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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锦麟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拉上幔帐,轻手轻脚的去穿飞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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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麟这一走,就是四五天不见人影,不过暇玉也习惯了,不回来就是在忙喽,天寿节前后,够他们忙一阵的。她着实过了一阵安心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喝休息散步养胎,她不惹穆锦麟,穆锦麟也不朝她撒气了,过的很是不错。
这天上午,逗了小貘回来,继续在福文轩看戏。演戏的班子颇有些来历,这些人都是乐户或者女户籍出身,是郡主嫁过来时,皇上拨给穆府的。郡主有一阵喜欢看戏,可过了几年。郡主因为家事,淡了这方面的心思,倒是赋闲的老太爷,闲暇之余写了本子叫他们排演。等老太爷去了,接手的穆锦麟没空搭理他们,这些人得了自由,在京师富贾之家唱戏赚钱,过的极是滋润。
而半个月前,暇玉忽然想看戏消磨时间,让管家去找戏班子,管家就把这些人给招了回来。
因原本就是穆家的家奴,唱多少场都是应该的。
反正是消磨时间,他们慢慢的唱,她慢慢的听,嚼着干奶酪,渐渐的有了困意,正和困意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锦麟的声音:“你困了就别看了。”
“你回来了。”她喜:“忙完了?”
锦麟绷着嘴角笑,并不说话。暇玉便追问:“还走吗?”
他十分享受这种关怀,意味着她想让他留在身边。他道了声:“暂时不走。”随手拿起桌上的戏目和戏本翻看,本来是无心,结果越看眼睛瞪大,看到有几场戏,差点把本子给扯了。
简单的说,这目戏叫《玉瑾记》。讲述了官宦子弟李瑾和富商之女孟玉指腹为婚,已定下良缘,不想成婚前夕,孟玉遭到恶人逼婚,致使有情人痛苦别离,最后孟玉怀有恶人之子,难产而亡,而李瑾亦因思念未婚妻,病故亡去。但李瑾在病故后遇到了神仙,将那恶人打入地府,最后与孟玉双双还阳,最后远走天涯的故事。
“台上唱的就是这个?”
“嗯。”暇玉并不觉得目戏有什么,群众喜闻乐见的惩恶扬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
锦麟将那戏本拍在桌上,呵道:“够了,不许唱了!”
第五十章
她正优哉游哉的看戏,猛地的听他吼这么一嗓子,惊的手里的干奶酪掉到了腿上:“怎么了,不好听?”锦麟气的两眼发黑,侧头睨她:“你看到哪一幕了?”
她一直在犯困,只有个大概印象:“好像是李瑾遇到神仙了吧……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看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你就没发现这戏有蹊跷?”
暇玉打了个哈欠:“没有啊,如果有蹊跷,我或许就会认真看了,也不至于快睡着了。”她拾起腿上的奶酪干,搁到桌上,慢悠悠的说道:“我最近可没精神了,有事咱们直说呗,别让我猜了。”
锦麟见她没往心里去,便准备按捺不提其中的影射。但必须得解释自己为何生气,便翻开戏目,指着孟玉死后入地府那一幕:“这里有身死的孕妇,你能不能看点有好兆头的戏?”
“这个又没直接演,而是孟玉借托梦的形式告诉李瑾的。”她不想因为一出戏和他闹口角,便道:“不过你说的也在理,我不看就是了,以后找点喜气的戏目看。我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你先回去,我有话问他们。”
“你别为难他们,是我让他们演新戏的。”
他随口嗯了声,让丫鬟扶暇玉回去休息。这时被锦麟那声怒吼镇住的戏子们都在台上怔着,等候发落。他卷起那戏本拍着桌子对那瑟瑟发抖的领班道:“这戏是谁写的?不想吃苦头就如实说!”
“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这本子是一个月前扔到戏班院子门口的,小的看了写的挺好,就擅自给排了。大管家说夫人喜欢新戏,就将这个演了,其余旁的,小的是一点不知道啊。”
锦麟怒气冲冲的把戏本摔到他脸上:“谅你这狗东西也写不出来这个!”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如此准确,定是熟悉其中缘由的人,戏班子领班这种外院奴才,别说他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就是知道了,借他几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写出来。
锦麟又问:“那最开始的戏本是印好的,还是笔写的?”
“是,是笔写的。”那领班跪地,头也不敢抬的说:“所以小的才以为是哪个小相公遗落的,不是广为流传的戏码才敢演给夫人看。”
“好,那个手稿在哪?”
“我怕手稿的主人找来,刻印成戏本后就给烧了。”
锦麟挑了挑眉毛,沉默须臾,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砸过去:“你那狗爪子倒是麻利,居然给我烧了!你怎不把你自己捧把柴火烧了?”那领班不敢擦脸上的血迹和茶水,只一味跪在地上磕头,口中一直说:“老爷教训的是,老爷教训的是。”
穆锦麟气的站起来走来走去,摸着下巴思考。不管是谁写了这么个本子,目的都是恶心他,那么绝不可能只给这一个戏班子戏本,定是满城撒网,让这幕戏流传开,跟眼前这些戏子计较只会浪费时间。
“你们以后只准给夫人唱老戏目,不许唱新的!”
