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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房东太太,我一切正常,是不是?”这使莫莉颇为难堪。
莫莉只好敷衍说很好。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心思同别人寒暄问好。
“唉!”莫莉漫不经心地把杯盘碗碟往水盆里一推,说道:“开个早饭,
时间七前八后的,真为难人!”
她把盘碟放进碗架后,便忙着上楼去收拾床铺。今天早晨,她不能指望贾
尔斯来帮忙,他得清扫出一条通往锅炉房和鸡棚的路来。
莫莉迅速、草率地叠好被子,尽快把床铺平。
电话铃响的时候,她正在洗澡间里。
莫莉先是咒骂电话铃打扰了她,之后又微微感到安慰,因为至少电话仍然
是通的。她跑下楼去接电话。
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书房里,拿起话筒。
“谁呀?”
电话里稍夹着乡间口音的声音亲切地问她:“是蒙克斯威尔庄园别墅吗?”
“是蒙克斯威尔庄园别墅家庭公寓。”
“请戴维斯听电话好吗?”
“他这会儿可能没空!”莫莉说,“我是戴维斯太太。您是哪一位?”
“伯克郡警察局的霍格本警长。”
莫莉轻轻嘘了口气。她说:“哦,是吗——呃——是吗?”
“戴维斯太太,有一件很紧急的事。电话里不便多谈,我已派特洛特侦探
长到你家去了,随时可以到达你那里。”
“可是他来不了。我们给雪困住了——完完全全给雪困住了。道路都封住
了。”
对方的回答信心十足。
“毫无问题,特洛特会到你们那里去的。戴维斯太太,请你告诉你丈夫,
要非常留心地听取特洛特的指示,并照他的指示办事。就这样。”
“可是,霍格本警长,什么——”
这时话筒咔嗒一声响,霍格本说完他要说的话之后,随即挂断了电话。莫
莉摇了一两次话筒,没声音,也就放下了。门打开时,她转过身去。
“啊,贾尔斯,亲爱的,是你呀?”
贾尔斯的头发上有雪,脸上沾了很多煤灰。看上去他热得浑身冒汗。
“怎么啦,亲爱的?我已经把煤斗的煤装满,木柴也搬进去了。我这就去
弄一弄母鸡窝,然后再看看暖气炉,行了吧?怎么啦,莫莉?你好像给什么吓
着了似的。”
“贾尔斯,是警察局。”
“警察局?”贾尔斯带着怀疑的口气说。
“是的,他们派来一位警长或是侦探长什么的。”
“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我不知道。你看是不是因为我们从爱尔兰弄来了两磅黄油?”
贾尔斯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办过收音机许可证了,是不是?”
“是的,在书桌上。贾尔斯,彼得洛克太太给了我五张债券买下我那件花
呢外衣。我想不该那样做的——可是我认为那完全是公平交易呀!我是拿衣服
换债券的。哦,亲爱的,那么别的还有什么呢?”
“那天我差点儿出车祸,可那完全是另一个家伙的过错,我没有责任。”
“我们一定是干了什么错事了。”莫莉哽咽着说。
“麻烦的是当今干什么都可能是违法的。”贾尔斯郁郁不乐地说。“所以
人们才经常有一种犯罪感。老实说,我想和这个地方有点关系。开家庭公寓很
可能造成处处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意外障碍。”
“我想酒是唯一可能出问题的东西。可我们还没给他们喝过,为什么我们
不该按我们喜欢的方式开这个家庭公寓呢?”
“我知道。说起来不错。但是,正如我说的,现在这种时候,什么事情或
多或少都是犯禁的。”
“啊,亲爱的,”莫莉叹息说,“但愿我们没有开这个家庭公寓就好了!
大雪封门总要封些日子,房客们将会耍脾气,还要把罐头食品吃个精光——”
“别管它,亲爱的。”贾尔斯说,“现在我们碰到些不如意的事,但是很
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吻了吻她的前额,拥抱着她。然后又松开双臂,以另一
种口气说道:“你要明白,莫莉,必定是有什么相当严重的事才派个警长到这
儿来。”他向雪地挥了挥手。
“一定出了什么紧急的——”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门开了,博伊尔太太走了进来。
“啊!你在这儿,戴维斯太太!”博伊尔太太说,“你知不知道起坐间的
暖气简直是冰凉的。”
“对不起,博伊尔太太,我们焦炭不够,而且——”
博伊尔太太冷冷地打断说:“我可是每星期付七个几尼的——七个几尼!
我当然不想冻成冰棍。”
贾尔斯惭愧得脸红起来。他只简短地说:“我去把火烧旺些。”
他走出屋子。博伊尔太太转身向着莫莉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戴维斯太太,我要说你们接待的那位年轻房客非常
特别。他的举止,还有他的领带;他从不梳头吗?”
