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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横闻言面色狰狞、双拳握得有些“嘎嘎”作响,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但积存却面无惧色,只是冷冷地盯着田横。“哼,两军相争,不斩来使!你回禀扶苏,田横誓死不降!”田横几乎是咬着牙齿在对积存说话。
积存叹了口气,向田横拱了拱手,转身而去,口中兀自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这数万大好儿郎!”
……
汶丘北面,一般较大的渡船上悬挂着‘黑龙彩风’的秦国皇旗,前舱的甲板上,扶苏正端坐于御座之上,静静地观察着汶丘上的局势。
“回陛下,田横不肯投降,臣已经尽力了!”积存伏于扶苏面前,有些惭愧之色。
扶苏闻言无语,离开御座,来到了波浪滔滔的船头,看着脚下涌动的江水,叹了口气道:“积爱卿,起来吧,此非你之过!田横此人孤傲自负,不下于项梁,是誓死不降的主啊!”扶苏的思绪不禁悠悠飘荡到原史中那一段壮美凄哀的事件中去:相传,刘邦攻齐,田横作战不利、率最后的五百死士退守到即墨以东的一个小岛中负隅顽抗。后来,终因大势所趋、无可挽回,田横悲愤地自刎而死,他的五百死士也随后尽皆自刎随死,无一叛逃,终成就了一段千古传诵的忠义传奇,而田横和五百死士驻守的小岛也被后人遵为‘田横岛’!想到这里,扶苏心中不禁感叹:“这样一群不屈的勇士又怎会投降呢,我真是有点一厢情愿啦!唉,可惜田横偌大一条好汉,更可惜的是那一万悍勇的‘横山’死士!”
“谢陛下!”积存站了起来,然后问道:“那,陛下,现在是否开始攻山?”扶苏摇了摇头道:“不着急,这里地势较低,大水三两天还退不了!等到下午再说吧,等齐军饿得没力气了,抵抗会轻一些、投降得人也会多一些,毕竟人一饿了,任你有多大的志气也会化为乌有的,这样可以救下不少齐军!”积存点了点头,面现敬佩之色:“陛下仁慈!”
“仁慈!?”扶苏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朕手上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后人不说我是个暴君就三生有幸了,仁慈估计勉强!”积存听了,不敢答话,只能沉默以对。
时间慢慢地消逝着,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至正中,很快地,秦军一些较大的渡船上飘起了炊烟,一股饭菜的清香开始在水面上飘飘荡荡起来。
可怜汶丘之上的齐军从昨夜至今,粒米未进,早就腹鸣如鼓,更加之近日里因缺粮过得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腹中没有多少油水,所以一旦闻到那诱人的饭香更是狂吞唾沫,肚子猛烈打鼓起来!众齐兵不禁开始幻想:哎,要是粮草没被大水冲饱那有多好啊!
“开饭啦!……”水面上飘浮着秦军充满诱惑力的招呼声,不时的有小舟将做好的饭菜送到各艘竹、木筏上。看着秦军兵士们心满意足的据筏大嚼,齐军上下不禁流涎三尺!
很快地,秦军们吃饱喝足了,便悠悠荡荡地坐在竹、木筏上和齐军对峙,反正齐军又没有船,秦军并不害怕齐军敢泅水来袭:那简直就是找死!
渐渐地,大阳慢慢地走啊走啊,从正中走到了偏西、再从偏西走到了日暮西山之时,秦军们在船筏上都有些闲得直打瞌睡,而齐兵们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大部分人都已经饿得只有坐在地上哼哼的份了,只有‘横山士’们仍然咬牙坚持着岗位、在水边和丘顶布防!
扶苏站在船头,迎着清冷潮湿的水风,淡淡地注视着汶丘上的一切,忽地下令道:“传朕之令:先锋军弩兵群向山上散射半个时辰,大量杀伤齐军!”“喏!”传令兵领命。
御舟上战鼓擂动,旌旗摇摆,将命令发布出去,霎地间,原本各竹、木筏上跃跃欲试的秦军士兵们一跃而起,立即向汶丘进逼而来,等到离汶丘大约一百五十左右停了下来,那里正是齐军正常弓弩的射程极限。
“咻咻咻咻……”数以千计的弩矢呼啸着越过宽阔的水面,袭向汶丘之上。秦弩射程远达三百步,汶丘只有百余米高,可以说,除了山巅那一点地方,整个汶丘都在秦弩射程之内。
可怜此时小小的汶丘之上挤满了三万齐军残兵,早已是人挤人、人挨人,说是一个巨大的箭靶也不为过。眼看着庞大的箭幕飞来,齐军们却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惊恐地互相推搡逃命,哪有一点刚才像豪情万丈、誓死不降的勇气。霎那间,箭幕袭至,几乎箭无虚发,直绽开血花万朵,汶山上立时到处都是齐军们剧痛哀嚎的惨叫声!
一时间,齐军们除被大量射杀外,亦自相推搡、践踏,死伤无数,甚至原本还能勉强还击两下的‘横山士’们也很快就被纷乱的齐军搅得没了阵形,完全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境地。在这样纷乱的局势下,军纪就是一张废纸,‘横山士’们自顾不瑕,亦对此纷乱的局势束手无策!
这时候,个人武艺的高强与否对于你是否能够生存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运气要够好,否则不被密集、连绵的箭雨射死,也会被乱兵挤死、踩死!