“……是,是,是!”领班磕头如捣蒜,既然让他继续给夫人唱戏就意味着他可以活下去了。
交代完这个,锦麟一拂袖负气而去。往上房走的时候,满脑子仍旧是那出戏。他为什么这么肯定那戏是映射他?不仅因为那里面的孟玉单名带个‘玉’字,更因为那恶人姓金,而他本姓是‘穆’,‘穆’与‘木’谐音,恰与‘金’是五行之一。况且在戏里,恶人之所以逼婚成功,是因为他控制了孟玉的幼弟,胁迫她出嫁,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没人附会,绝不可能写成这样。
不管是谁写的,定有蛛丝马迹可查,抓住他,非得剁了他的手,叫他这辈子都碰不得纸笔。
进屋见妻子慵懒的靠着引枕捧书在读,他就走过去你书抽走,笑道:“你不是困了么,怎么不睡一觉?”
“我在等你呀。”她揉着眼睛,疲惫的说。锦麟一喜:“为什么?”然后等着妻子说些诸如‘这几天可想你了’之类的情话。不想妻子小嘴一嘟:“反正就算睡了,你回来也得把我搓弄醒了,不如等你回来。”
“……”锦麟轻咳一声,手摸向她的小腹:“他动过吗?”
“才四个月哪会动,至少也得上五个月才行。”
锦麟想起大夫告诉他的‘头三个月’不许行房的警告,便揉着妻子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过了五个月就行了吧,是不是?”暇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以为他在讲胎相,便道:“头两个月最爱小产,现在已经不那么危险了。”说完,见他眼中闪耀的暧昧光芒,略微有些懂了,知道他想的是同房欢爱的事情:“……锦麟,孩子重要,还是□重要?”
他迎上去吻她:“哪个把我憋急了,哪个就重要。”说着就去揉她胸口,狐疑的问:“你就不想吗?一点都不想?”见妻子一脸无欲则刚的表情,愈发来劲了,直把妻子搓弄的满面潮红,才搂着她躺下,喁喁说着这两天忙的事情,然后两人交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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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过天寿节,京中的探子们本以为会暂时休息一段日子,不想又接到上级的密令,调查《玉瑾记》这出戏是谁写的。并有秘闻,下达命令的人官阶很高,如果率先查出《玉瑾记》出自谁人之手,升迁拿赏绝非难事。于是探子们较着劲儿的查了半个月,很快递上了几个嫌犯的名单,再交给正式的锦衣卫挨个抓来盘问,终于确定了一个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暇玉原本的未婚夫,御医迟代山孙子的一个朋友。姓余单名一个郴字。
原来被夺妻之后,迟公子一直郁郁寡欢,将满腔的怒火和哀怨都讲给了这位朋友听。合该迟公子体弱,经此一难,落了心病,居然一病不起,撑了大半年,刚过年关,居然就撒手去了。余郴痛失好友,心有不忿,但无奈对方是锦衣卫同知,他只是一介书生,除了写点文章揶揄咒骂他之外无计可施,巧缝在一月份时偶然听到吴家的人说出嫁的小姐有了身孕,不禁怒火中烧,心说这等恶棍居然也会有子嗣,便写了出戏目,故意安排其中的恶人不仅失去未出世的孩子,连妻子亦随着之前未婚夫而去。
余郴将写好的戏本扔到戏班子聚集的椿树胡同,想让这些戏班子演了,广为流传,让姓穆的遗臭万年,不成想没等流传开就有穆家原本的戏班子给夫人演了,叫穆锦麟看了正着,没几日就把他给逮住了。
锦麟拿着那份供词,翻看了一遍,不禁在心中冷笑,原来那迟公子已经归西了,幸好暇玉没嫁给他,要不然真得守活寡。他虽夺了姓迟的未过门媳妇,但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早就不记得这个恩怨了,毕竟迟家跟他叫板,无碍于蚍蜉撼大树。结果就是以前没放在眼里的迟公子之死,给他招致了这场不痛快。
既然有人叫他不痛快,他也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于是吩咐下去,把打的不成人形的余郴,找了个理由流放云南。既然他那么闲,就在烟瘴之地无聊之际,写一辈子戏本吧。而因为《玉瑾记》流传出去的时间还短,除了家里的戏班和另外一个‘陈家院’的戏班外,其余的班子还没排演成,锦麟就借故这戏里有不敬神明的词句,派人去戏班子找了麻烦,把戏本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
他自认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表面上看也是如此,一切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两个月。转眼间暇玉怀孕足有将近六个月,已然是孕妇的身型,细胳膊细腿顶着一个大肚子。那一日,脱了衣裳,他不过说了一句你这样子像个胖蜘蛛,就让她郁闷半天,最后躲到床里边淌眼泪,他费劲口舌才把人哄的破涕为笑。
仲夏酷热,怕摆多了冰块影响胎儿,她不敢贪凉,只得熬着,但她比平常人怕热,锦麟睡觉的时候又爱把她搂在怀里,直叫她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