“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建筑师。”莫莉说。
“你说什么?”
“克里斯多弗·雷恩是个建筑师,而且——”
“我亲爱的年轻太太,”傅伊尔太太怒气冲冲说,“我当然听说过克里斯
多弗·雷恩爵士。他是建筑家。他建造了圣保罗教堂。你们这些年轻人似乎以
为《教育法案》一颁布,就有了教育了。”
“我说的是这个雷恩。他的名字叫克里斯多弗。他的父母给他取了这个名
字,希望他成为建筑家。而他是——或者快是——建筑家了,没有什么不对头
的。”
“哼!”博伊尔太太哼哼说,“我听起来很玄乎。如果我是你,我就打听
打听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了解他吗?”
“跟我了解你一样,博伊尔太太——那就你们俩每星期都付我七个几尼。
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对不对?同我有关系的也就是这个。至于我是否喜欢
我的房客,对我无关重要。或者——”莫莉泰然自若地看着博伊尔太太。“或
者我是不——”
博伊尔太太气得面红耳赤:“你年轻,不懂事,应该请教请教比你更有知
识的人。还有那个古怪的外国人又是怎么回事?几时来的?”
“半夜三更。”
“真是的,太奇特了!来的很不是时候!”
“把真正的客人拒之门外是违反法律规定的,博伊尔太太。”莫莉轻松地
说,“你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吧?”
“我要说的是这位巴拉维契尼,或者他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我
看他似乎——”
“小心,小心!亲爱的太太,谈鬼——”
博伊尔太太跳了起来,好像真是鬼来了似的。巴拉维契尼蹑手蹑脚地走进
来,她们俩谁也没注意。他笑着,像个老魔鬼似地嬉皮笑脸地搓着手。
“你吓我一跳,”博伊尔太太说,“我没听到你进来。”
“我是踮着脚尖进来的,所以呀,”巴拉维契尼说道,“没有人听到我进
来。我发现这样做很有趣。有时我也偷听别人的谈话,那也挺有意思。”他温
和地补充说,“我可是忘不了刚才听到的谈话。”
博伊尔太太有气无力地说:“真的吗?我去拿我要织的毛线——我把它放
在会客室了。”
她急急忙忙走出去。莫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望着巴拉维契尼。他连蹦带
跳地走到她面前。
“我的迷人的房东太太看起来有点心烦意乱哪!”她还来不及阻止,他就
抓起她的手来吻了一下。“怎么回事。亲爱的太太?”
莫莉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这位巴拉维契尼先生。而他却
像个色迷似地瞅着她。
“今天早晨什么事都有点难办呐!”她轻松地说。“全是下雪的缘故。”
“是的。”巴拉维契尼转过头去看看窗外。“下雪天什么事都很难办,是
不是?要不,下雪就什么事很好办了。”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他沉思地说,“你是有很多事不知道。我想,首先你就不大知道
怎么开旅馆。”
莫莉的下巴挑战似地往上一翘:“可以说我们不大在行,可我们要开下
去。”
“妙极了!妙极了!”
“而且,”莫莉的声音里流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情绪。“我也不是一个那么
蹩脚的厨师——”
“毫无疑问,你是一个迷人的厨师。”巴拉维契尼说道。
莫莉心想:外国人真讨厌!
也许巴拉维契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管怎样,他的态度改变了。他安静而
又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可以向你进几句忠告吗,戴维斯太太?你和你丈夫可
不要太相信别人。你的这些房客,你都了解吗?”
“这是规矩吗?”莫莉有些气恼了,“我认为客人来了就——就是了。”
“凡是来你这儿住的人,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他向前欠了欠身子,并
且威胁性地敲了敲她的肩膀。“就说我吧,我是夜里来的。我的汽车,我说是
翻倒在雪堆里了。你了解我什么呢?你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别的房客,你大概
也是同样如此,什么都不知道。”
“博伊尔太太——”莫莉开始说,但一看到那位太太拿着针织物又走进房
子来时,就没有再往下说。
“会客室太冷了。我要到这儿来坐一坐。”她向壁炉走去。
巴拉维契尼踮着脚快步走到她前面说:“请允许我给你拨弄一下炉火。”
同昨夜一样,他那矫健的步履,给莫莉的印象很深。她已经注意到他似乎
总是小心翼翼地背对着光线。而现在,当他跪下来拨火时,她认为她找到原因
了:原来巴拉维契尼的面孔是精心“化妆过”的。
这个老白痴想把自己装扮得年轻些吗?唉,白费劲!他的相貌就告诉人他
有多大岁数了,甚至还要显得老些。只是他那年轻的脚步与面貌不相协调。或
许那也是费尽心机装出来的。
梅特卡夫少校快步走进屋子,把她从沉思中带回到讨厌的现实中来。
“戴