“咻咻咻咻……”眼看着大量的齐兵们在箭雨中拼命地挣扎,秦军们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第二波箭幕仍然是撞踵而至,顿时又在汶丘上掀起一波腥雨血雨,不时的有齐军从山腰跌落、滚下,也不知是被射中的,还是被同伴们推挤下来的!
接着便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秦军弩兵们一口气将一壶二十支箭眨眼间射得精光。一时间,小小的汶丘之上,转瞬遭受了不下十万支箭雨的密集覆盖,原本人群拥挤的汶丘上已是人间地狱:从山丘底到山腰,四处都是枕籍的死尸和哀嚎的伤兵,那滚滚流下的鲜血几乎汇成了小溪,将汶丘附近的江山染成了赤红色。
“咚咚咚咚……”又一轮战鼓擂动了,接受了后勤兵箭支补给的秦军弩兵稍稍歇息、便再次张弩:“咻咻咻……”天地间再次充斥着那令人耳鼓发麻、令人肝胆俱裂的尖啸声。
小小的汶丘再次被连绵的箭幕所覆盖,到处都是乱挤乱逃的士兵、到处都是中箭后的惨叫声,小小的汶丘失去了青翠的绿色,被一层刺目的血红所覆盖!
……
终于,秦军弩兵将第二壶箭也射得精光,在心满意足的同时,双臂也肿胀得几乎不能动弹了。秦弩虽利,但对弩兵的臂力要求极严,单人连发四十弩就连便强壮的秦军弩兵也会感到非常吃力!而此时的汶丘已经变成了一座血海地狱: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在流血,半个时辰之前还是人头涌动的热闹景象,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生气。放眼望去,除了尸体、还是尸体,竟是看不到有多少还能站立的齐军士兵。的确,在二十万支秦弩可怕而准确的攻击过后,拥挤的汶丘上还能生存下来的士兵不能算是奇迹、也要算很走运了!
“唉!以暴以暴,世间的无奈啊!”扶苏叹了口气道:“传朕之命,以竹、木筏为先锋、渡船队随后,向汶丘发起全面进攻!不要放走一个齐兵,记住,降者免死!”“喏!”
倏忽间,御舟上急促的进军鼓声擂动如雷,无际的水面上数以千计的秦军船、筏开始迅速逼近汶丘:一百步、五十步……一直到密集的船、筏靠上汶丘,汶丘上也没有射来几支反击的箭矢。因为绝大部分在丘底和山腰布防的‘横山士’都已经在秦军密集的箭幕中毙命了(当然,很多可能不是被秦军射死的!),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也很快被渡船队上等得手痒的秦军弩兵们转眼干掉!
转眼间,汶丘脚下湿呼呼、血淋淋的地面上涌上了数以万计的秦军步卒,第一轮射得快要脱力的秦军弩兵在河边留守,其余的秦军步卒立即在战鼓的摧动下,向着山顶猛攻而去。
秦军的攻势看起来似乎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从汶丘底到山腰,几乎没有多少齐兵能够站起来抵抗的,少数几个漏网之鱼转瞬间便被前突的箭雨和秦军所淹没。而大量只有一口气的齐军伤兵秦军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乏,但只要稍有抵抗之举,便是乱刃齐下,砍作肉泥。对于凶悍的秦军们来说,‘仁慈’二个字似乎从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要不是扶苏下令不杀降兵和伤兵,秦军们早就一路杀将过去、鸡犬不留!
很快,数以万计的秦军们粉碎了一切抵抗力量、迅速逼近山颠,那里还有上千名在适才的箭幕中幸存下来的‘横山士’。
突然间,秦军们的脚步声变得沉重起来,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开始尽量以小股的战阵组合着向山顶缓慢突进,之所以这么小心,因为秦军们看到了山顶上那支‘横山士’残部正组成了严整的阵形杀气腾腾地静侯着秦军们的到来,而且他们的身前倒伏着大量齐军普通兵士的尸体,看来是刚才乱箭之中想逃上丘顶避难却被‘横山士’们为了中军的安全无情格杀的!
“杀——,活捉田横!”不知哪个秦军喊了一嗓子,从四面登顶的秦军们便像捅了马窜蜂似的、嗷嗷乱叫着杀了上去:可打的战事不多了,那齐国丞相田横可是大大的军功啊,所以历来为了军功悍不辅死的秦军们像群红了眼的饿狼凶猛扑上,目标直指阵中的田横!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充斥着山顶,人体的残肢四下纷飞,鲜血就像不要钱的河水般哗哗流淌,到处都是愤怒的吼叫着和凄惨的哀嚎声。
身着黑盔黑甲的秦军和白衣白甲的‘横山死士’杀成了一团乱麻,在夕阳金黄的光辉下,汶丘上黑白分明,杀得煞是激烈:一会儿黑色进、白色退,一会儿白色进、黑色退,数以万计的秦、齐勇士在小小的汶丘顶上展开浴血的苦战、拼命地争夺着山颠的控制权!
扶苏远远地看着战况,有些诧异道:“这‘横山士’看来还真是顽强,就剩下这么一小撮人也能和我上万秦军缠斗至今,战力便是抵不上‘狼牙’、‘破军’也差不了多少,还真是一支劲旅啊!”
军中幕僚积存道:“再强也抵不了多久的,这些‘横山士’饿了一天一夜,战力大损,现在完全是凭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