪不入?胡子是横茬子(不好惹)你敢得罪?纯粹活腻歪啦你。再说了,警察署也不会管这事。上次胡子进村,你去找陶署长人家屌你啦?”女人数落、诘问。
“上次是上次。”
“这次你保准叫动庄?他能带警察来?”
“你就别嘚比(说)啦!”谭村长拔出身子用力过猛,箭射出去,头撞在屋旮旯的尿罐子上,凉飕飕的臊液溅满一脸,他抹了一把,说,“我走后你赶紧钻到白菜窖里躲躲,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
胡子攻打徐家大院的势头一点都没减弱,炮手老门一只胳膊受伤,用一只手装枪药,他顽强地坚守炮台。
“你下去包扎一下。”徐德富说。
“没事。”炮手老门很顽强,说,“当家的,枪药不多了。”
徐德富握着发烫的枪管,身子贴着墙壁,寻找机会向外射击,问:“还有多少?”
“打不了几枪。”老门说。
谢时仿慌张跑上来说:“当家的,胡子正抠北大墙,即使大门守得住,北炮台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徐德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旦院墙给胡子扒出豁口,可就什么都完啦。
“西炮台那儿也快顶不住了……胡子拼命砸大门。”谢时仿沮丧地说。
情况非常紧急,徐德富没先前那样沉静,他确实低估了胡子,以为胡子打一阵,攻不下便走,獾子洞村离三江县城亮子里镇不远,枪声可能惊动官府派警察来剿。
第一章匪临家门(5)
“当家的,和胡子死拼,咱要吃亏。”谢时仿看清和胡子打下去的恶果,说。
“你说咋整?”
“我……怎能乱说呢。”谢时仿吞吞吐吐道。
“说,时仿你说。”
“胡子杀人不眨人,顶得住的话什么都好说,万一顶不住,他们……我的意思是先叫三爷去……起码能阻止胡子进攻。”
“唉,我要是这样做就辜负了家父临终的嘱托啊。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眼瞅着弟弟们往火坑里跳啊。”
这显然是权宜之计,缓和下来后再想办法。听坐山好的口气,嚷着借人,就不是绑票,勒索钱财凭他们的实力可直接打进来,何必绑走人再反过来要赎金呢。因此可见,他们的确需要三爷去做什么。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有生命之险。
“可是,我咋好开这个口说啊。”徐德富现出为难之色道。
“是啊,老太爷过世得早,几个少不更事的弟弟由你一手带大,既是兄长又是爹,不易呀。要不,我去对三爷说吧。”
徐德富望着岌岌可危的院落,不住地叹气。
“德成,”虚弱的臧雅芬攥住丈夫的手哀求道,“别去,德成你万万别去啊。”
徐德成痛苦地睁大眼睛,回避妻子的目光,眼瞧着房棚。
“我怕,德成我好害怕。”
“没啥,我只出去看看。”徐德成安慰她而说谎道。她说她都听见了,胡子是冲着你来的。他说,“雅芬你说我不出去,胡子打进来,咱们全家人都要受罪。”
“你去吧。”臧雅芬懂事地松开手。
徐德成心情铅一样沉重,前途未卜,这可能是难再回头的抉择,他回眸,见妻子臧雅芬紧闭双眼,有泪流出眼角。
二嫂望此情景,掩面向墙壁。
枪声、呐喊声、马嘶声连成一片。木制大门终被胡子点燃,摇摇欲坠,子弹在院子里呼啸、炸响。
徐德成毅然走出屋,顺着甬道跑向炮台,一颗子弹掀掉他的瓜皮小帽,像一片树叶霍然坠落,他没去拾起来。
“三爷。”谢时仿与他在围墙上撞个满怀。
“是不是快守不住了?”徐德成急切地问,“我大哥呢?”
“当家的在炮台上,三爷……”谢时仿是来替当家说话的,见了人却舌头在嘴里打摽,欲言又止。
徐德成跑向炮台几步又急转回身说:“谢管家,我求你一件事。”谢时仿不解地望着他,“我想跟胡子去。”
“噢?”
“如此打下去,最终吃亏的是咱们。我跟胡子走,怕大哥不准许,你帮我说服他。”
“中!”谢时仿答应他,他正是为此事来找徐德成,看来难以启齿的话不用说了。
应该说关键时刻,徐德成救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大院四角炮楼台的人,已被外边胡子的火力压缩到墙角,徐家大院危在旦夕,即将要被攻破。
“三弟……”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